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再進青岩山

「這碑沒有刻字？」神君坐在牛車上，好奇地瞅著這塊光溜溜的碑。

「嗯，我不知道死者的名字，所以沒有刻。」何詡轉過頭來說道。

「道長果非凡俗之人。」

哈哈哈，何詡笑道：「我以為你大概會說我腦子有問題。」

「那你腦子有問題嗎？」神君一手撐在膝蓋上，托腮問道。

「我覺得沒有。」何詡笑了笑。

「呃，這是個什麼東西？」神君跳了起來，他指著自己剛剛坐過的那塊石碑，上面墊著個草墊。「你不會告訴我這也是塊碑吧？」

「嗯，是的。」

「你這是副業？」

「不是，還有塊碑也要換。」

「呃，道長厲害。」林雲目瞪口呆地凝視他一會兒。

神君偏過臉望向左側，「我下來了。」他輕輕一躍跳下車來。

何詡勒住了韁繩，向後望去，只見神君跟在車后，正抬眼望著他。「怎麼了？」神君環顧左右問道。

「你要步行？」

「對，這牛走得太慢，我擔心我們天黑不能出山。」

「嗯，也對。」何詡跳下車來，牽著牛走在前面。

「你來過這山？」神君問道。

「嗯，就在不久前進過山，就是這次進山把一個墓牌弄壞了，還有另一塊碑也弄碎了。」

「道長進山捉鬼？」

「捉鬼？」他覺得這個理由挺好，要不一個道長跑進深山接連毀壞墓碑，什麼樣的人才有這癖好？

「嗯，對。」他尷尬地笑笑。

神君只是點了點頭，抬眼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何詡。

「道長。」神君喊了一聲。

「何事？」何詡轉過身來。

「你叫什麼名字？」神君的臉微微有些發紅。

「何詡。」他脫口而出道。

「哦，我叫林雲。」神君笑了笑。

「啊！凌雲？」

「怎麼？有何不妥？樹林的林，雲朵的雲。你直接喊我的名字就行。」

「沒，沒有，直接喊名字不太好吧？」何詡心裡嘆道「名字嚇我一跳。」

「你不想喊林雲，」他側過臉，「難不成你想喊小雲？」

「我還是喊林雲比較好。」何詡笑了笑：「你不介意就好。」

「我為什麼要介意？」神君疑惑地自言自語道。

他們轉過了一處彎道，前面的霧氣變得很濃，何詡將牛車停了下來，轉過身道：「林雲，你現在上牛車吧，前面霧氣大，防止我們走散了。」他驚訝地望君一副悠閑從容的樣子，趕了這麼長的山路絲毫不見疲態。

「嗯，也好，快到了嗎？」林雲跳上牛車，半坐在車框上。

「嗯，還有段路要走。」何詡牽著牛車走在前面。

「這裡是不是太靜了？林雲輕輕敲了敲車框，發出幾聲沉悶的篤篤聲。

「嗯，上次來的時候也挺安靜的，我倒沒怎麼在意。」

「咦？什麼東西落下來了？」有團黑影筆直地落了下來，掉在何詡的面前，他身子向後半仰，停下了腳步。他腳下躺著一隻黑色的烏鴉，還未來得及細看，那烏鴉便化作一團煙霧消散了。

他轉過身來，發現林雲手裡拿著一把小巧的彎刀，明晃晃地閃著寒光。「我打下來的。」

「啊！凌雲神君的飛影，那隻烏鴉就是被這把飛刀打下來的，傳聞中的飛影原來是長這個樣的。額，凌雲神君在塵世歷煉的裝備也太高級了，神仙的差別怎麼這麼多。」

「哈哈，好厲害。」何詡笑著說道。

林雲只是點了點頭，目光嚴峻地站在牛車上，朝四周逡巡。

「嗯，林雲，你不要太緊張了，我們只是去修個墓碑，沒有必要這樣……」又是一隻烏鴉落在他的面前，像個炮彈一樣炸開，化作黑霧消散，打斷了他的話。

何詡接著說道：「其實烏鴉沒有必要都打下來，他們沒有傷害我們。」

「額，它們沒有生命，只是被操縱的妖物罷了，它們從我們進山就跟著了，我不把它們打下來，等著它們引操縱者過來？」

「你說的雖然有道理，我只是不喜歡。」

林雲詫異地望著何詡，沒有說話，他一隻腳踏在木欄上，一手抓著薄如蟬翼的刀身。

「躲開！」林雲突然發出一聲怒吼，何詡側了側身子，不明所以地轉過頭來，有什麼東西輕輕落在了他的懷裡，這時候他才低頭去看，林雲飛下馬車，飛影在空中飛了一圈落在他的指間。

這時候兩人看著何詡懷裡的東西，都愣了。

「呃，何詡，你不是說道長沒跟來？」

「你覺得是道長扔的花？」何詡拿起那朵花放在面前仔細端詳，確實和之前的那朵一模一樣。

林雲沖他翻了個白眼，收起了刀來。

「呃，如果真是這樣，跟著我四處奔波，吃苦受罪，勞神費力，所為何來？就為了拿朵花砸我？」

林雲又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

「快到了。」何詡牽著牛走在前面，他記起上次來時看到的那片星河，突然笑了起來。

「你被砸得挺開心？」林雲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不是，突然想起一件事，現在想來有些好笑，你聽說過牛郎織女嗎？」

「這故事挺悲慘的，好像一點也不好笑吧？」

何詡哈哈哈笑出聲。

林雲又翻了個白眼，不再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