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東陽城的城門前，莫小笙氣呼呼地一面擦著嘴一面往回走。
人要是倒霉起來，處處都不順利。莫小笙剛剛走進城門，就被旁邊呼嘯而過的一匹馬撲了一臉的灰土。
「呸呸呸。」
莫小笙拿袖子堵著口鼻，被嗆得睜不開眼睛。心裡怒道：誰這麼走路不長眼？
「誰這麼走路不長眼，趕緊閃開！」
莫小笙：？？？
她平白無故被人噴了一臉灰，又被人罵了一句，火頓時就冒上來了，她站定，抬眼正打算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好歹的人，一抬眼，突然頓住了。
這匹馬並不是一般的馬，是一匹紅頭馬。
在大梁，官馬大都一樣規格，一般多為普通體態高大的養馬。但有一種馬卻格外特殊，人們稱之為「黑尾紅頭馬。」
這種馬的尾巴多為黑色，額間則染了一綹紅毛，多是膘肥體壯，眉目有神，是當值無愧的千里馬。
一般而言，這種馬極為難得，非有軍情快報或是聖旨皇令不得出行，一旦出行，可不行拜禮，百官皆不可擋。
莫小笙倘若擋了這匹馬，莫說是罵她一句，就是殺她，也是使得的。
馬上的人一身黑色輕騎裝，看上去是個英武的少年郎，因為一路奔波，臉上的汗珠反著光，頭髮微微炸起，看上去很是辛苦。
他一雙黑杏仁般的眼睛看著莫小笙，看起來心情也不是很好，剛剛那句話，便是出自他口。
識時務者為俊傑，莫小笙連忙行禮退避，讓這匹馬先行了過去。
「算你識相。」
那匹紅頭馬沒走兩步，便又有一匹快馬從城內迎來，馬上的人也沒客套，直接揮手喊了一句：「這裡。」
城內那人騎馬過來，也沒留意莫小笙就在馬下，只是急匆匆道：「公子在府上等你，快走。」
紅頭馬上的那人點點頭，調撥馬頭，跟了上去。
莫小笙一聽剛剛那聲音極其耳熟，再定睛，發現前來迎接的不是別人，正是馮九。
這樣說，這頭紅頭馬，是來找晏銘的？
看這架勢，不像是聖旨，倒像是軍情快報，但是這快報不先來找城守府，去找一個普普通通的商界主事做什麼？
莫小笙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但在一時間也知道自己絕對是不能跟上去的，走了兩步便停了下來，看著兩個人的背影消失在遠處的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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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單潛來了。」
馮九輕輕在門外稟告道。
單潛也沒有客氣，兩步下了馬便向屋內走去，他這一路奔波數日，塵土飛揚，本就是心急如焚，當下也便直接沖了進去。
他進去之後，沒有廢話，直接便道：「西北軍防部出事了。」
晏銘站在屋內，背對著門外，手裡還拿著一張窄窄的字條，顯然是剛剛飛鴿傳書過來的消息。
他將紙條放下，嘆息一聲，道：「已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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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坐在屋內，單潛拼著命地往嘴裡灌涼茶，一旁的馮九看了，皺眉道：「單潛，你慢著點。」
「我這都跑了三天了，腦袋都快冒煙兒了。」
「現在西北還能撐幾日？」晏銘問道。
「現在軍防部的謝奎暫且把局勢控制住了，但我看也只能平定一時，之後還得亂，沒點兒兵馬壓不住他們。我是緊趕慢趕跑過來的給你們報信兒的，也都花了三日，估計等信傳到定武候府上，怎麼也得七天了，再中途派兵一周轉，我還真不知道軍防部能不能撐得住。」
晏銘點點頭，知道他沒想錯。
單潛又灌了一壺涼茶，終於緩過氣來，見晏銘神色嚴峻，又道：「我就說嘛，軍防部那個地方魚龍混雜的，早就該好好整治一番了。果不其然吧，說反就反了。」
馮九敲他：「你還有心思在這說風涼話？」
「誰說風涼話了？要不是我緊趕慢趕著給你們送信，你們知道的有這麼詳盡嗎？」
單潛不服氣，又道：「依我看，現在東陽最先得知消息，出兵什麼的肯定也比定武候那邊利落，不如先讓段從錦派了兵馬去平息禍亂，解一解燃眉之急。」
「派他？」
馮九聽罷，抄著胳膊冷哼了一聲。
單潛沒弄清楚，繼續問道：「怎麼了？派他怎麼了？他好歹也是東陽城守，這大梁的邊防都快出問題了，他不出面，難道活活看軍防部那幫孫子把蠻人請進來不成？」
馮九見單潛沒明白他的意思，只得解釋道：「派他固然是好，但是他現在都自顧不暇了，估計是去不了了。」
單潛繼續好奇發問：「怎麼了？東陽城也有人反了？」
「差不多了。」馮九道：「東陽接連幾月無雨，水車拉來的水又遠遠無法維持，段從錦要是再不想辦法，估計氣急敗壞的百姓真的能反了。」
「豁——真不愧是西北啊，民風彪悍。」單潛沒忍住，豎了個大拇指：「這要擱在京都，恐怕百姓們根本不敢這麼豁出去。」
「要說彪悍啊，你是沒見西街那個莫老闆啊，那才算得上是……」馮九正說得起勁，突然見晏銘臉色不對，連忙止住了話頭，嚴肅道：「百姓悍勇，也是段大人仁義，一心為著東陽的百姓。但不管怎麼說，段大人肯定是去不了了。」
單潛正聽得起勁，還沒聽明白那個「莫老闆」是個何許人也，便不得不掃興地繼續想辦法：「那又能如何？飛鴿傳書怎麼也得三四天的日子，和騎馬送信的差不多同時到。」
晏銘突然道：「我親自去。」
兩人同時一驚，又十分默契地一起勸道：「不行啊，這事咱們根本沒跟丞相大人說過，咱們就這麼貿然行動也沒法交代不是。」
「而且公子，您身體不好，這西北邊塞苦寒，您萬一受不住這……」
兩人一起勸阻，晏銘卻一句話讓兩人同時閉了嘴：「既然這樣，你們說，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兩人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想了一遍，確實沒想到什麼更好的主意。
「馮九，你去準備馬匹，還有，飛鴿給丞相大人傳書，說明我們此行目的。」
馮九道：「是。」
「單潛，你跟我去見城守大人，請些兵馬，即刻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