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唐家後山
一夜未眠。
晨曦初露,解憂早早起榻披衣推門,門一開,她對房門前的情況有點意外。
左右兩邊都站了一個人。
兩人面對面,且大眼瞪小眼,好像有什麼深仇大怨。
她看向右邊,唐雄身上穿戴了一件小小的護甲盔衣,不免留意了片刻,除非出門「辦事」,唐家嶺的人在自己的地盤向來只會穿常服便衣。
看來,唐問雁會有所行動了。
再看向唐雄手中端著的食物,應該是來給她送早膳。但這種瑣碎事,輪到唐家嶺二當家親自來?
「唐姐姐呢?」解憂隨口一問。
「她有事下山去了。」唐雄回答。
解憂輕輕應了聲,沒多問。
「她臨走前,讓我把這小子接了上來,說是關姑娘帶來的人,自然跟著關姑娘比較穩妥。」唐雄瞥了眼對面那人:「不過,這小子昨夜不安分,打暈了我的人想跑,被我逮回來了。」
解憂看向左邊。
柳無依換了一身尋常山寨人的打扮,沒有翩翩儒雅之色,但到底年少,卻仍有稚氣未脫,他端端正正的捧著水盆,沒敢正眼看她。
解憂問他:「你跑什麼?」
唐雄對她身邊跟隨的人沒甚好臉色,上次那小子武功不錯,放黃蜂整過他一次,心裡不免憋了氣,這次這個心思忒多,恐怕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唐雄見他不答話,瞪了他一眼,冷不丁道:「關姑娘問你,你跑什麼?」
柳無依低著頭,眉眼流轉,一副受了什麼委屈的模樣。
唐雄不免朝外翻了個白眼。
解憂不耐煩:「到底怎麼了?」
柳無依猶豫了會兒,才扭頭對她說道:「姑娘把我一個人扔在匪堆里,萬一姑娘不管我死活了,我……我害怕。」
說的慢吞吞,有點指責她的意思。
唐雄聽得匪堆二字,冷嗤聲。
解憂道:「都是自己人,怕什麼。」
「都是自己人,你怕……?」
唐雄愣住了一下,柳無依也怔住。
唐雄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關姑娘肯定是和自己是一伙人,唐雄沒有再接著她的話說,緩過來愣神的勁兒,才不情願道:「關姑娘,你這個新收的小弟,好像不太聽話。」
「辛苦二當家了,我會訓他的。」解憂不動聲色接過唐雄手中的早食,說道:「這幾天日夜兼程風塵僕僕,我想再借一下後山溫泉沐浴更衣,不知可否方便?」
「當然可以。」
送走唐雄,解憂同柳無依回了房中,擱置手中早食,從柳無依手中拿走水盆洗漱一番,擦乾淨手。
解憂坐下,忍不住譏道:「挺能耐,小小年紀,你還會打人了。」
「我……」柳無依再支吾了半天:「姑娘說過唐家嶺很危險,若連姑娘都丟下我,我總不能坐以待斃,再說,他們打我。」
「他們打你?」解憂疑惑的望著對面少年,心想,如若唐雄真的氣急了出手打人,至少是筋骨寸斷,得往床上躺個一兩天。
解憂見他生龍活虎的,難免不信,瞄了他身上各處:「打你哪兒?」
不一會兒,解憂見他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手掌心處,有幾條擦痕。
這傷口一看就知不是被打才有的。
解憂眉頭皺的更深,哼哧一聲,冷道:「你不止會打人,還開始戲耍我了?」
柳無依搖頭,那個唐雄逮到他時,拿過旁邊人的鞭子,確實挺想抽他幾鞭子來著,但最後不知怎麼猶豫了,鞭子狠狠抽在了地上,枯葉都被弄成了兩斷。
柳無依看著掌心被破石頭劃破的擦痕,臉上有些細微的笑意:「雖是我自己摔的,但也很疼啊,而且我覺得,如果他們真的打了我,姑娘一定會主持公道,替我還回來的。」
解憂臉上有不定的微抽,往旁邊嫌棄的翻了個白眼,這小子怕不是在醉風樓待了幾天,就養尊處優了。
這點小傷疼什麼?
再說他哪來的膽,覺得她會因這點小事幫他?
