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渡生聖殿之中,因為宗主明象的離開,頗有些群龍無首的感覺。
容顏與白嬰二人到了之後,便有主事的弟子過來,將他們領到了明象的居室之中。
「師祖素來是在這裡清修,若是二位要找什麼有關於師祖的東西,那便也只能在這裡找了。」
那名弟子在解釋完了之後,就安靜的站到一邊去了。
容顏直接目標明確的上前去,在明象慣常打坐之地的旁邊拿到了一塊留影石。
白嬰見此,便也走了過來。
容顏的手中微微用力,留影石被捏碎化作一片淺黃色的星沙漂浮在空中最後形成了一個畫面。
明象的虛影在畫面之中出現,雖然是眉頭緊皺的模樣,然而開口的時候卻是帶著幾分不疾姿態:「我這一去或許再也不會回來,還請容掌門代為轉達,若我此去當真再不能回來了,渡生聖殿宗主之位,便傳與我座下大弟子了凡。屆時也不必找上明夷為我報仇,這是我與他之間的因果,總要有清算的這一日。」
「在念魔林中的封印陣盤我已經交給了明川送去了玉英苑中。至於容掌門所講的玄霜飛羽如今並未在渡生聖殿之中,早些年我曾聽玄霆道友說起過,或許可以前往芙蓉園中問問他。」
明象所留下來的信息也就這麼多,他在說完之後面前的一切幻影全部消失不見。
候在旁邊的那名弟子也有聽到明象留下來的那些話,此刻眼中帶著幾分意外和驚詫。
容顏的目光微微閃了閃,側過身來問白嬰道:「明象宗主如今如何了?」
「先前在離陽堂中被明夷打傷,不過.......」
白嬰不知道為什麼,並沒有將不過之後的話說出來。
容顏按照明象所留下的消息,找到了渡生聖殿之中如今可以管事的人交代完了相關的事情之後,便與白嬰二人離開了這裡。
離開之後二人也並沒有打算按照明象所說的那般直接前往芙蓉園尋找玄霆,且不說白嬰與容顏誰都不認識玄霆,就是現在也還不到要立刻去找到他拿到玄霜飛羽的時候。
二人去的也不是天上京或者玉英苑,而是幻花海閣之中。
彷彿是在意料之外,又彷彿是在意料之中,他們到達幻花海閣的時候,隱離也正好到了這裡。
因為極樂教的興起,幻花海閣的人被查出有一部分投靠了極樂教,所以現在的幻花海閣之內可謂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妖皇隱離的出現無異於是在滾燙的熱油之中澆上了一瓢水,瞬間就炸開了鍋。
好在他的身上帶著當年白嬰為其授劍之時的佩劍,多受白嬰看顧的孫琅親自出面,遣退了戒備的一眾弟子,帶著他去到了用以會客的臨風亭中。
「白嬰師父知道你來了這裡嗎?」
孫琅的師父孫一看與白嬰關係較好,早些年白嬰「天賦奇差」修行一無所進的時候,孫一看便曾經將幻花海閣的幻術交給了她一些。後來崑崙之戰發生之前,孫一看在魔界之中身隕,幻花海閣陷入困境,便是白嬰授其劍術以半師之名坐穩了閣主的位置,壓下了門內一眾蠢蠢欲動的人。
孫琅早知道白嬰收了一位徒弟,彼時也還曾送過賀禮到天上京中。只是那時候江羨還是江羨,而如今的江羨卻已經是妖皇隱離了。
仙門之中拜師之時,師父授劍於選中的弟子,更多的是授予其自己的信物,便如同各門各派之中的弟子服飾。後者只是叫別人知道他是出自哪一門的,前者確實叫別人知曉,他是被誰所庇護著的。
對於白嬰的徒弟,孫琅倒是沒有白糖那麼耿耿於懷。畢竟他算起來只是個記名弟子,而自己也還是有一位師父的。但是在見到隱離拿著白嬰授予的劍器前來幻花海閣的時候還是微微驚詫了一段時間,不過隨後又想到那畢竟是白嬰師父,對方既然沒有在江羨變成隱離的時候收回所贈之劍,那也就表示她是知情的。
只是,知道他身份是一回事,知不知道他來了幻花海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畢竟現在的幻花海閣在仙門之中算是重點被關注的對象,再怎麼看身為妖界之皇也不該在這個時候大咧咧的跑到這裡來給白嬰招來什麼麻煩吧?
