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寶書失竊

天啟六年五月初六巳時，明皇宮天啟帝朱由校，一聲驚呼劃破長空。

「微臣田爾耕，叩見皇上……」說話之人正是錦衣衛指揮室，田爾耕。

朱由校滿臉愁容，焦急道「愛卿平身」頓了頓，又道「朕的寶書丟了」

短短的一句話，皇上急切的神情，已經說明事情的嚴重性。田爾耕在宮中多年了解皇上秉性，此時不必多問免得皇帝心煩，皇上只說一句話自己便能將事情辦妥，更能顯示出能耐來。

「臣定當全力尋回寶書」田爾耕當即回道。

皇上見田爾耕已然領旨，又知田爾耕的辦事能力極強，當下也不必多言。即刻傳旨召見尚書霍維華。

田爾耕退出乾清宮，在門外詢問當班首領太監，便可得知詳情。

當下從當值首領太監王總管處得知，所遺失之書，為尚書霍維華半月前進獻。名曰：天罡五行錄。皇上剛看完此書，放置於書案之上。一轉身的功夫，書案之上的寶書，連同斂書的玉質寶匣，皆不翼而飛。

田爾耕沉思片刻問道「除了公公之外，當時屋內還有何人」「還有個新……新……」王公公面露難色卻止住了口。

搖了搖頭小聲道「還有個前幾日新來的小太監，小喜子」田爾耕立即發問「那小喜子人呢？」此時王公公臉色難看緩緩道「他獻完茶之後就退下了」然後自言自語小聲哼道「莫非真的是他，若真是他，豈不是想害死我啊。」田爾耕在宮中當差已有數載。深知新入宮的小太監，是不可能接觸到皇帝的。除非有人相助。此時聽得王公公此言，又察其神色便已知曉，一定是王公公得其好處，才可使新來的小太監能夠接觸到天子。他深知王公公是魏忠賢的人，魏忠賢權傾朝野，自己又早已像其表過忠心。當下說道「公公不必憂慮，此事雖事關重大，但只需尋回此書即可，皇上也不會深究。至於那個小喜子，到時什麼也不會說的」說完順勢用手掌在自己脖頸處，比了個殺頭的手勢。王公公會意，拱手道「此事就全仰仗田指揮使了。我早該料到這小崽子不懷好意，真是糊塗至極，險些鑄成大禍，此次若能化險為夷，咱家必定登門重謝」田爾耕擺手道「公公言重了，我這就去安排尋書事宜，公公自可高枕無憂」說著向王公公拱了拱手「告辭」王公公也拱手回道「勞煩田指揮使了」田爾耕轉身快步奔向駐地

回到駐地當即安排人馬對小喜子實施圍捕。其實在他回駐地途中已下令皇宮守衛對來往皇宮之人嚴加盤查，宮女太監侍衛等一律不得出宮。並安排一對侍衛捉拿小喜子，只可惜侍衛撲了個空，小喜子早已人去屋空。

鎮撫以下千戶百戶盡數出動，各帶人馬在皇宮內搜捕。此時距離案發不到半個時辰，一個太監東躲西藏，決然不會這麼快走出宮的。但田爾耕做事較為謹慎，宮外也安排了人手。這張天羅地網灑下，別說是個太監，就算是只飛鳥想混出皇宮也決然不可能。

田爾耕與同知，僉事等將領坐鎮指揮。捉拿一個小小太監倒還不用自己親自出手，只需讓皇上看見自己盡心儘力便可，因此安排自己手下一干人等，皇宮內外大張旗鼓的搜捕。

不多時，便有一個士兵匆忙來報。「稟告都督，我們孫千戶大人已發現要犯，並與其交手」田爾耕稍有慍色道「還交上手了，莫非此人會武功」那個士兵回答「回稟都督，此人何止會武功，功夫還十分了得，孫千戶令我回來求援」田爾耕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孫千戶的武術造詣已然十分了得，外加所帶衛兵沒有數百也有幾十人，他又及好面子，立功心切，不到萬不得已斷不會前來求援。武功達到如此高境界的人，平生著實沒遇到過。沉思片刻，當下起身，提刀便走「事不宜遲，走，看看去」