吃完飯,解憂起身離了去。
柳無依顧不上其他,忙跟上。
唐家嶺原先是指一片山峰,後來山匪居大,變成了寨名。
唐家嶺崇山綿延,其居住的山嶺是最高最大的主峰,其三面都成割裂之勢,皆是大斷層,上主峰只有一條明路和幾條自己人知道的小路。
正因這點,到如今都沒人敢說能直捯唐家嶺老巢。
解憂去了斷崖底下。
崖底旁側有一塊凸形空曠之地,前方三面皆是光禿禿的絕壁,若是把人趕到這裡,後方又有圍堵,必是死路一條,沒有人會敢冒險在這種地形下造事。
而後,解憂抬頭,望著崖頂,看著兩邊光禿禿的,毫無依附岩石,這地方若去徒手攀爬,除了找死,她想不到別的詞。
唐問雁說不可能,也有些道理。
解憂在後山的溫泉處停了片刻。
唐家嶺的人都說,後山頂峰不能隨便上去,但沒人說原因,而且沒人把守,她上一回就趁著溫泉的借口偷偷去了一次。
那裡除了絕壁斷崖,確實沒其他的。
解憂沿著小路,步行上了後山頂峰。
這座後山與唐問雁那間最高的閣樓剛好是一澗之隔,同樣都是峰頂,她一抬頭,便能瞧見那閣樓屋頂的瓦雕。
解憂微蹲在崖邊,見崖邊有許多長條藤蔓,她扯了扯,倒有點牢固,但藤蔓生長有限,不會太長。
解憂理了理思緒。
一點是棄瑕行蹤不明,她不確定棄瑕會有多大的能耐,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萬一棄瑕真敢膽大到徒手爬上來,她也得有計策。
總之,四處觀察防範是必然。
二點是,唐問雁肯定有事瞞著她,不然棄瑕出兵這麼大的事,唐問雁只是應聲吩咐就不見了人影,怎麼都不合常理。
解憂站了起來,望著茫茫山脈。
推測著棄瑕等人的行軍路程,興許已經踏入了唐家嶺邊界,隱匿藏在不起眼的角落林叢里,伺機而動。
如若此次出兵是別人,她或許不會這麼切急關心,對於這場戰局,會做個冷眼旁觀之人,可卻偏偏是棄瑕。
當年圍困北庭的三路人馬,高驪的庄王凌霄,晉國的大將軍王閆可帆,夏朝的驃騎名將棄瑕。
那一場戰役過後,他們揚名天下,受盡世人的誇讚,他們越是風光,就越證明輸在他們手下的人是如何失敗。
勝者為王,她怎能不懂。
她只是替人不甘心,那場戰役,不該是他們勝利的高歌!
解憂看著群山薈萃,神情凝冷。
棄瑕,就讓我看看你有多厲害,是否配得上常勝將軍的名銜,能有什麼樣的本事逃過這一劫!
柳無依氣喘吁吁爬了上來,見她一個人站在崖邊吹風,神色淡淡,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
他緩緩走過去,正欲開口,她卻轉身既走,根本不理睬他。
柳無依頓了頓:「姑娘……」
望著這陡峭的下山路,他心很累。
走了約摸一柱香,柳無依已經看不到她的人影,這一天光上山下山,就累的夠嗆,他嘆了口氣,繼續追趕。
直到拐了個山彎,見她靠樹候著,他欣喜欲急,還未待他走過去,她起了身,似是又要走。
柳無依著急一喊:「姑娘,我真的沒有戲耍你!」
解憂停住步伐,只道:「既然知道危險,就別亂跑。」
「我沒有亂跑,昨夜那些人來勢洶洶,我是擔心姑娘有危險,只是我力薄才疏,一點忙也幫不上,反倒給姑娘添麻煩。」柳無依喘著氣,一雙眼卻是誠懇真摯。
解憂回頭瞥向他:「這山上有不少饞狼虎豹,你再不走快點,待太陽下了山,可沒人會管你死活。」
柳無依一下笑開來,用力的點頭。
拔腳走快,柳無依好不容易跟上她,卻見她突然停住,不及迅耳一把抓住他躲到旁邊。
柳無依順著她視線看去,不遠處,有一個小孩提著小食簍在步行,小孩並無警惕心,自顧自的正往一條暗蔽的小道上走,不多會兒,被樹叢遮了影兒,不見了人。
「這麼晚了,怎麼還有小孩兒?」柳無依瞅了瞅快要暗下的天色。
夜裡走山,那不是挺危險的么,何況還有豺狼。
「奇怪。」解憂呢喃了一聲。
解憂跟去那個暗蔽的灌叢里查勘,才知道裡頭竟還有條隱匿的小路。
此地深叢野林,若不注意,確實很難發現有這樣的暗口。
解憂一路跟上去,走了許久,便見一塊峭壁下有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兩人在洞口草里藏了片刻,直到小孩提著食簍離去,才現身出來。
她心有疑慮,正要進去看個究竟,柳無依擋住她,有些擔心:「天色太晚了,還是明日再來吧。」
「一個小孩子都能來去自如,不見得裡面有什麼危險,你等著,我先進去看看再說。」解憂撥開他人,踏入裡頭。
洞內有兩盞燭光,解憂抬頭看了看,這個岩洞在峭壁下,四周空曠無比,細微的腳步聲都能聽到迴響。
洞中只有一塊角落裡放了許多草席,還有被褥,她走到草席旁邊的小木桌面前,看著熱騰的菜,以及一隻飯碗,心裡有點疑惑。
會是什麼人住在這裡?
