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死亡計時

「……」

男孩沒有拒絕，他將雪音抱起后輕輕放在自己的腿上，也幸好雪音還小，不然憑他那雙手臂的可悲力量是絕對沒辦法抱起雪音的。

雪音是福利院裡面除了還不會說話的嬰兒以外最小的孩子，因為性子比較弱，平時最喜歡的便是找『海澤』聽他念書上的故事，所以感情上與『海澤』很親近。

「海哥會不見嗎？」

坐在男孩懷裡的雪音用肉乎乎的小手抓住他的衣服，就像抱著她最喜歡的兔子玩偶一樣緊緊的抓住，倒映著單純世界的雙眼盯著男孩，藏在眼眶中的淚水在等待著男孩的回答決定自己的去路。

『不見？』

男孩一時間沒有聽懂雪音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但他很快就想到了雪音想表達的意思。

想必是福利院里是不是有孩子被其他家庭所領養，造成了雪音的誤解吧，畢竟從小在福利院中長大，已經將福利院當作自己家的雪音，很難理解為什麼自己家裡的哥哥姐姐會被陌生的大人帶走，而且之後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家裡。

「不會，哥哥會在家裡一直陪著雪音。」

他抬起手輕拍著雪音的小腦袋，用手指為她顯得有些亂糟糟的髮絲梳理整齊，平靜的語氣中少有的參雜了一絲溫和的味道。

「唔~」

被男孩梳理著頭髮的雪音安靜的承受著，但是淚水卻依舊在她的眼眶中打轉。

看到雪音的眼淚並沒有消失的第一時間，男孩就明白了自己的回答似乎並沒有讓雪音滿意，但這卻沒有超過他預料，畢竟這個年齡的孩子思想和觀念都還沒有成型，時常關注或想要表達的重點和成人的理解並不一致。

「雪音是在擔心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男孩耐心的再次詢問著。

「海哥會不見嗎？」

雪音歪著頭思考了一會兒，卻給出和之前別無二致的提問。

「為什麼雪音覺得哥哥會不見呢？」

看到雪音的小腦袋似乎思考不出更加合適的提問，男孩選擇引導雪音說出提問的理由，只有知道了雪音會提出這個問題的理由，男孩才能梳理清楚其中的緣由。

「雪音聽到了。」

坐在男孩懷裡的小蘿莉似乎有些緊張的四下張望著，害怕有其他人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昨天晚上，雪音偷偷聽見白閣媽媽在說，等海哥過了25歲的生日之後就會被帶走，雪音就再也見不到哥哥了。」

雪音抬起自己的小腦袋，一雙大眼睛注視著男孩，眼神中儘是擔心，眼眶裡滿是淚水。

「海哥不會不見的，對嗎？」

語調變得更加急切了，攥著男孩衣服的小手已經到了發白的程度。

「……」

男孩沒有第一時間回應，那是因為他被雪音所說的話給嚇到了，他千方百計沒辦法從白閣千緒和老醫生那裡得到的消息，卻從雪音這個不過才三四歲大小的蘿莉口中得到了。

他相信雪音一定是弄錯了什麼才會覺得自己25歲之後會被人領養，男孩身體的情況身為現任主人的他有足夠的了解，有這種病秧子一般的身體，除了生身父母以外誰會毫無締結的去承擔？更何況25歲早就過了被領養的年紀。

