第十一章 星星之火可燎原

榮國府，榮禧堂。

「清楚了。」賈環躬身行禮道。

「嗯，那就開始吧，其他相公們也幫忙檢測一番，看看這個孽子到底是真懂了，還是虛有其表！」賈政點頭，看向眾人道。

清客們本來就是榮國府供養的，供賈政談文說笑，最是懂得審時度勢，自然不會有異議。

賈環清咳兩聲，肅清嗓子，這才開口朗聲背誦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

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

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

子不學，非所宜；幼不學，老何為？

......

揚名聲，顯父母；光於前，裕於後。

人遺子，金滿籯（yíng）；我教子，惟一經。

勤有功，戲無益；戒之哉，宜勉力。」

全文背誦完畢，共1140個字，一字不落，一字不差，全部抑揚頓挫地背誦得清清楚楚。

聽得賈政和文人相公們忍不住地點頭。

「已經背誦完畢，老爺，作詩可有限制？」賈環詢問道。

賈政聽得這話，本想限韻，但又看賈環只有這麼點大小，於是開口沉聲道：「不必了，你認真作詩一首即可，好好作，若是狗屁不通，當心你的皮！」

「是！」

賈環即可答應下來，隨後看了看四周的人，這才開口道：「詩名《所見》，

牧童騎黃牛，歌聲振林樾。

意欲捕鳴蟬，忽然閉口立。」

作完之後之後，賈環對賈政說道：「已經作完，請老爺點評。」

賈政心裡得意，但是又不開口，反而對著其他人笑道：「各位先生可點評一番！」

忽見一身著青衫的文人相公大笑道：「有趣有趣，三公子好詩才，好才情啊，短短几句詩，竟然將牧童捕蟬的景象描寫得這般生動形象。」

說到這兒，他又轉身對著賈政行禮道：「政公，三公子這詩已然很好了，政公有此佳兒，將來下場之後，必然一舉蟾宮折桂，金榜題名啊！」

「正是，三公子這般年紀，就有這樣的詩情才華，賈家又將延續數十年富貴矣，政公，好福氣啊！」

「......」

一個又一個的文人相公不斷恭維賈政，看著賈環那是笑意吟吟。

反觀賈環，一點驕傲的神色都沒有，臉上十分平靜地看著賈政，等待賈政的點評。

賈政見賈環一改之前的猥·瑣下·流之狀，心裡也是高興不已，於是裝模作樣的笑道：「哎，各位相公不要誇讚，這孽子之前頑劣不堪，如今雖然作了這麼一首還不錯的詩句，不過是在諸位面前貽笑大方罷了！」

眾人皆言賈政所言太過，又是對賈環一番誇讚。

賈政點頭，說道：「既然作得不錯，說吧，你想要什麼？」

聞言，賈環壓抑住內心的喜悅，平靜道：「多謝老爺，孩兒想要趙國基的賣身契！」

「嗯？」

賈政不明白，而且這個趙國基是誰他都不知道。

只見這時，賈政的小廝趕緊說道：「趙國基，是趙姨奶奶的兄弟！」

賈政這才明白過來，但是又不理解，賈環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為何？趙國基在府里做活，難道虧待於他了？還是說他不想做我賈府的奴才，想自立門戶不成？」

賈政這話就重了，處理不好，恐怕趙國基會有生命危險。

賈環跪下，搖頭道：「回老爺話，並非如此，只是孩兒心疼他罷了，能為府里效力，自然是他的福分。

只是孩兒見他做事辛勤，既不偷懶，也不耍滑，想給他一個恩典。

又加上老爺房裡的東西，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孩兒若是有能為，還應該給老爺送來，又豈敢要老爺的東西。

然，長者賜，不敢辭。

孩兒只能夠提一提，若是老爺不允，也無傷大雅。」

聽得這話，賈政眼眶紅紅的，平日里賈寶玉和賈環只有惹他生氣，如今只覺得自己這個兒子長大了。

又一個趙國基，不過是一個奴才罷了，即是趙姨娘的兄弟，而自己這個懂事的兒子又這般為自己著想，賈政直接開口對著身邊小廝道：「你去找人，將趙國基的賣身契拿過來！」

「是，老爺！」小廝點頭行禮，快速走了出去。

賈政隨後又看著賈環道：「既然你覺得趙國基這個奴才不錯，那趙國基的賣身契給你，你可以將他留在身邊，是打是罵隨你，今後要好好進學才是。

日後你若能科舉揚名，也不枉為父對你的一番期望。」

「是，孩兒記住了！」賈環行禮，跪下拜謝這才起身。

不多時，小廝走了進來，將趙國基的賣身契恭恭敬敬地交給賈政，退了下去。

賈政也不想理會這些俗事兒，隨手將賣身契給了賈環，並囑咐一番，才讓賈環退去。

走出榮禧堂，賈環心裡非常開心，從今天開始，他終於有了自己的力量，哪怕這份力量很微小，可太祖說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總有一天，一定可以將整個賈府都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一路走了出去，賈環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小院，既然得到了趙國基的賣身契，那麼接下來可以做的事情就很多了。

但是，想著想著，他把趙國基的賣身契留在了自己的身邊，而趙國基雖然對自己很忠誠，可是忠誠，只是因為背叛的價碼不夠。

初初來到這個世界，他是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的，所以匿下趙國基的賣身契，這是將外部力量掌控在自己手裡的保證。

除非有一天，他能夠隨意處決背叛自己的人，或者強大到不害怕任何人背叛，才會將趙國基的賣身契還給他。

想到這裡，賈環已經有了主意。

然而，就在他離開榮禧堂十分鐘不到，王夫人已經收到了在榮禧堂內發生的所有事的情報，於是乎，整個人臉色陰沉難看，一身的寒氣逼人，彷彿生人勿近一般。

「這個小畜生究竟要做什麼？平白無故地，怎麼向老爺要了趙國基的賣身契？」

不過她到底只是一個宅斗的高手，目光有限，她考慮的，不過只是不要賈環威脅到賈寶玉的位置就行了。

只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王夫人若是知道後來的事，估計腸子都要悔青了。

這是后話，暫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