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無恥

江滿堂和江茂林父子倆的話讓外面的母子幾人臉色甚是難看，尤其是江母，借著夜色她也不掩飾自己眼中的絕望和厭惡了。

每回只要大江家這兩父子過來，必定就是要帶些東西回去的，她已經記不清這是從她嫁進來之前還是嫁進來之後開始的了，她那個公公和丈夫每次只要一遇到他們就好像是沒腦子的人一樣，從來不想想自家的情況，要不是平日里公公對她好，丈夫也知心，她早就寒心了，哪裡會為他們原本人丁單薄的江家生這麼多孩子出來。

「爺爺，爹，咱們家啥東西都沒有了。」江大郎忍不住轉頭對屋內兩人道。

大江家的江金玉和江茂福父子一聽這話就不幹了，剛剛偽裝的那些笑臉這會兒全都散去。

「春生，你這是啥意思？感情你認為我們是來你家打秋風的？你大爺爺這麼大年紀這麼晚的過來看七月，你爺爺懂禮數要給我們帶些謝禮回去，你就說沒有，你當我們不知道你們家這些天都吃肉是吧，二伯也不多說，野雞總要給一隻吧，正好也給你大爺爺補補身子。」

江茂福說氣憤得理所當然，絲毫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可恥。

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正是因為江金玉也是這樣的人，雖然此刻他一言不發，可黑暗中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怒火。

這些無恥的話也成功的把江七月給氣笑了，「噗嗤」的一聲，在此刻格外的刺耳。

也是在這個時候，眾人才發現黑暗中竟然還有一個人，江母急忙走到江七月的身邊攬著她，生怕她會害怕，三位哥哥也是第一時間來到了她的身邊。

而那口口聲聲的說來關心她的人，這會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別說說些什麼，他們是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江七月的，如果可以，他們真的希望江七月就死在那次墜崖，這樣的話江家的人就不用費那麼多的銀錢給她看大夫吃藥，那些省下來的銀子自然而然的也就是他們家的了。

看他們這樣的反應，江七月是笑得更歡了。

「大爺爺，二伯伯，謝謝你們這麼晚的來看我，現在天氣已經轉涼了，您二位放下禮品就快些回去吧，可千萬別染了風寒。」

江七月的話讓江金玉父子目瞪口呆，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不可置信，他們見慣了的是低眉順眼的江七月。

「你，你，你這是什麼教養，茂林家的，你們就是這樣教孩子的？直接開口找人要東西，這傳出去我們江家人還怎麼在村裡抬頭啊。」

江金玉到底多活了些年紀，率先反應過來，直接對著江母發難。

屋內的父子倆這會兒著急得要死，怎麼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江茂林更是氣得狠狠的在地上捶了幾拳。

「大爺爺，我這是沒有教養嗎？我記得之前在村裡偷聽夫子授課的時候夫子說過，來而不往非禮也，我聽我爺爺讓我娘給大爺爺準備回禮，還以為大爺爺您過來看我帶了東西呢。」

江七月這話說的天真，讓人找不出一點錯處，又成功的將江金玉父子倆不要臉的行為點明了。

屋裡的江茂林聽到這話心裡舒坦了不少，聽到大伯說自己女兒沒教養，他心裡是有氣的，尤其是大伯還怪起了自己的妻子，他聽不得。

「大伯，七月去偷聽過夫子講課，她說的應該是沒錯的。」

「江茂林，你瞎叫什麼叫，她一個賠錢貨還去聽什麼課，我看你是腦袋都壞了。」

如果說江七月的變化讓江金玉驚詫的話，江茂林的這兩句就像是一撮火苗，直接將他壓抑許久的火氣點著了，當下也不管不顧的站在江家院子里罵了起來。

江七月知道，有很多女子生下來都是不幸的，不管是高門大戶還是這種貧困農家，高門中女子大多是男人換取利益的工具，而在這裡女子就是賠錢貨，到了年紀就要嫁去別人家成為別人家人的賠錢貨。

哼！當著她的面這樣罵她，還真是吃定了他們不會有任何反抗啊！

當下，江七月扯起嘴角一聲冷笑，「大爺爺，賠不賠錢不用您關心，想用野雞補身體您就帶銀子過來換，您也知道野雞這東西不好獵，尤其是活的，一個搞不好那畜生就會自殺，要不這樣吧，您明日帶些銀錢或者糧食過來，我們換給您野兔子算了，野雞不適合您。」

野雞一旦被人包圍無法逃脫時，既不會懼怕人的恐嚇，也不吃誘餌，而是迅速自殺，頗有些守節死義的意思，所以江七月覺得大江家的人根本就配不上野雞。

她的這些話說出來就算是跟大江家的人撕破臉了，江母和江家三兄弟聽到這些話擔憂的同時又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屋內的兩個男人這次也罕見的沉默了起來，這讓江母和江家三兄弟看到了一絲絲的希望。

也正是因為這一絲絲的希望，讓江母等四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這些話原本是怎麼都不可能從江七月口中說出來的。

他們也沒有反應過來，原本一遇到大江家的人就害怕的江七月，這會兒竟然敢變成了護著他們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