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異變突生的多事之秋
一群年輕人說說笑笑地走在大街之上。
忽然,他們在行至一處酒樓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只見那處酒樓的門口,站著幾個衣著華貴的人。
幾名年輕人走了過去,向酒樓門口的幾人一一行禮:「學生見過白白大人,見過發發大人,見過詹詹大人,見過小大人。」
原來這些年輕人見到的,便是之前在這處酒樓一邊吃飯,一邊討論著朝堂形勢的察哈爾家眾人。
而這些年輕人,皆是察哈爾家的門生。
按道理來說,四人當中,是老者年紀最大,所以,老者在這四人當中,應該是最有分量的。
熟料,在幾個年輕人問候完了之後,卻是那鷹眼少年率先沖他們點了點頭,面容威嚴地「嗯」了一聲。
隨後,老者才笑眯眯地喊出了其中一個人的名字:「子遠,來與同門一起吃飯么?」
那群年輕人當中,有一個身著白色衣裳,眼珠子滴溜溜轉得特別快的年輕人,聽到老者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激動得有些臉頰微微發紅。
他有些語無倫地說:「是……是的,大人……」
老者聽了,臉上依舊是笑眯眯地神色,對他十分的寬和:「我與衡兒他們已經吃完,你們若是不急的話,可以慢慢逛,這條街上,有許多好吃的。」
那名年輕人激動地應著:「是……是……大人們慢走!」
老者點了點頭,與身邊的人一起走了。
走遠了之後,少年有些不耐,渾身扭了幾下,彷彿身上沾染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語氣有些不好地問道:「叔公何必跟那些人多說廢話?簡直晦氣!」
老者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那些年輕人依舊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目送著他們離開。
他輕輕笑了一下,回答道:「這些人自是有他們的用處。」
少年冷哼了一聲,語氣十分不屑:「哼!一群豬狗,也配吃飯!」
老者臉上的笑容頓了一下。
沒有再說話。
少年仍覺得渾身上下,皆有些不舒服。
心裏面覺得是這些卑賤之人衝撞了自己。
他不好自降身份地去跟那些豬狗說話,只能把氣撒在他的叔公身上,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叔公切莫學亦赫家的人,去做些折辱身份、親近純族之人的噁心事!」
說著,便一甩袖,渾身不舒服地走了。
也沒等後面的幾個長輩。
青年人見了,走過去拍了拍老者的肩,寬慰道:「六叔,你別放在心上,衡兒從小被那些人慣壞了,性子不好……」
老者瞧著少年遠去的背影,嘆了口氣:「我知道。」
儒雅中年人則什麼也沒說,安靜地待在一邊裝不存在。
其餘兩個人也沒管他,看著少年的背影齊齊嘆了一口氣之後,便走了。
……
皇宮之中。
身著明黃色龍袍的君主,焦急地在寢宮當中踱來踱去。
一會兒用一隻手的手背,拍著另一隻手的手掌。
一會兒又在嘴裡面念念有詞:「怎麼會呢……這可如何是好……簡直是可惡……」
身著紅色裙裝的明麗婦人冷眼盯著在殿中走來走去的男人。
最終忍無可忍,從美人榻上站了起來,走到男人面前,狠狠地一揮手,傾盡了半個身子的力氣,甩了男人一巴掌。
隨後,婦人發出來的聲音,也有些尖利:「你給我清醒一點兒!」
男人被打得懵了半天。
好半天才想起捂住臉。
「你……你……」
你竟然敢打朕?!
男人想挺起胸膛,氣勢洶洶地質問女人一句。
然而,看著女人滿面怒容的臉,男人遲疑了。
只結結巴巴,又氣又不甘心地支支吾吾出了一個「你」字。
隨後一甩衣袖,氣惱地說了一句:「不可理喻!」
之後,便走了。
婦人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眼神當中迸發出一股尖銳的狠意、以及恨意。
當然,這恨意並不是針對已經離開的男人的。
而是對那偷走她孩子的。
婦人的嘴裡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個字:「鐵木長瀚!本宮與你勢不兩立!」
……
鐵木長瀚已經失去生育的能力,因而,婦人並不擔心四皇子的安危。
畢竟,如今的四皇子可是鐵木長瀚唯一的兒子。
她氣的是鐵木長瀚竟然敢背叛她!
