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TAO色賭局

()也許是之前在怡情院呆太久的緣故，我對狐狸窩這種地方有種說不出的厭惡。空氣中瀰漫著煙霧，男人的汗水和女人的香氣混成一種複雜的氣體，衝擊著我的視覺感官。瘋狂，這個被人們平日里隱藏極深的弱點在骰子聲的響起時分徹底暴露。人們忘記了一切，沉浸在自己認定的快樂美好世界里不可自拔也不願自拔。

船主人見我們上了賭桌很開心地走了。我沒有上前盤問什麼，只能硬著頭皮待在屋裡。此刻，

我們的身份不變，陸小鳳還是那個易容后的老人，我還是老人的女兒，司空摘星還是那個大鬍子。司空摘星很快消失在大廳里，我猜陸小鳳應該給他派了任務的。陸小鳳很快湊上了賭桌，我則躲在他的身後仔細觀察圍在賭桌上的人。其實，一個人要想在人群中找到一些比較特別的人是件很簡單的事，比如找帥哥找美女。但你想找到那種深藏不露的人，卻是很難的。就像現在，圍著這個賭桌的人都不是善類，看他們的眼神、武器、裝扮，還有桌底下的較勁方式很多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可他們都不是你要尋找的對象。我有些沮喪，開始懷疑會不會有這樣的機遇遇上可以研究的線索時，一個男人出現在我的視線里。

女人對帥哥總是敏感的。就像這個人，他年紀輕輕，皮膚生得古銅色，烏溜溜的黑眼珠黑得發藍，英俊的臉龐上，嘴唇卻薄得很，嘴角帶著一抹殘忍的笑，像把殺人的利器時刻準備著錐你的心刺你的骨。

他從內堂緩緩走出來，腳步穩健一走一個印，可以看出他的內功深厚下盤穩。大廳里的女人原本在招呼其他客人，一見他的到來便想法設法的往上蹭。可是無論怎樣他就是冷冰冰的。女人們只好作罷了，畢竟臉蛋的誘惑遠沒有金錢來得直接。

「三四五，大，我贏了，哈哈哈哈——再來！」

一個帶著斧子的壯漢贏錢了。他開心地大笑，將贏得的銀子巴到自己跟前，然後一錠一錠的下注。周圍的人有恭喜他的，有慫恿他，還有嫌棄他厭惡他的。

那男子找了對門的一個位置坐了下來，我目測了一下，那位置不錯，賭桌的一切都能盡收眼底。八成他也手癢了！

這時，一個長相可愛打扮乖巧的女孩端著一碗香噴噴的牛肉湯出現在大廳里。那女孩站在玄關處四處搜尋，直到看見那男子才整了整儀裝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她的眼裡熱情和緊張並存著，少女的心總是讓人渴望，她喜歡這個男子，所以眼神也變得迷濛。

「這是我親自做的，你嘗嘗。」

她微笑著，滿心期待望著男子。可眼前的冰山連看都沒看一眼便搖頭拒絕。

女孩沒有死心。她夾了一塊牛肉，好言相勸要餵給那位男子。我暗呼不妙，緊接著，大碗落地時的聲音，男女尖叫的聲音還有桌椅板凳斷裂的聲音統統一次爆發。我跟陸小鳳退在一邊看戲，只見那男子不慌不忙，很快擺平了兩位為女孩出頭的高手，再剝了一個雞蛋，咬了一口嚼著退出了大廳。

「這種人仇家會很多，我們要離他遠點。」我隨口對陸小鳳道。

陸小鳳隨即笑道：「仇家越多的人越能幫助我們，就看我們有沒有可能跟他交上朋友了。」

「你有幾成把握？」我道。

陸小鳳蹙眉道：「沒有把握。」

我望著陸小鳳，他說這話時是蹙眉的。他不是一個容易放棄的人，我也不是。我自然能懂他的意思，沒有把握不等於沒有機會，只要有機會，把握這東西就會變得有玄機。我們隨時保持著尋找機會的狀態，我就不信見縫插針都不能搞定這個冰山。

一直到晚上，我們都處於備戰狀態。我們不是野戰軍，我們是在觀察那個男人。從白天離開大廳到現在為止，他總共被暗算過六次，這六次的暗算都是經過了精心策劃的，有組織有規模，但那男子就是躲過了。不是他命大，而是他武功比我們想象的高得多。

陸小鳳終於忍不住想要去敲那男子的門。在敲門之前他千叮嚀萬囑咐叫我不要離開我們定好的那個房間，這裡不是福地，處處有危機，我不能到處亂走，以免暴露我們的身份。我聽了他的話，乖乖待在客房裡等他回來。

