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不記得了
她總覺得有些重要的事，有些重要的人被她忘記了。
景行攥緊了手中的鐲子，走近道：「凡人就是凡人，對那些比自己好的人總是會心生嫉妒、惡語相向，月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她承認那些人說的話的確很難聽，她們會誇大其詞，添油加醋，但她們不至於憑空捏造。就比如王宮派人到海棠院送禮物的這件事，一定是發生過的，可她為什麼不記得了呢？
她本來想找那位大嬸問清楚的，可那位大嬸突然就跑了，集市上人來人往，她要上哪裡去找她呢？
冷月神色凝重，思慮半晌過後，只得問景行道：「景仙師，有沒有一種術法可以讓忘記的事情重新記起來？」
景行心中一怔，眼底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他微蹙眉頭，顯得有些失落，道：「記住了什麼，忘記了什麼皆是緣法，強求不得，月姑娘不必再為此苦惱。」
他的話非但對冷月沒有安慰，略微失常的神情更加讓冷月確定，一定發生過什麼是她忘記了的，她道：「萬一忘記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呢？」
景行望著不遠處最高的樓閣，道：「月姑娘可還記得你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
冷月道：「當然記得，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是騙子，不打算理你，直到你治好了我額頭的傷疤，我才相信你說的話。」
「那你可還記得我送你的見面禮。」
想起那隻油光光的燒鵝，冷月忽而笑了，「燒鵝，裕福酒樓的燒鵝。」
景行又問：「好吃嗎？」
冷月搖搖頭。
景行道：「不好吃嗎？」
冷月道：「不是，是沒吃上，發生了一點小意外，所以還沒來得及嘗一嘗燒鵝的味道。」
實則是因為阿羽生氣，直接給扔出了海棠院，等她跑出去的時候，那隻還冒著熱氣的燒鵝就已經成了黑色大狗的盤中餐。
「我再請你吃一次。」景行如是說道，便上前去牽冷月的手。
他突然的舉動讓冷月有些不知所錯，觸碰到那隻沒有溫度的手掌，整個人就像被電擊中一般。她奮力掙脫開他的手掌，垂眸一笑，帶著些無法言語的神情，遺憾、惋惜？失落、沮喪？她轉過身往海棠院的方向走去。
景行沒有追上去，而是等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冷月想起身邊少了一個人時，她已經走了好遠好遠。她駐足回頭，那一抹潔白的身影站在人群里，一目了然，顯而易見。
冷月拍了拍額頭，急步折回來，一面向景行致歉，一面責備自己疏忽大意。
景行忽而變得嚴肅起來，無比鄭重其事，眼裡卻藏著失落還有悲傷，他道：「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嗎？阿月！」
這一聲「阿月」直擊心房，心跳突然變得很快，雜亂無章，冷月開始惶恐不安起來，她抬眸望著景行，臉上寫滿疑惑不解和惴惴不安。
他重新拉起冷月的左手，將一隻白玉鐲子套在了她的手腕上，原本就白皙的手更加玲瓏好看。
景行道：「你答應過我，會同我一起離開王城，找個有山有水的地方修鍊仙途，你可還記得？」
他的話緩慢細膩，從耳邊到大腦，再到記憶深處。
冷月緩緩點頭，「這就是我忘記的重要的事？」
景行慢慢卸下那一臉的嚴肅，恢復清明，眼角分明掛著喜悅，道：「你終於想起來啦！」
他以為冷月是信了。
冷月又問道：「那我們什麼時候走？」
「越早越、、、、、、」
「景仙師！」她突然掙開他的手，拉著他的袖袍，打斷他原本想要說早一些離開的話，「我想再多住兩天，陪陪阿哥和菁菁，好不好？」
她放下那雙纖細白皙的手，垂下眼帘，擋住眼底的情緒，語氣裡帶著一絲哭腔，「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聲音嬌糯，惹人憐愛。
景行沒有半點猶豫，連道：「好好，依你，再多留兩天。」
「太好了。」冷月回眸一笑，拍手道好，一雙澄清的眸子透著溫柔婉轉，方才的低落沮喪消失不見。
站在人群里，她花容月貌，身形姣好。發愁的時候柔弱無助，似弱柳扶風，笑起來的時候似嬌花照水，美而不嬌，嬌而不艷，清新雅緻，恰到好處。
似墜落在凡間的仙子，氣質純美，不諳世事。
然而比起輕塵絕俗的仙子，又多了一份煙火氣息。
她的美傾國傾城，一旦愛上了，願為她心甘情願付出一切，甚至於生命。
接下來的兩日，冷月還算安穩，她沒有再去過無名府，也沒有再提起過任何與墨亦風甚至於白朮有關的事情，就連菁菁在她面前也是隻字未提。她滿心歡喜地幫阿羽送燈籠，陪菁菁看星星。
而墨亦風這個魔界的王君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在她生活里一般。
這日，沈弈秋又來海棠院找冷月。
他穿了一件很鮮亮的衣裳，襯得整個人朝氣蓬勃。
冷月告訴景行，她想在走之前好好跟沈弈秋告別，畢竟這偌大的王城她只有沈弈秋這麼一個朋友。
景行信了，他沒有阻止冷月與沈弈秋來往。
離開海棠院，冷月就像是被禁錮了很久突然被放出來似的，她拉著沈弈秋一路飛奔，直到河邊，她才放開沈弈秋的手，氣喘吁吁好久都沒有平復下來。
相比之下，沈弈秋乃習武之人，跑了這麼遠大氣都不喘，他看著眼前這個年齡姑娘。
因為跑太快她的額頭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臉頰染上淡淡的粉紅，幾縷墨發散落在纖長的脖子上，黑髮紅顏，美出天際，耀眼奪目。
沈弈秋整個人都看愣了，直到冷月抬頭看他，他才收回目光，看著前方，大聲道：「好久沒有這麼跑過了，痛快！你選的這個地方真不錯！」
冷月順著他的目光，觀賞著周圍的一切，不禁感嘆一聲：「好美！」
清澈的河水平靜得像一面鏡子，微風拂過，波光粼粼，煞是好看。春分已過，那些光禿禿的柳樹枝幹長出了鮮嫩的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