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代珍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她夢見自己的父母,雖然愛嘮叨她,然後似乎家裡的經濟條件也並不是那麼的好,可是那熟悉的家常菜和媽媽溫柔的雙手,讓她溫暖得幾乎要掉淚;夢裡她還看見了副院長,那個很賞識她可是在工作上並不能給予她很多幫助的將近退休的老教授,他握著她的手說「代珍啊,好好珍惜這次機會,一年後回來我爭取幫你升到副主任級別……」,那爬滿皺紋的臉龐,讓她有一瞬間想哭……
站在床邊的鄯文宇眉頭緊皺,他這個昨天噴了足足八九盆血的人都已經蘇醒了,她這個大夫只不過略微施施針,怎麼就睡到此刻卻絲毫沒有起來的意思?
有好幾次他都想用力地把她從床上扯起來,但是,她的那張純白的小臉不時地扭曲著,有時候甚至眼角還滲出淚水,這又是為什麼呢?
難過?
恐懼?
鄯文宇有點煩躁,昨夜他在迷迷糊糊中看到身邊的人不斷地給他擦試身體,張毅和歐陽世游不停地在他的房間里,一整宿都不曾離開半步。直到今天早上他蘇醒過來,歐陽還特意給他把了脈,然後他竟然露出訝異的神情,然後告訴他說:
「少將軍,以老夫看,您身體的毒素……似乎已經減輕不少,脈象平穩許多,不細把,與常人無異。」
末了,那個不可一世的歐陽還說了句「這個姑娘年紀輕輕的,醫術竟在我之上。」,為了他的這句話,他一早就過來了,甚至不惜男女有別的阻礙,在她的房間里等著,就為了問她,為什麼願意幫助他?難道僅僅只是為了救回程景?還是為了那該死的沙漠甘草?
這一等,竟等到了下午。
睡了好長一覺的代珍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天啊,來到這可怕的古代,先是被綁架,后是被威脅,難得睡上這麼一個舒服覺,真是太爽了!
「醒了?」
一個突兀的男聲響起,她驚恐地看了看四周。
「少……少將軍……您……您怎麼……在這兒?」
代珍一骨碌從床上爬起,鬼知道這男人多麼可怕,昨夜她就親眼所見,人家都說十指連心,這個男人可怕到十根手指頭噴血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最後噴血都能忍住不說一個痛字。
「給你一刻鐘,本將軍在堂屋等你。」
代珍還沒反應過來,鄯文宇就像一陣風似的,人影都不見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凌波微步嗎?習武之人常用的伎倆?哇塞,真酷!」
她喃喃自語道。不敢怠慢,代珍稍微梳洗了一番,就匆忙往堂屋趕。
堂屋的排場果真比她想象的還要隆重。鄯文宇一點兒也不像是剛大病一場的人,氣場強大地坐在堂屋正中的位置上,高人一等;下邊左側站著恭敬的貼身侍衛程潤,然後右側自然是那個忠心耿耿的張毅;然後還有好幾張陌生的面孔,個個看起來都橫眉豎眼的,如果這些人放在現代,想必就是那些混黑道的了。
代珍站在堂屋中央,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做才對,畢竟這麼大的場面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
「程潤,賜座。」
「是!」
不一會兒,一張雕龍畫鳳的木頭凳子就被人端了出來,擺在了屋子的大堂中央。
「代姑娘,請坐。」
鄯文宇洪鐘般的聲音響起,在這樣的氛圍下,代珍只覺得毛骨悚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少……少將軍……不……不用了……我站著就好……」
開玩笑,這樣的排場她敢坐嗎?
分分鐘人頭落地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嗎?
鄯文宇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閃著一絲不解的神色,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常。
「代姑娘的醫術高明,妙手回春,本將軍對姑娘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代珍嚇得連忙開口說:「少將軍客氣了,民女只是希望能找回我的夥伴。」
害怕對方食言,畢竟人家身份擺在那,他要是食言,無論她做什麼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不是?
「少將軍,我的夥伴已經失蹤好些時日,我心裡十分擔憂,還望將軍能派人前去幫忙。」
說罷,代珍做了一個恭敬的請求動作。
「姑娘真是難得一見的性情中人,人本將軍必定會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更何況姑娘於本將軍有救命之恩。不過……」
「不過什麼?」
代珍焦急地看著鄯文宇,而鄯文宇卻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
「姑娘……為何願意救我?」
代珍對著鄯文宇笑了,那笑容似乎冬日裡的陽光,晃得鄯文宇的眼睛亮堂堂的,春暖花開。
「醫者父母心,少將軍,今天哪怕我遇到的不是你,也一樣會伸出援手,少將軍不必把它放在心裡。」
鄯文宇微微勾動唇角,露出無人察覺的微笑。
「姑娘仁心,本將軍必定會如你所願。」
語畢,他轉過頭看了看身旁的人,下令道:「程潤,張毅!」
「屬下在!」
「備馬五匹,士兵三十人,馬車一輛,駱駝三隻,明日清晨隨同本將軍和代姑娘一同前去搜救。」
「是!」
「是!」
程潤和張毅連忙動身,立刻去張羅事宜。
代珍壓在心上的大石頭終於落地。
「程景,你再等等,我來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