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我不會幫
解憂同穆玄留走在路上,穆玄留一臉愁眉苦色,同她叭叭了很多。
「同我議親的王家姑娘,在昨夜意欲自裁,若非府中丫頭醒夜巡視,發現了端倪,只怕這碧玉之年的王姑娘便就此隕命了。」
解憂有點不認同。
昨夜她好說歹說,那姑娘既不想嫁,又怕疼不想死。
沒辦法,她只能幫人一把了。
「那王家夫婦見愛女尋死,心如刀絞,今早急忙上門,一來王家夫婦便是長跪門外,向我大哥相求,說我風流成性聲名不堪,若讓女兒嫁過來,同送入火海沒甚分別,讓我大哥莫再為難他家,王家欠穆家的恩情定來日再報,必不能賣女求榮。」
解憂更難以認同,王家夫婦若是真的愛女,就不會想高攀逼嫁了,還是她的威脅有點用。
穆玄留面色沉重:「我才知,這門親事,是我大哥向王家施壓得來的,王姑娘知我聲名狼藉,一度鬱鬱寡歡,終日不思茶飯。」
這點,解憂倒是認同。
「王家夫婦為女兒做到這份上,令我大哥驚訝至極連聲唉氣。見王家夫婦執意,大哥毫無辦法,若他再以當年恩情強行逼婚,讓我將王姑娘娶入門,便真是要了那王姑娘的性命,如此不仁不義之事,我大哥也做不出來,僵持數刻,終是同意退婚。」
穆家大公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否則她也不敢兵行險招。
對於穆玄留長篇大論吐苦水,解憂眉頭微擰,道了一句重點:「婚約已解,你好像不是很高興。」
穆玄留面色更難:「婚嫁事物都準備妥當,親朋好友也通知到位,那王姑娘寧願尋死覓活,也不願嫁我,鬧了這一出,兩家顏面盡失,我大哥他還不打死我……」
「幸虧我剛才跑得快……唉。」
解憂眸色輕銳:「我留不了你。」
穆玄留心裡發苦,他這還沒說讓她收留,她就比他先一步拒絕了,真是忒狠心!
他兩淚縱橫,強欲表現得無所謂:「放心,我不是讓你收留我,雖然方才我跑的急,忘了帶銀兩,大不了,我還可以露宿街頭幾日,定不會讓你為難。」
解憂眉頭凝鎖,方才見到夏王的種種表現,心裡有點不痛快,再聽著穆玄留的賣慘嘮叨,更有些不耐。
解憂拿出一樣東西,毫不遲疑的遞在穆玄留眼皮子底下。
穆玄留想也沒想,就知道她是個好人,絕不會丟下他不管!
下意識的拿過來,然後一層層的打開折好的紙張,他速閱片刻,眉目一長:「我又沒病,我去醫館開藥幹什麼?你該不會是在拐彎罵我?」
「你管著方圓,從你大哥那處拿了不少銀兩,我不喜欠人情,你拿此憑據去那家醫館,會有人將這幾月的賬目結清,悉數給你。」
「什麼意思?」穆玄留頭腦懵得很,繼續仔細閱下到底,看來看去,這還是一張普通的藥方,哪來的憑據?
解憂往前走了好幾步,穆玄留連忙跟上:「你這什麼意思?」
解憂凝眉:「嫌一萬白銀太少?」
穆玄留先是驚了驚,這破方子竟然值一萬兩!
真是天降橫財啊!