選擇等待是一種艱難的決策。你可以想象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我和陸小鳳都必須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比如被拒絕，甚至被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我躺在房間的床上痴痴地望著天花板。我的腦海里設想了無數種他們會面時的場景，腦子裡亂鬨哄的，不想去想可偏又會想。

半個時辰后陸小鳳回來了，我原本應該高興的，可我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他變回了陸小鳳，至於是不是假貨我自然有我的驗證方式，總之，如假包換絕對正品。

他手裡拿著易容成老人的道具，這意味著，我們三個都暴露了。陸小鳳蹙眉嘆了口氣，我迎上去接過他手裡的東西，按捺不住好奇心，問道：「怎麼被發現的？」

陸小鳳冷笑道：「沒有人能瞞過他的眼睛。」

「既然瞞不過，那便不瞞就是了。」我一面將熱水倒進盆里一面對小鳳說。

他沒有說話，始終是蹙眉的。我感覺到了案子的棘手，因為他每一次覺得很有壓力的時候就會蹙眉。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於是乎，我用手摸了摸他蹙眉的那個位置，笑著對他道：「小鳳，我們會迎刃而解的。」

我隨手將毛巾遞給了他，他用毛巾擦了擦手，右手摸著我的臉頰溫柔道：「我了解過了，船的確是開往東瀛的。因為這裡有貨，所以必須停在此處過夜裝船。剛才我問過船主人，他告訴我貨已裝好明天便會開船。」

我想了想道：「那我們是明天一早上船還是...今晚？」

陸小鳳道：「四更天。」

「好，我去通知司空摘星。」我道。

「不用了！」陸小鳳道，「他去搬救兵了。」

我「哦」了一聲便快速收拾好了行李。這一晚，陸小鳳選擇了打坐式休息。我們盤腿全身心放鬆等待四更天的到來。很快，我們聽見了棒槌響了四下，拿起包裹出了門。

逢春時分夜有微涼，海風尤其冷。我騰空的時候禁不住寒顫了一下差點掉落地面。好在陸小鳳攙扶了我，我這才沒有失足。隨後我們正大光明回到了花了兩千兩買下的房間，可一進房間，我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可究竟是哪裡不對，我卻說不上來。

「小鳳，我有點餓了。」

我的確有些餓了，從上船到狐狸窩，我一直沒敢吃這裡的東西。小鳳說過，我不懂毒物，在他沒有分辨食物是否有毒時，一定不要隨便亂吃東西。

小鳳隨即笑道：「好，我去給你拿吃的。」

「嗯！」

我笑著點頭。小鳳隨即便離開了。我突然注意到，小鳳的腳印和往常有些不同，而且這個腳印我似曾相識。我突然想起白天那個男子，再將俯□看了看剛才的那個腳印，毛骨悚然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頭。

他不是陸小鳳。他是白天的那個男子。那麼，小鳳呢？小鳳在哪裡？難道他已經被害了嗎？

「吃的來了。」『小鳳』笑著端著一碗東西，我的鼻子靈敏，一聞便知是白天見過的牛肉湯。

「放著。」我隨口道，「現在又不覺得餓了。」

我曾記得小鳳說過，一個人說謊是要付出代價的。我的肚子明明是餓的，可我卻說了謊。肚子的聲音出賣了我。『小鳳』隨即夾了一塊牛肉要喂我，我突然有種罪惡感。眼前的這個男人身份有待考證，而我卻必須把他當成我的相公。

吃，還是不吃，我猶豫了。

我望著男子的眼睛，我在他的眼裡竟沒有看出任何複雜的情感。我開始相信江湖不易全靠演技這句經典名言。他不是偶像派，他是實力派。如果硬要給我們扣上帽子，那好，讓姐這個影后陪你好好耍耍。

「小鳳，你忘了我不愛吃牛肉嗎？」我隨即起身坐上了他的腿，用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頰。

他的臉紅了，他竟然臉紅了。我內心暗自竊喜，他果然不是陸小鳳。

「對——對！我竟然忘了，真該死。」『小鳳』的臉僵笑著，額頭上的汗珠漸漸涌了出來。這會他八成還沒有發現我看出了破綻，正是我下手的好時機。

我隨即將門窗關上開始了人生中的一個冒險賭局，賭局的結果永遠是個未知數，而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贏。

「相公，我突然覺得好熱。」

我硬著頭皮做了一個風情的動作，將發簪抽下。烏黑的長發散落在我的肩膀，我迷人的笑著，勾魂的眼神還是在怡情院的時候用過。花魁娘子的魅力是百發百中的，沒有男人能逃過這種曖昧的氣氛。只不過，我唯恐年紀大了，魅力會不會打折，只能賭一賭了。

漸漸的，我看到了『小鳳』喉結緊鎖，看起來，是姐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