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番外 過往（6）

「我的祖母曾經說過一句話。」

白慕雅低低的笑出聲。

「她說孩子們都是世界上最可愛的精靈，很多事情都不是他們可以選擇的，他們不應該承擔這些不幸。」

顧檸指尖頓了頓。

終於從餐盤上抬起來目光。

興許是因為這兩句話顯得有些過分熟悉的緣故。

她仿若看到了記憶當中早已模糊不清的影子。

頭髮花白的老婦人坐在輪椅里，面容上布滿了皺紋。

但是說話的時候膝上放著一本書，似乎是一本散文集，看著那本書的時候，頭髮花白的老婦人微微眯起眼睛笑了笑，低聲說話。

「孩子們都是一些很可愛的精靈啊。」

「我沒有孩子，但我很喜歡他們。」

顧檸抿了抿唇，然後「嗯」了一聲。

「你不打算問點什麼？」

白慕雅挑了挑眉，

她似乎對於面前的顧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然後白慕雅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笑了笑，「當然我知道你從來都是一個聰明的孩子。」

顧檸沒說話。

良久望著很遙遠的遠方。

風雪間那棵苒青的松樹似乎連身影都看不見了。

「所以呢？」

她嗓音有點輕。

把問題復又拋了回來。

白慕雅「唔」了一聲，接著笑了笑，「我很久沒有碰到有趣的人了。」

「這個孤兒院我不打算留著了。」

白慕雅低聲說。

伸展開一雙匿在中長款棉絨服中都顯得修長筆直的長腿。

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晃了晃。

「我只能夠留下來一個孩子。」

「你可以有選擇的機會。」

她然後目光凝視著那一雙冰冰涼涼的深黑色眼瞳。

舌尖抵在唇下的小虎牙上。

過分銳利精緻的五官被風雪襯出來涼意的冷。

「你可以考慮一下這個機會，這是我給你的邀約，在我離開之前永遠都不會過期。」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白慕雅想了想又說，「畢竟很多的孩子都渴望著一個家，所以這個孤兒院取消了以後的歸屬大概會十分的誘人。」

「又或者說，收養你的那對夫婦因為承受不起先天性心臟病高額的治療費用，然後再度把你拋棄。」

說到拋棄這個字眼的時候顧檸愣了愣。

「拋棄是什麼感覺？」

白慕雅「啊」了一聲，似乎有些失望的樣子。

她原先正在循循善誘。

但是沒有想到自己感興趣的獵物竟然會不順著她的計劃往下走。

「誰知道呢？大概是被整個世界拋棄的感覺吧。」

顧檸沒說話，只是偏了偏頭。

白慕雅覺得有些好笑。

一個在孤兒院長大的，先天性心臟病的孩子，哪裡知道什麼叫被世界拋棄的絕望。

但是她對感興趣的獵物很有耐心，於是繼續的循循善誘，「你想一想，現在你已經開始記事的了。

試想一下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你將沒有任何歸宿。

被父母拉著手的孩子會用炫耀的眼神看著你。

無數人都是黑色的，你將一個人在這樣的世界里獨行，孑然一身……」

顧檸從來白皙清冷的臉上有些微的情緒波動。

白慕雅知道自己可能達到了目的，笑了笑繼續往下說。

她習慣性的把最後一個字略微的停頓，加之她的嗓音聽起來有些微的啞，因此像極了一把奏山河的琴一樣的扣人心弦。

外邊的風雪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