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請皇上吃飯這件小事
自從皇上宣布了要駕臨荀府宴會的「好消息」之後,老國公第二天就拎著始作俑者祁清、祁濂親臨有溪園。
始作俑者親愛的娘親武夫人亦訕訕的跟了來,由荀嵐父子迎進內堂。
程夫人並荀荑早聽說了前夜之事。
她一邊覺得荀諼等人的膽大妄為匪夷所思,一邊暗自嫉妒荀諼竟有這等際遇,引得皇上前來,另一邊又料定大夫人必毀此事,樂得趕來看笑話。
惹事的熊孩子站了一地等著聆聽訓誡,可荀嵐這會兒也不顧不上了。
他正琢磨不清皇帝的意思,忙向岳山大人請教。
祁老國公說:「爾等不必揣測聖意,只好好準備便是。」
看見祁夫人再旁一臉魂不守舍,又忍不住嘆氣:「只怪你娘去的早,你做姑娘的本事又是一樣也沒有!」於是祁夫人原本就難看的臉色更加難看。
荀諼頭一次見著這位外祖,還以為自己遇見了中國版的聖誕老人。
祁老國公身材魁梧,因為年長發福越發顯得身形巨大。
他一把鬍子也不打理,在臉上肆意橫行,加上說話粗聲大氣,一講話就感覺是吹鬍子瞪眼,配上滿面紅光說不出的喜感。
再看祁清,正給她使眼色,兩個人便偷偷一笑。
老爺子正一眼瞥見她們,喝到:「還笑!整天就會惹事。」又罵祁濂。
武夫人護短,便弱弱地開口道:「我看此事雖是清兒、諼兒誤打誤撞,竟是好事。
就這一半天的功夫,我就聽咱們家內院採買的婆子說,一早出去遇見幾家公侯府的人都說姑爺聖眷正隆,說是父親您的面子大呢。」
祁老國公面色稍霽,祁夫人卻說:「我何嘗不知道是天大的榮耀,只是咱們從未接過聖駕,這可怎麼做好呢?」
祁老國公眼睛一瞪鬍子一吹:「誰說沒有,皇上小時候常來溪園跑馬,那會兒還是我抱著他呢。」
荀嵐心道今非昔比,這怎麼能一樣,但面上唯有恭敬說:「正要請岳父大人指教。」
岳父大人便氣象萬千地說:「我看我去找幾匹好馬,陛下來了老臣就陪他跑上幾圈。」
荀嵐想死的心都有了,好在還有祁夫人,她登時發話:「爹爹,您說什麼呢!這裡如今是您女婿的府邸,他一個文官招待皇上騎馬,這麼多人看著呢!」
老國公緩過神來,他一拍腦門,「我都糊塗了,那你說怎麼辦?」
祁夫人頓時沒了底氣,慢慢坐下了。荀嵐嘆了一口氣,不由自主去看程夫人。
程夫人其實也不敢接這個大活,況且這種時候看熱鬧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她便做出怯弱謙虛的樣子:「這麼大的事妾身實在是力不從心啊,不過若有能幫忙的,一定盡心幫忙。」
荀荑心裡早酸了半日,此刻也故意笑道:「這皇上要來,可是姐姐的功勞呢。姐姐現如今都才名遠揚了,怎麼不問問姐姐呢。」
老國公正看著女婿臉色不好,心道女兒在這事上要吃虧。聽了荀荑的話卻忽然靈光一閃計上心來。只聽他說:「正是!這件事我看不如交給諼兒辦。」
荀嵐一愣,可忽然也反應過來,拍手道:「妙啊,這事因諼兒而起,咱們只當諼兒領了旨操辦,即便辦得不好,也是『小兒淘氣』罷了。」
荀諼無語,喝,這兩個腹黑的男人。「小兒淘氣」是皇上殿上所說,自己難道是要奉旨淘氣不成?
