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馬車行過了竹林的邊緣,端木容顏終於見到了竹林的中央,飛鳥始終在空中盤旋著不肯落下。
停下來后,白嬰也從車內走了出來。
「發生什麼事情了?」
「現在還不知道。」
端木容顏實際上並不喜歡太麻煩,如果不是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他現在就不只是停下了馬車而是換了一個方向走了。別的倒是不擔心,但若是妖魔之類作祟的話,他卻是對付不了的。
「小白你在車上等著不要出來,我去看看。」知曉這馬車乃是白鳴所贈的法器,端木容顏這麼交待了一句之後便運起輕功幾個起落離開了這裡。
白嬰也並未逞強,在端木容顏走後便也自己回到了車中,同時也拿出了白糖離開時所送的法器,若是真有意外倒也不至於完全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端木容顏這一去,便是廢了不少時間才回來。和他一起的,還有一個滿身血污的小男孩。
白嬰看了看他,而後緩緩的問道:「他是誰?」
端木容顏將人放下來,道:「他叫江羨。」
「大司空**之孫?」雖然是個問句,但是白嬰卻是肯定的語氣。「我先前聽父親說起**致仕還家,也是在近日。他們遇見妖魔了?」若非如此,
端木容顏點了點頭,道:「前方妖物作祟,大司空一家皆已喪命妖口,孫夫人臨終前托我救走江羨,將他送往近墨城中。你我二人此行也不趕時間,稍稍繞一繞也可以,所以我就帶他回來了。」
他這麼說的時候,白嬰並沒有提什麼意見,反而是仔細看了看江羨。
端木容顏並非是古道熱心之人,此番卻將江羨帶了回來。若說是沒有緣由,肯定是不可能的。
只是看來看去,到底也沒有看出江羨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
白嬰收回了目光,端木容顏已經重新驅動了馬車繼續前進。
江羨坐在車中安靜的很,或許是因為剛剛經歷了家破人亡的橫禍,分明年紀還小,卻看著沒有一點兒生氣。
白嬰並沒有去安慰人,她也沉默著,雖然手中那這一卷書,卻並沒有去看,反而目無焦距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問題。
端木容顏從外面走進來,先是看了看白嬰而後又看向江羨,忽而開口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一直沉默著的江羨微微抬了抬頭,抿了抿唇后聲音沙啞的說道:「家母如今正在近墨城中。」
他既然如此說,端木容顏也就沒有再問,低眉看了看他身上襤褸的衣裳,轉而從自己的行李之中找來了一身新的,下手撕去了下擺與長袖的部分佈料:「你先拿去換了,前方到了三石鎮上再去買一套。」
江羨接過了衣物,自去了屏風後面換好了。
因為剛剛經歷大難,小男孩的精力不濟,換過衣裳之後靠在塌邊不久就睡了過去。
端木容顏的目光落在了被白嬰換過了的香爐之上,微微笑了一下道:「小白不好奇我為什麼會帶他回來嗎?」
白嬰正在看書,聞言頭也沒抬,只平靜的說道:「我不問,你便不會說嗎?」
端木容顏哈哈的一笑,眉眼彎彎的看上去心情很好:「自然不會。」
頓了片刻,他的神色忽然嚴肅起來:「此子未來與小白頗有牽連。只是........」
白嬰難得主動詢問道:「只是什麼?」
端木容顏微微擰了擰眉道:「我卻是沒有算到,這件事情到底是好是壞。」
他這麼說著的時候,白嬰也微微抬頭看向了他。
端木容顏雖然有著卦無空算的稱號,但是卻也並不是什麼都能算盡算完的。其一與自己相關的事情不能卜算的十分清晰,其二便是無法涉及到太多仙門之中的事情。
他不能算盡算完的,或是與自己有著密切的關係,或是涉及到仙門之中,被修行者掩蓋了天機故而測算不到。
江羨的身上,端木容顏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對方未來會與白嬰牽扯甚深,再多的,卻是一片模糊了。他想,或許是因為那時候白嬰已經回歸仙門重新修行的原因,於是也就沒有再繼續卜算下去。
他唯一擔心的是,江羨的存在會不會帶給白嬰什麼危險。
「不過未來之事,擔心又能如何?」白嬰並不在意這些,該來的躲也躲不掉,又為何要擔心?