孫琅是這麼想的,便也這麼問了。
隱離懶洋洋的靠著欄杆坐著,聞言擺了擺手:「師父當然知道啊。她不僅知道,而且.......她自己也來了。」
說罷了,他抬手指向了一個方向。
孫琅順著看了過去,果然見到兩道劍光倏然落地,一個是白嬰,一個是容顏。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然後站起身來向二人行禮道:「白嬰師父,容顏掌門。」
隱離也稍稍坐正了身形,喚了一聲師父。
白嬰微微頜了頜首,而後問道:「你門中入了極樂教的弟子名單整理好了嗎?」
孫琅聞言之後便點了點頭:「已經整理好了。」
他一邊這麼回應著,一邊從衣袖之中取出了一份名單,雙手遞給了白嬰。
後者從他手中將那份名單拿過來,只粗略的翻了翻,然後發現名單之中的大部分人名是和當年孫一看向自己說過的那些是一樣的,只有一小部分的人名有些陌生。想來,並不是什麼主事的弟子。
對於幻花海閣,白嬰不敢說是太過了解,但是其中主事的那些人她倒還是很清楚的。說來倒也還算巧,當年孫一看做了那樣的一場局,以至於如今還在意圖不軌的人在門派之中也沒有多大的權力和影響力,就算真的叛變加入了極樂教中,由此所受到的損失也不算太過嚴重。
「白嬰師父,接下來要如何做?」孫琅原本是在得到消息的時候就準備頒發百花殺令,清繳門中叛徒,然而在那之前先一步收到了白嬰的消息,叫他先做好名單,暫且按兵不動。
孫琅在這世間最敬重的兩個人之一便就是白嬰,她既然開口了,自然也沒有不應之理。在名單整理好了之後就打算親自將名單送到天上京去,卻不想先是隱離到了這裡,后又是白嬰與容顏二人親至。
白嬰微微看了看他,開口說道:「接下來的事情你不必在參與,守好山門就是了。」
在這麼說著的同時,她抬手遞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個很小的匣子,看著似玉非玉一時認不出到底是什麼材質的。只有巴掌大小,或許還要小一些,上面沒有什麼紋路,但是孫琅卻在第一時間認出了匣子裡面裝著的是什麼東西。
「幻雪飛綾?」
白嬰微微點了點頭,道:「當初我從幻花海閣借出,如今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當初與孫一看打賭迎來了幻雪飛綾,原以為自己後來進入魔界的時候會用得著。卻沒有想到隱離將易初蓮花給了她,於是她就在知道白糖命中有一劫難之時將幻雪飛綾轉交給了白糖。如今白糖的劫難已消,倒是孫琅這裡更需要這個,她便又將其一起帶來了幻花海閣。
「當初師父已經將它給白嬰師父你了,那麼這就是你的東西,算不上物歸原主了。」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是知道對方為什麼會把幻雪飛綾給自己,孫琅便也沒有拒絕的收了下來。
白嬰道:「那你就當我送給你了。」
她如此說,孫琅稍稍愣了一下,而後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轉了話題問道:「白嬰師父和容掌門這一次來,可是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
白嬰道:「仙門與極樂教乃至於魔界遲早會有一戰,在這之前,你要先將門中弟子管束好了,不要捲入到人間的戰亂之中。」
孫琅沒有回應,因為他知道白嬰不可能僅僅是為了這樣的一個消息而選擇自己來這裡的。
果然,他就聽到她在稍稍的停頓之後又繼續說道:「除此之外........你可有去過你門中禁地?」
仙門各派皆有一個自己禁地,裡面或許是封印著為禍人間的凶獸,或許是潛藏著什麼其他的危機,或許是有什麼不能輕易為人所知道的秘密.......總之,這樣的地方許多就連一門之主都不能輕易進入。
白嬰所說的,乃是幻花海閣之中歷來便禁止所有人進入的驚龍崖。
那個地方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有禁止任何人出入的命令,但是卻一直以來沒有人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一道禁令。
