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教父

「你……知道我是誰嗎？」

男人並沒有直接同意，也沒有直接拒絕。只是在沉默良久以後，狀似無意地問出這話。這問題，還真把她給問住了。

說實話，這人她今天才見到第二次，對他的身份、職務一無所知，只是憑著感覺選擇的他。

對於這個問題，雅菲實話實說：「很抱歉，關於這個我並不知道。」

男人很有耐心的繼續問她：「你對我一無所知，為什麼還要選擇我？你知不知道這場他們準備了很久的試神會，今年是第一年開始？」

他一下子拋出兩個問題，雅菲聽得腦袋暈乎乎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於是，她將自己內心的想法悉數說了出來：「雖然我對你一無所知，可是在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就讓我感到安心，這是我選擇你的理由；另外，正因為今年是第一次舉辦試神會，所以我才要選擇我喜歡的人，畢竟從現在開始直至成年，我都要和自己選擇的人在一起。」

說著，她偷瞄了一眼那個男人，只是他的眼中依舊毫無波瀾。雅菲有些擔心，擔心這個人會拒絕自己。

為了不被拒絕，她挺直了身子，表現出極為鎮定、自信的樣子，繼續說：「所以我只想選擇一個讓自己安心的人，雖然……讓自己安心並不是試神會的主要目的。」這麼解釋，他應明白的吧？

「意思是說，你來找我只是因為……安心？」男人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雅菲想了想，耿直地回答說：「對，就是這樣！」隨即又補充一句：「至少目前是。」

望著她那張稚嫩地臉，似乎是想要從那張臉上看到誰一樣，目光熾熱。

雅菲有些奇怪：他為什麼一直看著自己？是在考慮要不要留下她嗎？這樣一想，她有些不安了：「所以……你願意做我的教父嗎？」

櫻花無聲的飄落，沉默許久之後，男人似乎歪了一下頭，然後抱起手臂說「為什麼不呢？」

「什麼？」因為有些緊張，雅菲有些沒聽清。

男人並沒有多做解釋，只是接過她手上的金色橄欖冠，把玩一番，最後還是嫌棄的沒有戴，而是把它放在寬大的衣袍里。做完這些，他繼續對雅菲說：「老實說，我挺煩小孩的；不過，你都這麼說了，我如果拒絕，似乎有些不近人情。所以……」說著，他瞥了一眼這個小不點，她的表情傻傻的，看得他有些好笑。

他輕咳一聲，放下抱起的手臂，將它們背在身後，擺出一副為人師表的老成模樣，接著說：「先說好，關於這個教父是怎麼一回事，我並不太懂，不過我會儘力做好，至少會讓你熬過試神期。」

說完，他放下手，俯下身，左手撐在大腿上，右手輕撫著雅菲的頭頂，柔聲說：「以後請多關照。」

雅菲覺得有些夢幻，本以為會被拒絕，可他答應了！至於後面的那些話，她也沒有認真在聽，只是獃獃地回復：「嗯，好。」

好在男人並不是很在意她有沒有認真在聽，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話。

頭頂的重量突然消失，雅菲抬起頭懵懂地看著那個已經站直的人，聽到他說：「那麼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教父了。」

他的身後，是那株巨大的櫻花樹；樹上依然在飄落著花瓣，只是無論落下來多少，樹冠依舊是一片繁榮。她看著面前這個只露出一雙眼睛的男人，重重地點著頭，清脆而又響亮的喊了句：「教父！」

交代完一些事，男人帶著雅菲走到一處沒有灌木花叢的空曠地帶，將剛才的金冠從衣袍里取出來，向前一扔，那個金冠竟然一下子變成了一個樹屋。

雅菲情不自禁的驚呼出聲，心想：「原來金冠的作用是這樣的！就說不是用來戴的，誰會願意戴這麼傻的東西？」

教父面對眼前的樹屋，自顧自地說：「以後這裡就是你住的地方，你會一直在這裡待到你去人間試煉的那一天。」

又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事一樣，側過身，對著小雅菲叮囑道：「對了！你以後無論是學習還是玩耍，都只能待在這個範圍內，不要去荊棘林，更不要去櫻花樹的後面。」

說實話，就算他不說，雅菲也不想去櫻花樹後面，那裡可不太適合她。她乖巧地說：「知道了，教父！」隨後，臉上綻開一抹甜甜的笑。

對於這個笑，教父只是微微點頭，然後催促道：「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先進去休息一下，明天開始，我們正式上課。」

雅菲答應一聲，然後邁開自己的小短腿，向著樹屋跑去。

目送她進去以後，教父仍然站在門前，似乎並沒有離開的打算。一直站在櫻花樹枝上的那隻鷹，向他飛來，落在他的肩上。

他看了一眼這個老夥計，又將視線轉到已經關閉了的木門，像是在對它說，又像是對自己說：「原來我還是沒有辦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即使在這之前，我曾告訴自己不要再與她有交集，因為我無法再次承受失去……」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痛苦的記憶，他不願意再去回想，閉閉眼，低下頭極力剋制，隨後又突然仰起頭，猛的睜開眼，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他釋然一笑：「其實像現在這樣，也挺不錯的，至少……」

或許這是他第二次的機會，曾經他以為的失去，現在又完好的出現在他面前，那麼至少這一次，讓他彌補這個缺憾，以教父的身份守護她，只是守護。

「走吧，忒彌斯！該回去想想怎麼應付小傢伙的試神訓練了。」說著，轉過身，向著櫻花樹背後那一片荒蕪的地方走去。這裡對他來說，更多的是諷刺。

在黑暗中呆久了，偶爾也會想起，從前，他也擁有過光明。

經過櫻花樹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抬頭仰望著那一樹繁華，就這樣注視了好久。一瓣櫻花悠悠然地落到他的眼睛上，使得他不得不閉上雙眼。

他慢慢低下頭，那瓣櫻花隨著他的動作緩緩落下。

似乎是低笑了一聲，他有些自嘲的自言自語著：「果然，小孩子什麼的，最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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