所以，雪音昨晚聽到的並不是男孩25歲之後會被領養，而是……

『25歲之後就會死去吧。』

男孩相信這才是雪音昨天晚上聽到白閣千緒原本的意思，只不過雪音的年齡還小，還不能理解什麼是死亡，所以才會和『被人領養后離開福利院』的意思畫上等號。

『當務之急不是去思考這個。』

感覺到自己的思維已經開始擅自考慮之後解決方案的事情，男孩趕緊收攏不斷散開的思維，他首先需要做的是安撫懷裡這個即將哇哇大哭的小蘿麗——雪音。

「當然不會了，哥哥才不要被外面的人領養，我就一直留在家裡陪著雪音長大好不好？」

男孩用平淡的語氣說出本應該是溫柔的話語，這聽起來實在是太奇怪了點，但好在男孩懷裡的雪音注意的重點並不是這個。

「真的？」

雪音的大眼睛呼扇呼扇的眨動著，眼睛像是要把男孩困在原地一般，牢牢地鎖在男孩臉上，直視著他的雙眼。

「當然是真的。」

男孩面無表情的回答道，期間沒有絲毫的猶豫。

也許是他冷淡的表情為剛才的話增加了可信度吧，雪音這次相信了男孩的話，小臉上的表情由陰轉晴。

「嗯~！嘿嘿嘿……」

彷彿是得到了自己喜愛的玩具一樣，雪音在男孩的懷裡傻笑著，絲毫不在意她臉上全是淚水混著鼻水，依舊抱著她心愛的兔子玩偶抓著男孩的衣服。

「擦擦吧，該去吃飯了。」

男孩從衣兜里掏出白閣千緒為他準備的紙巾，在女孩不願意撒手的情況下，幫她把臉上的淚水和鼻水擦拭乾凈。

「唔唔唔~」

懷裡的雪音發出不情願的呼聲，卻沒有迴避男孩的動作，反而主動的將自己肉嘟嘟的小臉湊上去。

「嗯~這下乾淨了。」

男孩仔細看了眼懷裡的雪音，確定她的臉上已經擦拭乾凈之後，就任由她坐在自己懷裡，擺著輪椅的推輪穿過客廳，前往餐廳的方向。

早飯過後，白閣千緒將所有孩子趕到前院里玩耍，而她自己則留在屋子裡收拾著，因為福利院中只有她一個管理人的緣故，孩子們的教學任務只能推遲到中午的時間裡才能進行。

雖然也會有一些義務教師來福利院里給孩子們上課，但那些人基本上只有在學校放假的時候才會來，畢竟他們也有自己的本職工作。

而這個時候的前院中，男孩作為最大的孩子的任務，則是在一旁看著這群搗蛋鬼不向這熊孩子的方向發展。

他手裡捧著一本書，就獨自待在前院的一顆大樹下。

雖然看起來他是在一邊看書，一邊關注那邊差不多快要玩瘋了的小瘋子們，但實際上他則是在思索著之前雪音告訴自己的事情。

他活不過25歲的事實。

「……」

老實說，他對這個消息並沒有感到有多麼的驚訝，不論是臉上的表情還是心中的情緒都沒有什麼變化。

畢竟從了解到自己現在這個身體居然會虛弱到行動都需要輪椅來代替的時候，他就對這句身體活不了多久隱隱有了猜測。

唯一讓他感到困惑的是25歲這個數字。

「這麼算得話，不就只剩下8年了？」

這具身體的年齡是17歲，就算死亡的時間是25歲的最後一天，那他也就只有8年的時間而已。

「更何況這具身體應該會逐步衰弱下去，最後就算死不了，也只能躺在床上什麼都做不了而已。」

他知道自己實際上能自由行動的時間遠遠少於八年，但這其中就有一個讓他想不明白的事情了。

「這顯然與神秘人大費周章的把我送來這個世界復活的目的不相符啊？」

男孩雖然猜不到神秘人的目的，但卻能推斷出自己剩下的年限是絕對達不到神秘人的目的，畢竟對方擁有未知的神秘力量都沒辦法做的事情，他這一個連行動都需要輪椅來幫助的人怎麼可能在區區八年之內做到？

「難道……神秘人的目的單純的只是想看我再死一次？」

現有信息讓男孩不由得開始猜測，神秘人的目的是不是真的就是想看自己再死一次來取樂。

雖然這聽起來有些無聊和可笑，但是考慮到對方超越人類認知的力量，其實也不是那麼難以想象的事情，萬一對方真的就是這麼無聊呢？

「……」

男孩靠在輪椅的椅背上，用手裡的書本遮住自己的臉龐。

他現在是真的感到難以為繼了，原本就困難重重的境地，現在又加上了一個死亡時限，他實在感到疲憊。

但不管心中藏著什麼樣的情緒，男孩的頭腦卻一如既往的擅自運轉著，思索著打破眼前困境的方法。

「我要做的只有兩件事，第一，我的主要目標是找到回家的方法，這是我全部行動的主旨；第二，弄清楚神秘人的目的，這是為了保證最主要的目的不會被干擾。」

男孩整理著腦海中的信息，試圖從其中找到自己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盲點。

「神秘人的目的未知，但特意將我送到這個和原本世界極為相似的異世界應該是真的，從這種行為來看，對方大概率不是毫無目的隨手而為。」

「不管這個目的對我來說是好還是壞，對方都應該不會就讓我這樣簡簡單單的死掉，這對神秘人來說應該是極為無趣的結果才對，也就是說……」

「神秘人應該給我留下了什麼掙扎的手段？」

男孩想起了自己醒來的第一時間什麼都沒有找到的情況，而之後的時間裡也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情況，感覺這個解釋應該行不通。

「或者說……是這個世界之中存在著這樣的手段？」

相比於上一個猜測，男孩感覺這個推論反而更加合理一點。

「……」

但如果他這樣的猜測是真的，那他前幾日為什麼什麼發現都沒有？甚至比他原本的世界還要和平，就連局部武裝衝突的新聞都沒幾個。

「不對！」

男孩突然間注意到什麼，思想開始不可抑制的朝著那個方向奔行。

「這兩個可能性之中，不論哪一個是真的，我找不到那未知手段的理由不應該是沒有，而是……」

「我已經知道了！」

「所以神秘人才沒有特意留下引導，因為根本就沒有那個必要！」

男孩的心臟中燃起名為希望的火焰，而他的思緒卻是一片清冷。

該挖的坑都挖好了，接下來就到了該填坑的時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