這洞明顯沒有可藏人的地方,那人又去了哪裡?
解憂忽的想到一種可能,抬首望著不見高度的洞頂,只有黑乎乎的一片。
洞口本就陰暗,此刻是夜色降下,燭光昏暗,照不到那麼高。
如果那人……
回頭,卻見柳無依不知何時跟了進來,他彎著腰,正盯住洞壁發獃。
解憂走過去,注意到洞壁上有不少划痕,模模糊糊,也不知是什麼,她伸手摸了摸。
柳無依喃喃道:「好奇怪。」
「這些應該都是劍痕,此處僻靜清幽,有人在這練武,也不奇怪。」解憂把手收回。
柳無依直起腰來,搖搖首:「這些划痕,有新有舊,但是,高度很奇怪。」
解憂量了下高度:「許是小孩子。」
柳無依還是搖頭:「如果是小孩子,那他會長大,難道長大了,就不想再來這裡回憶一下,然後劃上兩刀?這洞壁每面皆有划痕,且都不過這個高度。」
柳無依蹲下,指了指壁上那些膝蓋以下的划痕:「如若是練武,耍起劍來,角度定是往上,怎麼可能會使這麼低,再說,底下這些划痕的切口皆是平整,說明用劍時,並不是向下挑的姿勢。」
解憂看向柳無依的眼神變了變。
一個柔弱無縛雞之力,也無半點武功,只會彈琴吟簫的人,竟對劍招姿勢有如此細微的見解。
她沒點破什麼,再次看向那個小木桌,剛才便覺得有點不對勁,那小木桌比正常的矮了些許,就像是特意而備。
她已隱隱猜出了什麼。
「這些劍痕,需要人蹲下或是坐卧使劍,才能做到切口平行,細看之下,每一道都很有章法,不像隨便亂划。」柳無依則是無所顧忌,將她心中所猜的說了出來:「這個洞中有那麼多新舊劍痕,說明有人在此處待了很久,而且,那個人行動不便。」
行動不便,卻能藏身洞頂。
她心裡有點發涼。
既然是高手,她還是不惹為妙!