並且還偷走了她唯一的、視若心肝的兒子!
儘管這孩子也是鐵木長瀚的,然而,婦人並沒有把鐵木長瀚當一回事。
之所以讓鐵木長瀚參與,不過是為了讓鐵木長瀚死心塌地地為自己所用。
等到事成之後,她自會料理了這痴心妄想的卑賤東西。
熟料,這卑賤的東西,竟然打起了她孩兒的主意——
簡直是該死!
婦人恨恨地想著,同時琢磨著之後的計劃:
鐵木長瀚既然膽敢偷走了四皇子,便表明了鐵木長瀚開始了行動。
不久之前,她的暗探方告訴了自己:
神醫的葯已經研製出來。
所以,難不成,鐵木長瀚,竟然是想在京城用這些葯?
婦人的手為不可見地抖了一下……
鐵木長瀚!
他怎麼敢……
京師遍地都是貴族,這些家族,可是他們游牧族百年發展的根本!
……
最近不大太平。
亡朝早已混亂了許久。
卻並不曾像如今一般,發生這麼多的事情。
先是黃河水患、宰相出京。
隨後便是亦赫家與舒爾都家隱隱生起的相互針對。
在京師礙眼了十多年的胡慶豐終於走了。
平洲、漳州相繼出事。
接著,便是四皇子失蹤。
而最近,又是發生了一件令京師眾人覺得驚掉下巴的事情:
察哈爾家不知道被誰下了毒。
如今,整個察哈爾家的人,皆已經不上朝了。
察哈爾家的家主,託人送來了上疏,懇請皇帝為他們做主。
眾人聽說了此事的時候,皆覺得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會有人,膽大妄為地在京師,給一整個家族的人下毒呢?
這裡可是京師!
而不是天高皇帝遠的平洲。
游牧貴族們雖然平日里,會進行一些無傷大雅的小打小鬧。
唯一有世仇的也僅僅只有乞顏家與赤烏家。
然而,即使是如此,他們兩家也不會使用如此下作以及歹毒的法子啊!
而且,若是其中的某一家遭遇了此等事,另一家也不會袖手旁觀。
定會跟眾人一起,找出這背後之人。
所以此事一出,可謂是惹了京師游牧貴族們的眾怒。
況且,細細想來的話,也讓人心驚:
京師游牧貴族的實力皆不弱。
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勢力,才能不聲不響地給整個察哈爾家下毒呢?
百里聞風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是阿爾布穀找到了他。
想讓百里聞風去察哈爾家看看。
察哈爾家的人據說中毒已深。
皇帝派了許多的太醫過去,卻依然沒有找出原因。
不得不昭告天下,廣招能人。
這幾日已經有了不少的雲遊大夫過去瞧了,然而並沒有什麼效果。
李季雲自然也是去瞧了的。
結果自然也是沒有結果的。
他便給阿爾布穀進言,推薦讓百里小大夫過來看看。
恰巧阿爾布穀也正有此意。
便來完顏阿若的府邸請百里聞風過去。
「中毒?」
百里聞風有些驚奇。
只覺得最近接觸的毒有些多。
不久之前,阿爾布穀找上自己,也是因為赫十三中了毒。
李季雲在阿爾布穀的示意之下,沖百里聞風點了點頭,道:「沒有錯。那毒甚是奇怪,能讓人渾身無力,呈現出風寒之症。
然而,一些大夫用治風寒的法子,給察哈爾家的下人治療過後,這些下人,無一例外,皆死去了。」
百里聞風垂頭暗自思索著,嘴裡念叨:「這樣啊……
行,我過去看看。」
說完之後,百里聞風便隨著阿爾布穀等人,去了察哈爾家的府邸。
百里聞風是跟著李季雲進去的,對外則說是李季雲的小孫子,從小便跟在李季雲身邊學習醫術。
整個察哈爾家已經是一片死氣沉沉。
而且處處透露著一股糜爛的氣息。
百里聞風進去之後,便皺了皺眉:「整個察哈爾家的人皆中毒了么?」
李季雲點了點頭,看出了百里聞風想問什麼,便壓低了嗓子,對百里聞風悄悄道:「其實皇上也派了些宮人過來照顧察哈爾家的人,只是這些宮人,不久之後皆染上了病。甚至有一些太醫,也染上了。
然而,我們甚至不知道他們是緣何染上的。」
聽到此,百里聞風皺了皺眉。
聽李季雲的描述,怎麼那麼像……時疫呢?