一行人跟著那士兵一路急奔，來到一堵宮牆邊。只見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約二三十人，哀嚎連天。卻不見那太監和孫千戶。田爾耕急忙問「人呢，抓到沒有」坐靠在牆角的一個士兵，一臉痛苦和驚恐的表情道「妖法……他會妖法，雙腳離地……飛出了宮牆，孫大人他……帶兄弟們翻牆追出去了」田爾耕怒急「大白天說什麼胡話，哪有什麼妖法」一個躺著地上的士兵說到「大人，他說的是真的，真的有妖法。常人不可能做到的，武功再高都不可能做到」頓了一下又道「那妖人雙腳不沾地，直接飛過宮牆，身體都沒接觸到宮牆。我們孫大人，武功高強還要在牆上蹬兩腳。還有那妖人拳腳上帶火」地上傷兵皆神色驚恐，不約而同的都點了點頭。

田爾耕瞧了一眼眾傷兵。受傷之處，衣物上皆有燒焦的痕迹。宮牆之上有數十人的腳印。心想，看來兵士們所言非虛。隨後眉頭倒豎，手提起腰刀，言道「什麼妖人，妖法。再讓我聽到這樣的言語，皆以擾亂軍心論處」眾傷兵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再說話。「今日之事誰都不許都說一個字，否則軍法處置。還能動的跟我走」說完。腰刀重新放回腰間，快步疾跑沖向宮牆，翻牆而過。他本想也來個手腳不沾宮牆，讓下屬們看看根本就不是什麼妖法。可惜還是沒能做到，始終要蹬上兩腳方能翻過。我已用盡全力也不過如此，真有人能雙腳懸空，腳不沾地?莫非他不是人?是……想到這裡不由得脊背發涼，打了個冷顫。趕緊打住胡思亂想，堂堂錦衣衛指揮使，若是給人看見了，以後還如何御下。

宮牆外隔著一片空地便是繁華街市，追蹤起來便更加容易。

田爾耕帶領眾多部下一路追趕，追出了五六里路，來到王恭廠附近。田爾耕追逐這一路，也沒有多問，因為沿途都有打鬥的痕迹，以及受傷倒下的傷兵。一路追趕至此，未曾停下歇息片刻。縱然是輕功高手也難免體力跟不上，現下已然追上案犯，眾人再也撐不住了，或坐，或站皆以氣喘吁吁停下休息。田爾耕眼見案犯被百餘人包圍，眼下又有眾多官兵收到消息陸續趕來，心情大定。心說這回就是武功再強也插翅難逃了。

孫千戶與手下同百餘名其它衙門的官兵正在與案犯對峙。正在此時，被包圍之人，也就是那個小太監大喊道「你們速速離開，今日我只拿走聖書，不願傷及爾等人類的性命」這小太監依然穿著宮裡的太監服飾，手腕上有一道奇異的五色光圈，背後斜系著一個布包裹，隱約能看出裡面是個盒狀物體。

田爾耕聽到此言，放生大笑道「你這小賊，口氣不小啊，今日便讓你知道我們錦衣衛的厲害。」孫千戶此時可不這麼想，他帶領眾人與這小太監數次交手，自己卻折了幾十個手下。能當錦衣衛的，哪個不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的行家好手。卻始終不能傷到其分毫。適才又聽得其言道你們人類，莫非他不是人……

田爾耕當即下令「今日斬其賊首，追回寶書者，賞一年俸」此言一出，猶如給眾官兵打了一記強心針。兵勇們揮刀便沖，只見那小太監，雙手揮舞，突然化掌為拳並在一起，高舉過頭頂。頓時間狂風四起，吹得人站立不定。這陣妖風是從小太監身邊向四周吹去，而其正前方風勢更甚，眾官兵被掀翻在地向後翻滾，空中儘是飛沙走礫瓦片衣物。孫千戶氣沉丹田，用盡全力將刀插入地下青石板的縫隙之中。刀身近一半沒入地下，自己則勞勞抓住刀柄才不至於被吹走。兩側靠近房屋的錦衣衛則抱住房屋立住，抓著街邊圍欄。而其他衙門的官兵，不像錦衣衛這般訓練有素，早已隨風而去，一路翻滾。妖風持續呼嘯，且越吹越強。眾錦衣衛此時都抓牢物體，身體都被吹至半空之中，猶如旗幟栓於旗杆之上。就在有些錦衣衛堅持不住，將要放手之刻，妖風嘎然而止。

街市上一片狼藉，錦衣衛頭頂冠帽都已不知所蹤，髮髻凌亂，有些連腳下鞋襪也被吹走。身上凌亂在大戰之時倒是無傷大雅，可怕的是內心潰亂。好在平時訓練嚴酷，頂頭上司也都在，倒不至於臨陣脫逃。至於那個小太監大汗漓淋，臉色煞白，張著大嘴不斷呼吸，顯然是消耗了大量體力。