不是沒人想過私自進入其中查探一番究竟,然而到現在為止,那些妄圖進入的人皆都沒能突破驚龍崖外設下的重重結界。
不過倒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在仙門逐漸形成的最初時候,並未像現在這樣大部分都在鍊氣、分神期,就連一個心魔期的修士都少的可憐。那時候心魔期的高手多如牛毛,融合期的也是遍地走,要真的找個數量少一點的,也許就只有飛升合道期的修士數量上要比其他境界的人少的多。
然而再少,都比現在心魔期的修士多得多。
縱然是人間靈氣日益消減至今,從那個時候就已經被設下的防護結界也不是現在仙門之中隨隨便便誰就能將其打開的。
白嬰問出這樣的話,孫琅還頓了好一會兒,隨後才說道:「未曾去過。」
他雖然不至於見難便退,卻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在沒有實力去做某一件事情的時候,就會權衡利弊來選擇蟄伏起來還是放棄。而去不去驚龍崖對於他來說就是可有可無的選項,所以他選擇了後者。
加上當初被師父孫一看帶回幻花海閣來一直到現在,這麼多年的時間裡面,他冷眼旁觀著那些或自以為隱蔽或完全沒有掩飾的門人一個個前赴後繼的前往驚龍崖,想要探取其中隱藏的秘密,然而卻沒有一個人成功。
也是因為這樣,孫琅便很明智地放下了心中那點兒好奇,並沒有跟在眾人之後也意圖進入其中。
所以,對於白嬰的這個問題,他還是極為意外的。
身為天上京的少主,她不可能不知道幻花海閣之後驚龍崖的情況。而既然知道還問了出來,怎麼想都應該是在暗示什麼。
白嬰看了看他,然後開口說道:「那麼,有時間的話,還是去那裡看看吧。」
孫琅按捺下心中好奇和意外,點頭說道:「我知道了,白嬰師父。」
白嬰也沒有去管他到底是真的知道了,還是只是扣上應答了一聲,轉而說道:「沒有別的什麼事情,我們便先走了。」
孫琅聞言之後,忙道:「白嬰師父,聽聞天上京與玉英苑提議仙門各派召回駐守人間的門人弟子,此事可是當真?」
白嬰聽他這麼一問,不由得將目光放在了容顏的身上。
從白嬰二人出現之後就一直安靜站在一邊沒有開口說話的隱離在此刻說道:「極樂教如今已經漸漸的將手伸向了人間各國的皇室,讓仙門弟子繼續留在人間實在不妥。」
容顏也在此時說道:「先前在前去與坤王見面的死後,我便讓隱離向仙門傳去了消息,如今想來各派在人間駐守的弟子已經相繼在趕回各自的山門之中了。」
孫琅聞言之後不免嘆了一聲,道:「可是如今已經因為極樂教的事情鬧的凡塵之中人心惶惶,原本有仙門弟子駐守在那裡到底還要好上一些,如今他們全部撤回門派之中,豈不是讓如今的亂局變得更為動蕩了?」
容顏的面上沒有什麼波瀾,語氣也平靜到近乎冷漠:「有些事情,是註定了要發生的。避無可避.......」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原本沒有什麼變化的面色忽然間顯得暗沉了幾分。
看樣子,他想到的定然不是什麼好事情。
孫琅幾次張了張嘴,看上去似乎是想要再說些什麼,但是卻又有些欲言又止。
白嬰微微側了側目說道:「你只將幻花海閣管理好了,其他的事情暫且還輪不到你來操心。」
若是換做別人聽到這樣的話或許還有心有不滿,但是清楚白嬰性格的孫琅並沒有因此而生氣,依然恭敬有禮的說道:「我知道了。」他雖然是幻花海閣的閣主,實力也還算的上是很強,但是如果對比的對象是白嬰容顏他們這些人的話,那就有些不夠看了。
見沒有什麼可再交代的,白嬰便也與之道別,連帶著容顏與隱離二人一起,皆都化為劍光離開了幻花海閣。
容顏因為還要交代青玉他們事情,離開了幻花海閣之後便自去了玉英苑。白嬰與隱離二人則是回到了天上京中,白鳴第一個找上了門來:「嬰嬰,天上京在外的弟子已經撤離的差不多了。只除了......先前去了極樂教后受制的那些人。」
和渡生聖殿與幻花海閣的那一部分門人是自願加入的之外,其他的仙門弟子大多都是神識受控如今留在了極樂教中。按照白鳴的意思,他是不打算放棄這些弟子的。
白嬰道:「哥哥不用太擔心了,我會想辦法去救人的。只是.......要救那些人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