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路過秦王府時，她便撩起帘子匆匆看了一眼，秦王府還是當年的秦王府，可她卻早已不是當年的慕容雪，她習慣的伸手摸了摸手腕。陪她多年的玉鐲終於有了新的主人，那隻鐲子在她嫁給祈王的時候就已經不在屬於她，現在歸還也不算太晚。

往事如煙，越是回憶就越後悔當初選擇留下，只不過現實從未給她反悔的機會而已。

當她回到祁王府，看著祁王擔心的模樣笑了起來，只是笑著笑著，留下了眼淚，這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人，終究還是騙了她。

她本以為南宮月離在國喪之後就離開了，她以為那次見面是今生最後一次見面，所以不敢見她，只是遠遠的看著她。如果不是有人告訴她南宮月離在郊外受傷，她會和以前一樣藏在王府。

可當她看到南宮啟擔心的樣子，就覺得自己是個笑話，一個人藏得再深，也不能抹掉曾經留下的痕迹，可她卻選擇了自欺欺人。

「雪兒....」

慕容雪看著欲言又止的南宮啟率先開口，「我去看她了，她出落的很漂亮，只是受傷的模樣讓人心疼。」

他臉色一沉，他還沒來想好要告訴她的事，卻被有心之人捷足先登，沈莫言不會多此一舉，可又會是誰。

他知道自己不該瞞著她，應該早些坦白，要不然也不會像今天這樣，「我會派人保護她的，你不用擔心。」

他邁著步子朝她走去，可她卻下意識的往後退，他頓時停下腳步，看著自己愛了一生的女子。

慕容雪只是冷冷的看著他，「有七弟在，就不勞煩王爺了。」

「你不相信我？」南宮啟看著與自己生疏的慕容雪心裡一陣失落。

「慕容雪豈敢懷疑王爺?」

她不是不相信，而是從未信過，當年閑庭遇刺看似是為了南宮月離，可實際上卻是南宮越。

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他是雍國的長勝將軍，她是京都第一才女，她被他的身上的男子氣概所傾倒，而他也一眼相中了自己。當他向慕容家提親時卻惹來諸多不滿，後來先帝指婚，卻以國泰民安為由，讓他交出兵權。他雖沒了兵權，可隨他出生入死的木家，依舊掌管邊境數十萬兵馬。

而雍國曆來沒有功高蓋主還能落得個好下場的，秦王如此，木將軍亦是如此，反而沒有兵權的王爺們一個比一個逍遙自在。

「雪兒，我答應過你的事，從未食言。」慕容雪知道他是真心待自己，可這份真心她卻不敢要。

「如今一切都在你們計劃之中，離兒只是個普通孩子，她的存在也不會改變什麼。」慕容雪知道今天的事是有人提前算計好的，既然不能改變，那就遵從本心。

當年有人寫信告訴他們，那位的心胸不如先帝，讓他們帶著南宮月離離開京都。可他不信，不信他們多年的手足情義還不如一個虛無的謠言，可最後他卻死在了自己的手足劍下。

如果不是想借南宮月離這條道，如果她不是月衡的女兒，那一晚南宮月離也會隨之而去。

他比任何人都恨南宮月離，卻也比任何人都希望她活著，如果她死了，慕容雪也就沒了活著的動力，「我知道你將她視為己出，也知道她是個好孩子，她會長命百歲的！」

「我知道。」慕容雪抬頭看著他，露出一絲苦笑，她比任何人都想她長命百歲，可惜事與願違。她身上的毒無解，也活不到老的那天。

他看著慕容雪為南宮月離難受，心裡也不是滋味，他雖然不懂醫理，卻也看得出她的病並沒有醫好，「沈莫言是藥王宮最傑出的弟子，有他在你還不放心嗎？」

她不傻，自然知道他的話里有多少真假，「我想一個人走走。」

南宮啟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身影，神色一變，轉身去了書房，而書房內正站著一名女子，此人正是端木東離。

「祁王讓我好等！」

端木東離站在窗前，頭也不回，就靜靜地看著窗外。

他派人尋了多年，也找不到她一絲蹤跡，每次一有消息，等他的人找到時，卻已人去樓空。此刻出現在他面前，也不知道有沒有留好遺言，「你來做什麼？」

「我來就是為了告知一聲，當年的事就快要浮出水面，想看你如何抉擇？」

他活了這麼久，向來是他威脅旁人，從來沒人敢與來威脅他，她是當年唯一的倖存者，也是他苦找三年的人。

「既然你自投羅網，也省的我派人四處找你，來人！」

他喊了幾聲也沒有絲毫動靜，正當他臉色突變時，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看著空無一人的大門，他笑了起來，笑的無比凄涼，「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啊！」

南宮景榮穿著一身白衣，手裡拿著一把摺扇，給他添了幾分書卷氣，「我曾經也對父親有過一絲幻想，可父親卻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一眼，如今你最愛的人在我手裡，父親覺得應該怎麼做，才能彌補當年的過錯？」

南宮景榮的母親是因為與慕容雪有幾分相似，才會來到王府，也僅僅是因為相似，所以從未得到他的真心愛護，她也因此鬱鬱而終。

南宮景榮一把打開那把摺扇，立仔細端詳起來，那是新作的扇子還未上色，看著窗前的端木東離露出一絲微笑。

「可為父也教過你，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你做的還不夠絕，也不夠狠！」

一切過於順暢，讓端木東離十分不安，也握緊了手裡的佩劍，隨時準備出竅，而她的劍剛出竅，便以失去了力氣。

南宮景榮漫不經心的看著沾滿血跡的摺扇，滿意的笑了起來，「一切順利，就是可惜了父親一番安排！」

南宮啟看著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南宮景榮，他的確是故意讓人透露消息給慕容雪，讓她藉此離開王府。他的精心設計，也不為了抓一個替身，更不是想引蛇出洞，而是想要試探藏在背後的人到底是誰。越是極力隱藏的人，就越是可疑，只是他沒料到這個人會是南宮景榮。

「若她真的是端木東離，今天死在這的，只怕就是我了吧？」

冷逸城來了，她不會親自動手，只是一切發生的突然，總讓人覺得刻意，「她定不會來此冒險。」

南宮啟看著他心中五味雜瓶，他這麼著急殺了假端木，就是怕他問出真正的端木離在哪。

「罷了，你下去吧！」

南宮景榮退下后，鬆一口氣，這次是瞞過去了，誰又能保證沒有下一次，他雖然不知道端木東離在哪，但他很明白她此時的處境。冷逸城出現在京都的消息傳開了，而南宮月離受傷的事，也傳的沸沸揚揚，唯獨沒有關於她的消息……

慕容雪走到窗前，看著窗外已經落盡枝葉的景色，回想著躺在床上的南宮月離。一切恍如昨日，不經意間已經過了那麼多年，她從一個小女孩長到如今這般模樣。

知道她受傷一時半會兒走不了，擔憂之餘，還有幾分竊喜，可更多的卻是害怕，當年她以為自己命不久矣，於是安排好一切。南宮啟答應過她，會親自送她去歷城，可誰知道半路殺出個南宮翎，打亂了她的計劃。

如果不是南宮翎，她會安慰過完這輩子，再也不會回來，可惜總是事與願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