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斬斷情思
徐蘭茹在緊急送往醫院的路上時,她已經慢慢蘇醒過來了,剛才的昏厥,可能是因為身體貧血和驚嚇造成的。此刻,她躺在病床上打點滴,明顯感覺到她臉色蒼白,但病態般的臉依然映襯出她是如此美麗。
「你家屬怎麼沒來?」護士小姐拿著體溫計,遞給徐蘭茹,準備測一下她的體溫。
這句話,讓徐蘭茹心裡一下子傷疼起來,幾過月來,她對歐陽鋒的愛深深地刻入了她的骨髓里,分離的思念,讓她無時無刻不在心裡折騰,有時他的一條信息,就會讓她徹夜難眠,她多麼希望能守護在他的身邊,她盡量不讓自己的淚水流出來,就讓它在自己的眼眶裡回蕩,她偏過頭,那不爭氣的淚水還是一下子涌流了出來,委屈的、傷感的、和著思念讓她再也忍不住了,她咽咽地哭了。
護士小姐沒能聽到徐蘭茹的哭聲,問:「你懷孕幾個月了?這些都是明天早上要化驗的,你簽個字。」
她懷孕五個多月了,但她沒有說出來,不是不想說,而是說出來的力氣都沒有。現在,她多麼希望歐陽鋒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她猛然發現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情感也是如此虛幻,前二天她提出去他老家待產,他都沒有同意。
人就是這樣,當她獨自一人熬過了所有的一切的時候,也許就覺得自己再也沒有可想的人了。這不是哲理,這只是生活的體會,因為當你想要依賴一個人時,讓你一次又一次在期盼中失望,你就會覺得原來自己在對方的眼裡並沒有那麼重要。
這種寂寞孤獨和無助的感覺只有她自己能體會出來。
而遠在千里之外的山城,歐陽鋒和秦天河這二個男人一直默默地坐在沙發上,誰也沒有說話,也許因為坐久了,秦天河站起來,慢步度到窗前,腑視山城那稀疏的燈光,看了好一會,他突然轉過頭,帶著急促而嚴肅的口氣問:「陽峰,你給我說實話,蘭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歐陽鋒驚得站了起來,他沒想到秦天河會這樣直接問他,他避開秦天河嚴厲的目光,有點艱難地點了點頭。說:「對不起,我的家庭一團糟,跟蘭茹當初也沒想到會是這樣,董事長,我會處理好,給蘭茹一個答覆的。」
「答覆?怎麼樣的答覆?!她要的應該是你的承諾!」秦天河有點激動。明顯說話的聲音提高了許多。作為父親,他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與歐陽鋒有情感上的糾結,從內心來說,歐陽鋒無論是處事哲學,還是人格魅力,他對他是欣賞的,有時在他身上都能看到自己當年的影子。
「到這個份上了,我想聽聽你的意見。」秦天河走到歐陽鋒的身邊,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來。
「對不起,董事長,我真的沒有主意了,前二天蘭茹給我打電話,說要去我老家待產,我沒同意,如果同意的話,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了。」歐陽鋒心亂如麻,他沒想到他和徐蘭茹的事讓秦天河參合進來。
「沒主見?你想我給你們安排好?現在林振華天天逼婚,在我面前不敢說,他就一天到晚找蘭茹的麻煩。他也應該知道這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但他為什麼還願意背這個鍋呢?我知道,自從蘭茹回到我身邊后,他自己已經感覺到強烈的危機感了。說實話,我當初真的沒搞清,還以為那孩子還真的是林振華的,才那麼倉促地讓他們訂了婚。」秦天河說完,帶著那種自責的目光看了看歐陽鋒。
歐陽鋒立即低下頭,不敢正視秦天河投來的目光。
「這個孩子是生下來還是引流,你跟蘭茹商量,但我不想你們在一起,我是反對的,至於為什麼,你以後就會明白,這是我的態度。給你說實話,我看重你,當年我沒能進入官場,也是我人生的一大遺憾,我現在全力支持你,也是想讓我過去那種想法在你身上得到重現,為官,可造福一方,官有多大,它就對世人的影響力就有多大。為官者,兒女情長非也。我知道,你身邊不缺女人,這點是你在官場上最致命的錯誤,我這次來,給你帶了幾本書過來,有些官場上黑厚學的東西你不能不會,今天晚上沒有外人,我給你說,我會傾其所有去幫你,我想,你在這裡工作最多也就二年,工作上的異動我也會儘力。」秦天河不知為什麼,把這些不該說的一鼓腦子全都告訴了歐陽鋒。