老國公終究是勇武剛正了很多年,正面形象還是要的,他心裡也怕荀諼壓力大,溫言對她說:「諼兒莫慌,只是個說頭而已,所有事自有這麼多人一起操持。」
祁夫人卻不肯:「那可不行,這件事現在滿城盡知,真辦砸了諼兒的臉面還要不要,她可是待嫁的姑娘!你們別想拿我女兒當擋箭牌。」說著便把荀諼拉在身邊。
荀諼心中一暖,對於她來說祁夫人只是一個剛剛認識的人,可是她這一片舐犢之情卻讓人感動。她不由想起自己的媽媽也是這樣毫不猶豫地回護自己。
老國公無奈道:「那怎麼辦?」
祁夫人脖子一梗,嘴硬道:「我來主理……再不濟還有妹妹、弟妹。」
老國公一臉悲憤,家門不幸!還真不是他不向著自己的女兒們和媳婦,這三位將門虎女打群架鐵定能贏,宴客么,真是呵呵……
老頭倒回凳子對荀嵐道:「女婿啊,對不住你,當時就不該逼你娶我女兒。」
慌得荀嵐忙道:「折煞小婿,母親在世時常對我言,得此佳婦乃是我荀家之幸。置筵不過是小事,皇城也有眾多食肆,想必也有操持經驗,總有解決的辦法。岳父大人不必心憂。」
祁夫人一直覺得荀嵐看不起自己,忽然聽他這麼一說竟愣住了。原來他對自己評價這麼高么。
置筵當然可以請人幫忙,可操持都扔給外人荀家的臉面何存?沒想到荀嵐竟主動出了這個主意。
荀諼也看得有趣,其實從她一個現代人的角度來看祁夫人要比程夫人美多了。
祁夫人雖然虎虎生風,但是容貌大氣美麗,因為習武的原因不僅身材健美皮膚也很好,快四十的人了看著不過三十齣頭。
程夫人長得也不錯,可是纖纖身材風吹就倒,這個年紀人太瘦臉上的紋路就會清晰,若不是敷著厚粉定顯老態。
只是祁夫人霸氣太足,荀學士消受不了也難近親。
可荀學士卻看不清祁夫人女漢子的外表下也是一顆兒女情長的心呀。
荀諼暗想有機會倒要幫母親一把,不過現在么……
只見荀諼卻一本正經地說:「祖父,父親母親,這事盡可交給諼兒來辦。不過既是承旨辦事,諼兒但求人可用、物可得。」
在場者一聽,都是目瞪口呆。
荀諼原本已經清晰定位自己是大夫人的項目助理了,沒想到直接升任了主管,作為一名擁有大量項目承辦經驗的當代有為青年,想了一夜她心中已有腹稿。
這事她也有私心,作為總裁千金,不管她原來喜不喜歡經商都深刻的明白,立足的根本有兩樣權利和金錢。
自己現在沒權沒錢,做項目正式第一桶金的好機會,何必推諉?
老國公沒想到這小丫頭竟一點不怕事地給包攬下來了,真是tooyoungtoosimple啊,他反而笑了,「好丫頭,是個有擔當的,不過你倒說說想怎麼做?」
沒有ppt就要做presentation真是不習慣,荀諼略理了下思路,說道:「先說待辦之事。除了籌備宴席,咱們還需整修宅院,第一個問題就是時間倉促。
現今離設宴之日尚余只十五六日,已邀了賓客原不能改,不過現在皇上發話要來,倒要依著皇上的時間。
我看正好藉此延個幾日,也多點準備的時間。倒不如選在立秋,那會兒山景正美,若妥當,便先去請皇上的時間。」
眾人一聽皆點頭稱是。
荀諼踱著步,順著思緒繼續分析:「兩件事需得一起推進,這第一要務就是人手。
初來帝都,內宅的人手只怕不夠,這事需要母親做主。
該添的添,能借的借,也少不得要外祖並舅舅姨媽幫襯。」
這個自己倒是能做,祁夫人連忙點頭,老國公、武夫人也都說,這個容易。
荀諼接著說:「有溪園既是外祖舊邸,又是父親的新宅,陛下要來既為著懷舊之情,又有賞新之意,依我看,既不能去舊,亦不可無新。」
荀嵐心說,正是,這可是我表現的機會啊,當下點頭附和:「我也是這個意思。」
荀諼繼續說:「除此還有銀錢……」
尚未說完,荀荑便先哼一聲:「這又新又舊的,父親可是清流,太過鋪張豈不叫人閑話。」
荀諼心想你倒懂行,生怕我賺錢,看來這些年操辦項目得利不少,她只一笑,說:「正是,我要說的這第二要務,便是省錢。」
荀荑狐疑地看著她,荀諼又道:「我這幾日也聽聞帝都宴請攀比之風甚重,這裡是皇城,賓客什麼金貴的沒見過,更何況皇上了。
咱們倒不如反其道行之,父親既是清客,便清淡到底,無論修葺宴席,都在『有心』二字上下功夫。」
眾人聽得連連稱是,荀嵐暗自品度這個女兒,嘖嘖,什麼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自己的姑娘絕對是博觀約取厚積薄發的典範啊!
荀諼見大家皆無異議,粲然一笑:「孩兒無才無德,卻願做這個有心人,幫著母親打理好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