柳無依嘟囔道:「可是,唐家嶺的後山,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地方,住在這裡的人不像有被囚的跡象,那人為什麼不出去,反而要讓唐家嶺的人日日送飯?」
再一想,柳無依驚色道:「難道……那人行動不便是被仇家所害,藏在這裡只是在躲仇家追殺?可唐家嶺在江湖中赫赫有名,唐問雁的劍法亦是天下聞名,還有唐家嶺會怕的人嗎?」
解憂覺得,柳無依挺聰明。
只是聰明上頭。
昏陽落下,斷崖邊,一根藤條微微扯動,片刻后,一抹雪白虛渺的人影飛躍而上,飄飄然立定在崖邊,隨風清揚,衣袂如仙。
白衣人影最後瞥了眼腳下的懸崖,似是覺得這難度還不夠,收起冰雪長劍,很快在山林間沒了蹤影。
「嘭,嘭!」
忽的,傳來兩聲尖破的炸響。
在深林里快速躍閃的白衣人影停了下來,頓感疑惑,凝住雙眸,用力傾聽那抹聲音的回聲,鎖定方向。
洞內。
柳無依被人一揮袖砸到洞壁,一圈滾下吐了一大口血。
他努力爬起來,想去幫她,但是體內隱隱約約有股勁在撕扯,疼得他動彈不了,只能撫撐喊痛。
另一邊,解憂也是苦苦支撐。
方才柳無依那番話說完,洞中人似是按耐不住,一條長衣布帶著凝聚的掌氣,忽的擊中柳無依,若非她早有預判避閃,只怕那另一掌就往她腦袋上扣了。
解憂邊閃避邊解釋道:「我與唐姐姐是生死至交,無意闖入冒犯前輩。」
搬出唐問雁,這人總該有幾分顧念。
可這人卻冷蔑哼了聲。
「自作聰明!」
解憂不知這人與唐問雁是何關係,對方不饒,輕舞揮動的長布越逼越緊。
解憂不能坐以待斃,從懷裡摸出三顆細小的雷珠,朝那人方向散去。
三顆只響了兩聲,有一顆還未落地,便被長袖接住,握在那人手中。
解憂顧不得那麼多,趁著煙霧未散,她抓起旁邊的柳無依就跑。
可人還未出去,長布如蛇纏繞,再把兩人卷了回去,眼見離那人越來越近,解憂弄出袖中軟劍,將柳無依身上的布條割斷。
而她自己則藉助長布的力,往那人身邊躍去,使出夏家絕劍。
那人面色驚訝,沒想到她雖無內力,竟然還能玩出如此一招。
那人自身行動不便,好在驚險避過,回身旋上洞頂的石墩處,盤腿而坐,同時手中的長布忽的再度揮出,令退了她幾步。
解憂再使出右袖中暗藏的袖箭,連發三次,但都被那人的長袖捲住,丟棄在一旁,而另一條長布,如蛇襲來,直接鎖住了她喉頸。
「雷珠毒粉,夏家絕劍,袖箭迷藥,小姑娘,旁門左道學的再多,在我這裡,也不過是班門弄斧。」那人嗓音混濁,言語間卻是清清冷冷。
解憂頗為驚訝,柳無依因吃了玉長情,百毒不侵倒也理解,而這人不僅知道雷珠,甚至其中的毒粉對其毫無作用。
再且,這人還能認出夏家絕劍。
「不過,能用毒藥迷藥的,都是些宵小之人,死了也沒什麼可惜的。」那人再度補上一句,冰冷無情。
布條再緊,勒得她喘不過氣。
解憂怎麼扯都無用。
別說近那人身側,她連那人長如瀑布的衣袖都打不過,不論袖劍夏家絕劍十八般武藝全部使上,也奈何不了這人分毫,如今又被鎖喉,除了慷慨赴死,她已沒了別的招。
解憂啞然嗓音道:「我們二人無意闖入,與你無冤無仇,你傍身此處,奈何不了自己仇家,卻以強欺弱,要殺無辜人,這與宵小之人又有何區別!我冥解憂不怕死,只可惜,卻要不明不白的死!」
解憂說完,脖頸間的力道忽然一松,長布悠的滑落。
解憂跌倒在地,她摸了摸喉頸,咳嗽了好幾聲,旋即爬起來喘息。
那人從頭頂飛下,落在草席里。
解憂以為是自己的話刺激了那人,逃過一劫,這才抬首去瞧,細細打量。
這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滿頭白髮,之前出手時一直側對著不露面,更有意將散下的長發遮容。
此刻,那白髮人卻是轉過頭,一張臉滿是滄桑,辮不出什麼容顏。
白髮人直直的看著她,不可置信:「你……你說……你叫什麼?」
地上的柳無依艱難的抬起頭,亦是驚訝的望著她。
解憂對此人不明情況,但如果這個身份能讓自己偷得一絲生機,也不介意暴露了。
解憂清了清啞然的嗓子后,緩緩道:「得冥解憂者得天下,這謠言讓我名聲大噪,難道你也聽說過我?」
「你真的叫冥解憂,你沒騙我?」白髮人似乎只想要再確認,對於那些天下虛名什麼的毫不在意。
解憂冷道:「我打不過你,命隨時在你手上,我若騙你,豈不是找死么。」
「你怎麼證明?」白髮人不依不饒。
解憂只覺這個人頗有些無理取鬧,讓她證明她就是冥解憂,這怎麼證明?