歐陽鋒聽得二眼都是直的,他真的不知道秦天河會有這種想法。
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響起了刺耳的鈴聲,秦天河立即拿起來,按下接聽鍵。
「董事長,我們趕到醫院了,聽醫生說小姐身體沒什麼大礙,嗯。」秦天河又重新按下免提鍵,這分明是想讓歐陽鋒聽到。
「沒什麼事就好,從現在起,你們安排二十四小時值班,小姐身邊不得離人,嗯,林總暫時不得讓他見小姐,對,要是攔不住,就告訴他,我說的,有事讓他直接找我!攔不住?攔不住就給我打回去!看他多大的本事!」歐陽鋒還沒有聽到過秦天河有如此震耳欲聾的聲音。看秦天河走過來,想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歐陽鋒先一步,端起茶杯,遞到秦天河的手上。
「蘭茹,你不要哭,沒事就好。」對方把手機遞給了徐蘭茹,讓他們父女通電話,「好,你安心休養,我現在和歐陽鋒在一起,很多事不可感情用事,感情用事吃虧的是你自己,至於林振華,我已經安排好了。什麼?陳漢雄?他開的槍?他人呢?當時就逃跑了?好,蘭茹,我知道了,一些事情我來安排,忙過二天,我就回來,你哪也別去,就在醫院安心休養。爸知道你捨不得,是不是住在普通病房?」徐蘭茹還在咽咽地哭著,時斷時續回答秦天河的問話。
歐陽鋒在一旁聽著,心裡在流血,流著的血又變成了心疼,他多麼想接過電話,撫慰她,但秦天河沒有這樣做,而是直接掛斷了電話,帶著長者的口吻道:「是不是感到我很無情?」
歐陽鋒看了一眼秦天河,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的話,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問:「你真的反對我們在一起?如果我們想把孩子生下來呢?」
「你知道生下來會後患無窮嗎?」秦天河目視歐陽鋒,眼裡看到了怒火。
「我明天就向組織坦白我們之間的關係,我會引咎辭職,我把蘭茹接回來,就是賣血也要養活他們,董事長,這些事以後與你沒一毛錢關係。」歐陽鋒說出這樣的話,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秦天河被驚得目瞪口呆,都不知怎麼回答歐陽鋒的話,他重重地把茶杯甩在茶几上,厲聲地說:「你敢!不信你試試,我明天就讓人查你,你現在連個好醜都分不清,你能在官場上混個什麼球出來?我問你,徐蘭茹對你就這麼重要?她和林振華訂婚是全世界知道的事,他是我的女兒,你再去摻和到這裡面,你說,對你的前途有什麼好處!我大力支持你的事業,人脈也好,金錢也罷,我圖你回報嗎?」
「那您告訴我,您為什麼這樣對我?要不然我不會安心的。」歐陽鋒冷靜了許多,明顯說話的口氣帶著歉意。
「聽話,為什麼這樣對你,現在也不是回答你的時候,而且我也說過,我想用你的才華,充分展現我年輕時的抱負。」秦天河把話說到這樣的分上了,歐陽鋒也不能再這樣僵持下去,他站起來,準備回縣家屬院,語氣平和地說:「董事長,不好意思,對不起,我有時也太情緒化了。我跟蘭茹的事,我想我們商量一下,等忙完了這些日子,我去深圳,就算有個了斷,也當面說清楚,這幾個月來,真的是在折磨著我們,您今晚上挑明了這件事,我也就敢給你說了,我雖然在你看來,讓我綁在道德的範疇上,但我與現在的妻子,無論什麼,都名存實亡了,我與蘭茹的感情,也請您理解。」
歐陽鋒還想拖泥帶水說下去,秦天河擺了擺手,說:「時間不早了,你也不要跟我談什麼感情,再好的感情讓時間這把刀切一下,分割開,既便你怎麼心疼,怎麼的不舍,都會淡忘的,你也不要回去了,就在隔壁的小間住,明天上午我帶你去見一個人,這個人對你來說也是很重要的,你在官場為官,沒有你靠的樹,你就是根草,你的樹多大了,你的路就會走得更遠。去睡吧,學會該忘的忘,懂嗎?」
歐陽鋒越聽越迷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頭腦中都是徐蘭茹哭訴的身影,他哪裡還記得秦天河說的明天去見什麼人,直到天快亮了,他才迷迷糊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