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雨天的7毫米

華銳科技本次招聘是設在總部所在的S市，正巧是時漫漫大學畢業的地方。

找工作的時候她自然而然就選擇了這一座繁華的城。

也不是說她所在的故鄉M市不好。相反的是，M市依水而建，是唯一能與S市齊名的地方。

然而於時漫漫來說不一樣，那是一座空掉的城，有太多的回憶。

她記得時母在電話那頭抱怨S市如何不好的時候，她一邊勸著一邊看著一本散文。

作者叫阿昔，是新秀的小言文作家，文中有提到「逃避」這兩個字眼。

夜晚的S市燈火繁華，初夏的雨水在玻璃窗上沖刷，嘈雜而朦朧。

鬼使神差的，她因此就記住了這兩個字。

而面試的這一天，又是雨天。

她沒有帶傘。

但慶幸的是時漫漫出門的時候掐好了時間，所以現在是在華銳科技的接待室里，而不是作為一隻狼狽的落湯雞。

「你在嗎？」

因為突如其來的一場雨讓人始料未及，S市又是繁華的經濟中心，所以這個時候前來審核面試人員的面試官也在路上耽誤了，遲遲未來。

時漫漫隔著窗看著這莫名熟悉的雨天，抿了唇想了很久，然後打開手機敲了一行字給某個人。

那邊很快回復了在，彷彿對於時小姐這樣的主動有些驚愕，還順便附贈了一個表情包過來。

「我在華銳這裡面試。下雨了，沒帶傘。」

時漫漫這樣的打字回復。

「你去自家公司面試做什麼？」

那邊微微的愣了愣，但是接著只是彷彿隨意問了一句，然後又跳了一條信息過來。

「幾點結束？」

「應該是十二點結束。」

那邊這樣的問，她於是低頭看了看那一段白皙的手腕上的表，然後估算了一下時間這麼的回答。

「嗯……我去接你？」

「好。」

她沒有任何的驚愕於這樣的提議，目光落在華銳科技的大廈外的滂沱大雨，隱隱約約的覺得這一場雨破壞了一整天的好心情。

抿了抿唇，時漫漫這樣回復了一句，接著關掉了手機繼續發獃。

實際上這一聲「嗯」是沒有任何的必要的。

那個人總是這樣，她這樣的問了她就一定會來，拒絕和同意已經是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這麼久了，就好像無法忘記時簡留在她生命中的點點滴滴一樣，心中總有幾分說不清的隔閡。

以至於讓時漫漫很難順其自然的去稱呼他一句哥。

哪怕這位和她同父同母的哥對她很好。

他會為了妹妹想吃的小餛飩在S市繞上幾條街。

也會為了妹妹的感情問題而認真的去論壇問雞湯，然後一點一點的，在大學的跑道旁嗑瓜子教育她。

但是就是這樣了吧。

時漫漫去隨母姓，從小是在母親身邊長大的。

她的記憶中只有溫柔嫻雅的女子，那個女子伏案在的燈火下畫設計稿，鉛筆一點一點的在紙上打出痕迹，然後她笑了笑，把委屈巴巴的，五六歲的時漫漫抱在懷裡，和她說那些聽不懂的設計和榮耀。

好像年少輕狂時一個人離開丈夫身邊的荏苒歲月都不在孤獨，因為有人予她陪伴，予她傾聽。

時漫漫從來都不怎麼明白父親這個名詞的含義。

後來十八歲第一次踏入S市的時候，時漫漫見到了一個人。

他兩鬢有些斑白，穿著裁剪得體的西裝。

「漫漫，歡迎回家。」

他這樣的說。

一瞬間，讓時小姐十八年來對於父母的認知，徹底崩塌。

而一旁的時母時大設計師則是被感動得淚流滿面。

在那以後，時漫漫走在路上，聽到母親對孩子說：「你的父親是超級英雄，他去拯救世界了。」

以前她對於這句話格外的篤定，但是現在，她再也不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