端木容顏見她如此,也只好笑了笑道:「是我著相了。」
將江羨送至近墨城中其母江少夫人處后,二人倒也沒有停留,而是直接轉了水道出發,繼續向著白玉山所在的方向而去。
北方普遍很少水路,但是幾乎貫穿整個南北的凌雲江的發源地,卻正好就在位於最北方的滄瀾山神劍峰上。一開始端木容顏的打算其實就是走水路,一來白玉山正好也在凌雲江流經的路上,二來雖然是逆行,但是到底比陸路要少費許多時間。然而在遇見大司空一家遇妖魔襲擊答應了會送江羨前往近墨城后也只好先走一段陸路。
飛鳥從天邊飛來,停駐在了白嬰的手臂之上。其腿上所攜帶的並非是信件,而是一個小巧的玉瓶。
白嬰將那玉瓶取下來,是個很小巧的瓶子,只有中指長,比拇指粗一。拿在手裡的感覺也很輕巧,雖然猜到了是葯,但是卻並不是自己常吃的那一種。
「這是什麼?」
端木容顏問的時候,白嬰已經將玉瓶之中的東西倒了出來。
是兩個比豌豆大不了多少的藥丸。
白嬰微微蹙了蹙眉又倒著抖了一下那瓶子,再不見什麼掉出來。
她冷著臉道:「不知道。」
這麼說的時候,她將藥丸又放了回去。
只有兩顆,看樣子並不是慕容鏡改進了原來的藥方重新配置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用在何處。
端木容顏的雙手塞在袖子裡面,看了看清晨霧靄蒙蒙的江面,看了看白嬰之後輕笑著搖了搖頭,正要開口說話,遠處再一次飛來了一隻雀鳥。
並不是慕容鏡用來傳信的那種,而是仙門之中傳信用的飛鴻之法。
白嬰並不是第一次見,端木容顏先前也在白糖那裡見到過,故而二人誰都不覺得陌生。
有著一身漂亮赤色羽毛的雀鳥飛來之後就落在了白嬰的手中,化作了一張信紙。
是白鳴送來的,信中的內容並不多,卻是白鳴知曉了慕容鏡會將藥丸送來卻並不會附贈用處,所以就正好是用來講明那兩粒藥丸的作用的。
「仙長還說起派遣了門下弟子前來迎接我們。」
飛鴻書信所傳的信息,出了寄信之人與收信之人,旁人看來不過是一片空白。是以,白嬰在看完之後信紙消失的時候,開口說了一句。
端木容顏聞言,道:「如此也好。」仙門弟子皆通御劍行空之術,有他們來帶著,白嬰身上的詛咒也能儘快解除。
他心下微微放鬆了些,白嬰本人倒是沒有什麼反應。
天上京的弟子來的極快,幾乎是前一刻才收到了白鳴的傳信,下一刻二人就見到了天邊有兩道流光飛來,徑自的落在了甲板之上。
來的是兩個穿著天上京特有的藍白二色道服的少年,看著年紀還很輕,約莫才雙十左右的模樣。但是仙門中人的年紀慣來是不能依著看上去什麼樣來揣測的,所以也沒人敢肯定的說他們就是雙十左右的年齡。
兩人的面容十分相似,瞧這是一對兄弟。其中神色嚴肅一些的或許是兄長,站定之後便對白嬰並劍指施禮道:「弟子懷瑾,見過白姑娘,見過端木先生。」
他說完之後,弟弟也跟著施禮問好。
白嬰看了看二人,道:「既然來了,就儘快走吧。」
懷瑾垂首道:「是。就請二位與我兄弟二人一道,御劍前往天上京。」
御劍行空,自有靈力在側相護,縱然是白嬰身體不濟,卻也不會受到半點影響。
越靠近白玉山的時候,懷瑾二人御劍的速度便慢了下來。
白嬰與端木容顏二人各自吞下了先前慕容鏡送來的兩粒藥丸,最後從飛劍之上下來,步行進入了白玉山中。
二人皆是凡人之軀,並未習得練氣之法,處在白玉山這樣靈氣旺盛的地方,只會虛不受補最後爆體而亡。那兩粒藥丸正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而被送到白嬰手中的。但饒是如此,白嬰在踏入白玉山的時候還是有些感覺到了不舒服,甚至觸動了白鳴留下的鎮魂珠的保護才算是稍稍好受了一些。
因著這一遭,主峰之上,兩道劍光疾飛而來,最後落在了白嬰的面前。見到白嬰蒼白到沒有半點血色的臉后白鳴不免有些擔憂:「既然不舒服,留在山外便是了。」
他原以為有藥物壓制,再怎麼也該會讓白嬰好受一些。雖然不能完全消除靈力過剩對於凡人之軀的刺激,但是不完全消除這樣的影響卻也能對白嬰有些好處。而現在看來,卻完全是失算了。
白嬰的魂魄不全,身體也格外的脆弱。哪怕自幼便在五毒潭被慕容鏡拿無數天才地寶養著卻也不能讓她達到和普通人一樣的程度。此刻端木容顏並未有太多難受的感覺,白嬰卻已經到達了極限。
不得已,白鳴只能將他們帶到了白玉山外的一處水亭之中。
仔細的看過了白嬰手指上的那道花紋,白鳴道:「確實是從前你的手筆。至於古河老人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