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去見那位主人的路上,水獺不斷地交代二人一定不能出差錯,不然就直接把她們吃了。
越說,越覺得就這麼兩個人不能顯示自己對主人和未來主母的重視,然而這會兒再找人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吹鬍子瞪眼的不停掃向襄陽與江羨二人。
他們學著普通人戰戰兢兢的保證自己一定不會出什麼差錯,又在襄陽的打諢插科下,這才讓這隻水獺慢慢的放下心來。
傳送陣光滿流轉,只一個眨眼的功夫,他們就已經從玉湖的湖底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襄陽與江羨私下裡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這個地方,看上去美輪美奐的猶如仙境一般,但是卻給人一種很冰冷危險的氣息。
待走過了幾處地方最後到達斜起而上連綴到雲端的石階時,襄陽忽然拉了拉江羨,小聲的問道:『阿羨,你覺得不覺得這裡有些眼熟?』
江羨看了看四周,也壓低了聲音道:「這裡是按照天上京布置的。」
一開始或許還沒有怎麼反應過來,但是見到這石階的時候,兩人都反應過來了。這個地方不正是複製了白玉山上天上京的布置嗎?
只是比起天上京中無處不在的靈力環繞著讓人身心輕鬆,這裡卻帶著幾分隱隱的壓迫感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且不說布置這一切的究竟是什麼人,只現在感覺到的這股力量都能讓江羨他們清楚,水獺的主人並不是他們兩個連築基期都不到的人能對付得了的。
襄陽嘀嘀咕咕的說道:「早知道是這樣的話,先前應該直接傳信給老頭子。現在靈力都被壓制,也聯繫不到他了。」
江羨的神色也很凝重,如襄陽所說,若早知道是這樣的話,他們確實不應該貿然跟來,而是先通知長老他們。如今只能希望子桑陌能早些看到那封信了。
身邊的人越來越多了,或者說這些都不是真正的人,而是化為人形的妖怪。就連水獺也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留著八字須身形矮瘦的少年模樣,而不是像先前那樣,一直保持著妖形。
不過,來的倒也並非全都是妖怪,那些妖怪的身後也如水獺這樣領著三兩個姑娘,她們的眼中帶著驚恐和害怕,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都強做鎮定,沒有表現的太明顯。
有好些個妖怪在和水獺打招呼的同時,目光也落在了江羨二人的身上。不知道是誰酸溜溜的說了一句:「看來這次玉湖兄要在咱們兄弟中出人頭地了。」
玉湖正是水獺給自己取得名字,或許正是因為自己現在棲身在玉湖之中,懶得多想就直接用了湖的名字。在那人說出這樣的一句話后,他已經完全沒有了先前的擔心,這會兒得意洋洋的摸著自己的八字鬍道:「我也是運氣好罷了。」
其他人帶來的侍女都戰戰兢兢的,這麼一對比之下,風輕雲淡寵辱不驚的襄陽與江羨二人豈不就成了鶴立雞群了。
這些妖怪誰都知道主人對未來主母的看中,要是這兩人得了主母青睞,水獺自然也能得到主人的賞識。
越是想,妖怪們就越對自己帶來的那些姑娘不滿,於是紛紛殺氣騰騰的看了過去。而如此一來,更是叫那些姑娘害怕不已。
江羨與襄陽此刻卻是顧不上這些人類姑娘如何,隨著越往前走身邊的景色布置越像天上京,他們新中的震撼也越來越大,後者的腦海里更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先前看的那些正道名門弟子因為一個情字墮仙為魔的話本故事。這都已經完完全全可以算得上是另一個天上京了,說不定那隻水獺口中的主人還真的和天上京有什麼千絲萬縷的聯繫。
畢竟對方還大張旗鼓的準備娶一個人類女子為妻了,這麼一想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這麼想著,襄陽下意識的拉了拉江羨。見到前者回以一個疑惑的表情,他正要開口說什麼,前方已經出現了一個女人,冷著臉看著他們這一群人。
為首一個真身不知道是什麼妖怪的男子像模像樣的向對方拱手施禮,道:「疾影大人。」
被稱為疾影的女人板著臉道:「這些就是你們進貢給宗主的?」
男妖連忙道:「沒錯。聽聞未來主母不習慣女妖女魔的服侍,所以我們奉主人的命令,特意挑選了一批人類的女子送給主母。」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疾影在聽到這句話后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不過在片刻后又恢復到了面無表情的狀態,點了點頭說道:「跟我來吧。」