田爾耕安排幾名手下去街市房頂，用機弩射殺小太監。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其他人等繼續對其形成合圍。自己則前去神機營調遣救兵。明朝的神機營配備火銃等，當時最先進的火器。

不多時數名錦衣衛已登上房頂，佔在街市上幾處制高點，瞄準了小太監，手指扣動機弩。

嗖～嗖嗖～三隻箭羽射出。小太監見向自己射來數箭急忙閃躲，前兩箭擦過身體被避了開來。第三箭卻沒能躲開，射中自己的右肩。如若平時莫說是三箭，就是三百箭也能輕鬆避開。可是剛才施法浩費大量體力，沒能注意到暗處。當發現箭支之時，離身體已然只有數尺。身手再好也避之不及。

小太監右手握住箭身，迅速將右肩所中箭頭拔出，鮮血不斷湧出。眼前發生這一幕真是驚呆眾人。其實眾錦衣衛都知道，這種時候最好不要拔出箭頭。箭頭在身體中可以壓制住傷口，不至於鮮血大量流出。就在眾侍衛詫異之時，接下來發生的一幕更讓他們目瞪口呆。只見那小太監表情痛苦左掌伸出，憑空出現一團火球，接著將火球向自己的的傷口處按壓。肩頭衣物瞬間被燒出拳頭大小的缺口，皮膚也被燒焦，當然血也止住了。

此時的小太監心想，看來了要拼盡全力了，否則，今天是出不去了。再這麼下去對方人數越來越多，若是再調來機弩手放暗箭，自己又能擋住幾支?這一路打鬥又耗費了大量的天辰之力，此時氣力已不足。於是便下定決心，做出最後一搏。隨著決心的下定，一股幽藍色火焰遍布其全身。

看的一眾錦衣衛目瞪口呆，眼見這小太監全身被火焰包圍，卻無痛苦掙扎的神態。更讓人驚奇不已的是他雖然被火焰包裹全身，可是上到衣帽，下至鞋襪卻沒有一點燃燒的痕迹。彷彿這燃遍全身的火焰沒有一絲溫度。錦衣衛雖說訓練有素，見多識廣。但對付這種妖人妖法，一時之間也無好的應對之策。

就在眾錦衣衛迷茫驚嘆之際，那小太監卻率先發起了進攻。只見小太監手腳連動，一套動作極快。霎時間，從身體周邊的火焰中，竄出三條火線，向眾錦衣衛襲來。初時三條火線細如麻繩，長度不過一尺。然而火線越變越長，越來越粗。襲近眾錦衣衛之時，竟變成了三條火龍，並且來勢洶洶，速度極快。眾人急忙躲避，兩個來不及避開錦衣衛，揮刀便砍。抽刀斷火，哪有半分作用，刀被燒的火紅。火龍迅速穿過這兩名錦衣衛。隨著火龍穿過，兩名錦衣衛瞬間變成兩個火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一般全身著火之人，會痛苦的掙扎一番，可是這二人卻無半點掙扎，只留下兩具燃燒的焦屍和兩把通紅的佩刀。由此可見，這溫度定是高的驚人。

火龍飛舞至空中，突然掉頭向下一個俯衝，又向眾人襲來。眾人哪還敢招架，急忙躲閃。此時周邊商鋪也已遭殃，幾家商鋪都已竄出火焰。彼時的京城正是繁華所在，商號鋪面，一家連著一家，又多採用木製結構。不多時，數十家鋪面便燃起大火。一時間場面大亂，眾錦衣衛還在與火龍纏鬥，躲在房屋中的百姓紛紛逃至大街，有的地上打滾，來撲滅身上的火焰，有的提水救火，屋裡沒逃出的人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場面極其混亂。

轟……的一聲巨響，霎時間天昏地暗，地動山搖。巨響過後大街上死一般寂靜，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地上滿是破碎的屍體。原來那時的王恭廠是大明王朝最大的軍火庫，內部儲存巨量火藥，火勢蔓延至王恭廠引發軍械庫火藥爆炸。這便是天啟年間王恭廠大爆炸。

同年夏季京城突發大水，江北山東等地發生旱災。秋季，江北又發洪水。一時間，天災不斷。

次年，天啟帝得怪病全身腫脹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