難不成,察哈爾家的人,並不是被人下毒,而是感染了時疫?
百里聞風將猜測置於心底,並沒有多說。
自從知道有些太醫也中毒了之後,李季雲再次來到察哈爾家,便覺得有些陰森森涼颼颼的,不太敢進去。
不過,他總不好讓百里聞風一個小孩子進去。
因而,只能捨命陪君子地進來。
百里聞風進了察哈爾家的宅子之後,便隨著李季雲去看了幾個中毒的下人。
一路看過去,百里聞風的臉色愈發地沉重。
不等看第六個人,百里聞風拉住李季雲便往外走。
李季雲瞧見百里聞風神色不對,一時心裏面也有些緊張,趕忙問:「百里小大夫,怎麼了?」
百里聞風皺著眉頭頗有些嚴肅道:「先別說話。」
李季雲依言點了點頭,趕緊隨著百里聞風一起走出了察哈爾家的大門。
「這是一種十分歹毒的毒藥,尋常人只要接觸到中了毒的人,便有很大的可能,也會中毒!」
百里聞風沒有說是時疫,因為這時疫得來實在蹊蹺。
到目前為止,百里聞風並沒有聽說亡朝哪裡出現了此等癥狀。
那麼,位於京城的察哈爾家,又是怎麼感染上的呢?
百里聞風迅速過了一遍與察哈爾家有來往的一些人物,以及近期發生的一些事情。
突然,他的目光猛地一凝:
不久之前,察哈爾禿禿去了一趟漳州。
難不成,這時疫是察哈爾禿禿在去漳州的路上染上,隨後又帶回了察哈爾家的?
這麼說來的話,那麼,從京師到漳州的路上,必定有一個地方,爆發了時疫!
「什麼!」
李季雲聽了百里聞風的話大驚失色,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那……那……這……這……豈不是……」
他手揮舞著,又指了指自己,卻是不敢說出心中那可怕的猜測。
百里聞風點了點頭,看向李季雲,一臉的肯定:「正是,不過,李大夫,您稍安勿躁,容我先去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研製出解藥。」
李季雲急得都快哭出來了,他能不急嘛!
這可是要人性命的事情!
然而,百里聞風好歹是瞧出了一些端倪,他卻是半點兒不對勁都沒有發現。
因而,他也不太敢逆著百里聞風的話說話做事。
只能苦著一張臉看著百里聞風:「百里小大夫,這……這可如何是好?」
百里聞風拍了拍李季雲的肩,安慰道:「稍安勿躁,你回去之後,洗個熱水澡,多泡一會兒,記住,水一定要熱,隨後,在房間內燒一些艾草等氣味濃烈的香料。
最好讓你家人也如此。
還有就是,你去將這件事情告知於小亦赫大人,讓小亦赫大人迅速告知於皇上。
請皇上派兵將察哈爾府包圍起來,不許任何人進出。」
「好好好。」
李季雲一連串地應聲著。
兩人就此分道揚鑣。
百里聞風回到完顏阿若的府邸之後,便洗了一個熱水澡。
又讓下人在整個府邸撒上了蒼朮水。
下人剛開始並不願意,不過,念及兩兄弟在府上的地位,想著,若是他們惹惱了大人,也是件好事。
因而,便懷著各異的心思,給整個院中撒上了氣味濃烈的蒼朮水。
完顏阿若下了府衙回來之時,聞到府中撲鼻的氣味便皺了眉。
隨手喊過一個下人來問是怎麼回事。
下人支支吾吾著回答:「回……回大人的話,是行川公子讓小的們做的。如今整個院子都灑上了蒼朮水。」
完顏阿若一聽得此話,眉頭皺的更深。
倒不是因為百里行川做的事。
而是這個下人一副暗戳戳告狀的樣子,讓他瞧得心生不喜。
不過,這府邸上大多都是他從小用慣了的人。
因而,完顏阿若也沒有生出什麼趕人的想法。
只是在心中閃過了一抹不喜。
得知了緣由之後,完顏阿若也沒有管那下人,直接就去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