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煩惱菩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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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略一忖思，轉眸望向他，柔聲說道，「王爺，我來問你，酒醉之後，煩惱還在不在？」

他一愣，老實答道，「不在了，忘了一切不如意，頭暈目眩中，只有逍遙快活……」

黎鳶輕笑，搖頭否決，「王爺，你錯了。酒醉之後，煩惱仍在，只不過暫時遮掩，猶如輕紗罩面，時隱時現。」

端王微一訝異，神情茫然，低頭默然片刻，苦笑道，「你說的不錯。借酒澆愁無益於消愁，甚至愁更愁。」

黎鳶卻不置可否，仍鄭重問道，「那好，王爺，我再問你一次，酒醉之後，煩惱還在不在？」

端王轉頭看她，神色不解，但仍配合地回答，「仍在。」

令他吃驚的是，黎鳶仍淺淺一笑，搖了搖頭，再次否決，「王爺，你又錯了。世間本無煩惱，諸事都由心生，酒醉之後，神魂錯失，你若不覺煩惱在，它自然不在。虛無，虛無，其妙在此。」

端王望著她，眸底疑惑與思忖連番輪轉，是呵，煩惱本是虛無之物，酒醉后，酩酊無所知，既已掩匿無蹤，當然就不在了。

黎鳶見他一副認真思考的神情，清俊面容現出一種與素日倜儻不羈迥異的庄雅，不相稱間竟意外透出可愛的氣韻，不由呆了一呆，掩唇而笑。

他回過神來，撇了撇嘴，語氣不滿，冷道，「你敢嘲笑孤王？」

她忙忍住笑意，正色說道，「王爺，酒醉之後煩惱若何，暫且不論，我再問你，酒醒之後，煩惱在或不在？」

端王爺這次，怔了怔神，卻不正面回答，只乾巴巴笑了笑，「你這刁鑽古怪的女子，孤王不上你的當，你直接說出答案來吧。」

黎鳶一樂，也不勉強追問，自答道，「酒雖醒，人未醒，焉知活著不是另一場酒醉？故此不依不饒，煩惱仍縈於心間，但若不理它，不覺它，隨它去，便從來都無煩惱。」

端王爺品味半晌，不由啞然失笑，重望向她，看著那兩簾清幽的翦水秋瞳，及臉上那層覆得厚厚的，能瞞得過天下人，唯獨瞞不了他的膏狀物，長長地嘆了口氣。

黎鳶卻神色微有得意，抿了抿嘴，斂著笑意，鄭重道，「故此，王爺何必依靠這杯中物來買醉解千愁？心中放下愁源，才真正瀟洒自在。」

「合著孤王今天被你繞來繞去，給繞暈了啊。你這番歪理，倒也有趣。」他笑謔道，語氣中已包含一絲難以察覺的寵溺，「只是以後在別人面前，千萬別隨便賣弄哦，不敢保證人人都有孤王這麼好的性子，能順著你的套路走。」

話雖如此說，她在他心底的印痕，卻毋庸置疑地就此深深刻下。

最初只當她是庸脂俗粉，充其量是朵艷麗無雙的薔薇花。

卻不料，待一深入了解，才明白她那雙清靈的、能看透人心的眸子，是源於何等心泉。

那淡定、直指人心的禪理，宛若幽谷雪蓮傾吐透澈花語，剎那讓人*見性、徹悟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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