跟著她混果然是沒錯的。
但很快反應過來,惦記她錢財這種想法,實屬不對。
他擺正姿態,面生不悅,沉了一口氣:「我不知你去了何處,也不知你發生了什麼,更不知你為何這般信任我,把這麼大的方圓,所有的賬目都交於我,但是我很清楚,你贈我馬場的時候,康概大方,說是圓我心中遺憾,若方圓是關姑娘心中的鴻鵠之志,那我為你做點什麼,當是盡綿薄之力。」
這一段,他說的慷鏘有力,彷彿要努力證明,他是個有情有義氣的人。
解憂卻面無表情,在前夜遊船聽他提及這些事時,她或許有幾分觸動,以至於她親自出手幫他解決那門親事。
但感動,次數過多了,顯得廉價。
穆玄留垂頭喪氣,突然苦笑了一下,沉了沉聲色,接著說:「我現今雖然身無分文,但真不是來問你要錢。」
她想了片刻:「你還有其他事?」
穆玄留面有為難:「我……我想入醉風樓。」
解憂輕抬眼眸,上下打量了他,說的很直白:「醉風樓的男倌女伶都是從小做起,你年紀稍長,再去做男倌賺錢,恐怕不適,再說你一個富家公子,即身無才華,又非天賦異稟之人,醉風樓是不會要你的。」
穆玄留:「……」
他心底一群黑線,讓他去當男倌?
虧她想的出來!
可她說的確實句句直擊重點,他還不過二十年華,但對醉風樓嚴格挑人的標準年紀來說,還是太大了一些,他除了吃酒玩樂花錢厲害,還真沒什麼才華。
他不承認也得承認,連去當男倌都被她嫌棄!
「我……」穆玄留支吾了半天,把憑據塞還給她:「我不是這意思,你知道的,就算眼下你給我十萬八萬的,但我進不得醉風樓的門。」
解憂突然明白他纏著自己,是何的心思了,他能入醉風樓全靠她攜帶,如今他想再去,除了求她,別無他法。
「那姑娘,回醉風樓了?」
穆玄留點點頭。
「你想要重新把她追回來?」
穆玄留再點頭。
解憂送了他兩字:「做夢。」
那女子是醉風樓七藝之一,挺有才華名氣,她沒見過,卻是聽說過的。
醉風樓的七藝個個才華橫溢,且風雅綽約賽勝仙子,還都是處子之身,她們出場陪客都是上千兩起步,醉風樓就是個奢靡燒錢的地方。
當初聽到穆玄留替那女子贖身時,她還驚訝了一下,就穆玄留這點家產,贖得起嗎?
沒想到,是那女子有意贖身,用的是那女子自己的財產,那女子肯放棄醉風樓的奢華,去跟穆玄留過身無分文的日子,必也是真情流露。
可惜,穆玄留卻棄那女子而去。
那女子人財兩空,無法維持生計,回醉風樓重操舊業,是唯一的後路了。
那女子既然是真性情,必然不會再見這個負心薄情的男人,給自己添堵。
此刻,穆玄留目光陳情:「關小豆,我沒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解憂給他指了一條明路:「只要你有官令,無論大小,便無人敢攔你。」
穆玄留知道醉風樓的規矩,這權貴二字是官場的象徵。
他有些深深無力:「等我入官,那得等到猴年馬月,我這人就不愛讀書,一看文字就昏昏欲睡,次次科考,次次白卷,大哥的白頭髮都是我氣出來的,眼下能幫我的就只有你了。」
「這個忙,我不會幫。」解憂容目冷凝,再度把憑據拍在他懷裡,點在他心口之上:「穆公子,我們之間,已經兩清了。」繼而,她眼神變得犀利,有些冷不丁的警告之意:「別再跟著我。」
穆玄留被她的眼神定住,愣在當場。
直到她消失無影,他還未回過神。
揣著手中憑據,穆玄留不免嘶了一口長氣,她那般眼色,語氣冷冷,真是夠嚇人,好像覺得他很煩人,要剁了他似的!
怎麼她一回來,變化這麼大。
以前,她最是喜歡同他稱兄道弟,凱凱而談,還一起逛青樓楚館,看盡歌舞美姬,一起賽馬展現意氣風發,更不會對他見死不救。
如今,卻變了。
唉,女人是不是都這麼善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