男妖應了一聲是,然後回過頭來面對眾人時就沒有了方才低聲下氣的謙卑,而是高高在上的傲慢:「你們都跟我來。」
這個「你們」裡面肯定是不包括一眾妖魔的,只是那些被帶來的人類女子們。
水獺向江羨二人比劃了一個好好表現的動作,然後就跟著另外的人離開了。只有他們跟著那個叫疾影的女魔轉而去了另外的一個方向。
襄陽拉著江羨故意落後了許多,綴在人群的最後面,拉了拉江羨的衣袖小聲的說道:「看來這裡也不是每個妖魔都對那位未來的主母很恭敬客氣啊。」
他說的當然是前面領路的疾影,雖然對方從始至終都板著一張臉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出現,但是方才的時候還是能教他們看出來,這位女魔實際上對那個即將成為他們主母的人類女子並沒有什麼好感。或許其他妖魔也對其沒有什麼好感,但是礙於主人的存在至少表面上表現得比較尊敬,而這一位是並沒有怎麼掩飾自己的厭惡的。
襄陽能想到的,江羨其實也想到了。
正在思索的時候,前面的人群已經停了下來。
而現在他們所在的地方,應當是「雲嵐峰」上。
雖然說這裡處處都是按著天上京的布置來的,但是細節上也還是有所不同。比如真正的雲嵐峰上還有自己生活過的痕迹,但是這裡卻只有一個人生活的跡象。或許在布置這樣的一個地方的時候,那位主人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
江羨一邊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四周,一邊在心中這麼想著。
前面的庭院看上去還是和雲嵐峰上的沒有什麼區別,那棵巨大的不知名字的花樹也穩穩地佇立在懸崖邊上,繁盛的一棵樹就幾乎將整個封頂都遮蓋過去了。
疾影站在大門之外向裡面說道:「白姑娘,宗主為你重新挑選了一批侍女過來。」
門內傳來一道女聲,半點猶豫都沒有的說道:「我說了我不需要了!」
疾影也沒有說什麼,而是在手中幻化出一柄形狀很奇怪的劍來,聲音冰冷的說道:「既然如此,那這些人也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見此,江羨與襄陽二人都要不顧暴露身份和她動手了,大門卻忽然被打開,走出來一個穿著藕粉色衣裳的少女,她眼中帶著怒火,口中卻只能妥協:「行了,讓她們留在這裡,你可以滾了。」
疾影倒是並不意外,冷笑一聲之後收了劍,別的什麼話也沒說轉身就走了。
而被剛剛那一下嚇到了一群姑娘差點就直接哭出聲來了,但是看著那個少女卻又帶著恐懼的壓下了哭聲,眼中滿是惶恐不安。
少女在疾影走後將眾人帶到了屋內,細聲細氣的安慰著。但是越是安慰,這群人反而哭的越厲害,不一會兒整個房間都充斥著一片哭聲。
少女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停了下來什麼也沒有再說。
江羨的目光從一開始就一直落在少女的身上,目光閃動之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見他如此模樣,襄陽不免問道:「阿羨,怎麼了?」
江羨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幾步走過去到了少女的身邊,帶著幾分猶豫的問道:「姑娘可是天上京的白糖仙長?」他記得,在雲嵐峰上的庭院里,書房裡面掛著一幅畫像,正是和眼前的少女長的一模一樣。他曾經問過師父白嬰畫像中的人,對方雖然沒有說,但是在其後與其他人交談之時還是知道了那畫中的人正是已經走失了很久的白糖。
他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見到她。
而白糖也甚為意外:「你認識我?」隨後又反應過來:「你是天上京的弟子,是何人座下的?」
江羨連忙向她行禮道:「晚輩的師父乃是雲嵐峰上的白嬰長老。」
聞言,白糖如遭雷擊。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她有些苦澀的問道:「姑姑,她收徒了?」
知曉她究竟是為什麼才會離開天上京最後杳無音信,江羨遲疑著說道:「師父在一開始,原本也不願意收我為徒的,只是在我懇求與掌門長老們的勸解之下才答應了。」
白糖抿緊了唇,在沉默了許久之後才開口說道:「我知道了。你,叫什麼名字?」雖然她看上去似乎並沒有太在意這件事情了,但是聲音裡面卻不由自主的帶上了幾分哭音。
她是前輩,又是女孩子,江羨與襄陽二人倒是一時之間覺得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去安慰對方。於是只能在她問出這句話后,乾巴巴的回了一句:「晚輩名喚江羨。」
白糖接著又問道:「那你們為何會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