這裡沒有人認識冥解憂,而她身上亦沒有什麼獨一無二的物件,身為本人,她竟也不知要如何證明自己。
解憂只能道:「在這世上,我孤身一人,無父無母,無親無故,我證明不了自己是誰,就算我證明了,你又能如何呢?我仇人多的很,想要殺我的人更多,連你躲在這深山野林,都能知我大名,恐怕與我是有深仇大恨。」
白髮人聽及她孤苦無依仇人很多時,不由變了臉色,可心中存疑,仍是不信:「夏家絕劍不傳外人,冥解憂又怎麼會使夏家的劍法,說,你到底是誰?」
解憂亦是幾分茫然,冷靜道:「夏家二公子是我夫婿,我會夏家絕劍絲毫不怪,倒是你能一眼認出這套劍法,卻仍對我趕盡殺絕,莫非,你與夏家有什麼仇怨,你躲在此,是怕夏家尋仇?」
白髮人卻全然不聽她其他的話,也不回答,反倒一直追著她本身問個不停:「你……你嫁人了?」然後又想起什麼,喃喃道:「也對……這麼多年……你長大了……是早該嫁人生子了……」
解憂皺了皺眉頭,不知這人到底是誰,但這人好像對別的事並不關心,反而對她的事很上心。
看樣子,不像是她的仇家。
嫁人生子……
解憂心裡清涼,不免說道:「我夫婿已死,我沒有孩子。」
「死了倒好,區區夏家如何配得上你。」白髮人冷嗤一聲。
解憂看著這白髮人,疑慮再起。
心想,這人在此處不知道待了多久,對外面發生的事恐怕都不知情,如今放眼天下,誰提起夏家敢用區區二字?
如此瞧不起夏家,想來這人有些能力,恐怕此人的仇家不是夏家。
解憂再次恭敬稱呼道:「前輩既然知道我,一定是與我有莫大淵源,晚輩斗膽,敢問前輩高名。」
「說出來,你也不會認識。」白髮人沉寂片刻,別過了頭,蓬垢的白髮蓋住了蒼然的臉:「不論你是不是,我今日都不殺你,你走吧,別再回來!」
白衣女子趕至時,解憂已帶著受傷的柳無依出來。
白衣女子藏身暗處,見解憂並無大礙,便放了心,待解憂速速離去后,洞中似有什麼牽引,白衣女子忽然進入了洞中。
白衣女子腳步很慢,至洞中央。
她捻了眉頭,以迅雷之勢,三根銀針便朝洞頂發去,洞頂很快便迅速落下一抹人影。
那人影一個飛旋,盤腿坐在石墩之上,以背影示人,只瞧得見滿頭散亂的白髮。
而白髮人三指間中,夾著銀針,猛一發力,三根銀針再度還了回去。
龍姑娘閃避而過,有些驚色。
能接住她銀針的人,並不多,何況還能將銀針還回來,那就是在挑戰她。
即是高手,龍姑娘難免有惺惺相惜之意,目光從銀針戳穿得窟窿上收回,龍姑娘淡然道:「好強的勁道,我自討教幾招。」
「你想找死。」白髮人輕怒。
寒冰劍一出,鋒芒畢露。
而那白髮人聽及這並不普通的劍鳴,不由得回頭看了眼,面色驚詫。
寒冰劍?
這個白衣女子怎麼會有!
白髮人心底閃過一絲驚慌,並不出招攻擊,只簡簡單單的避閃過這一劍,落到了草席之上。
白髮人仍是背影示人,不願露面,忽然說道:「你有如此利刃,我不跟你打,你再出手,我便會死在你劍下。」
可惜,龍姑娘並不是個聽勸的人。
龍姑娘再度全力襲去。
而白髮人只靜坐,不為所動。
寒冰長劍觸及白髮人的後頸,龍姑娘見這人竟然真的不躲,心中一念,便快速收回了劍,入鞘,立在一旁。
白髮人見此,對這意外之客有些許讚歎:「姑娘全力以赴,亦能收劍自如,即有如此高的武功,何屑與我這種雜人動手。」
龍姑娘不知這人為何態度轉變,可這人始終不願出手,即已勉強不得,便也不費功夫了。
轉身離去,消失在茫茫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