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伴行

盤踞在影子之中的賽克一陣蠕動，然後一團陰影像是從水底里衝出來，化作與艾伯特身形差不多的影子生物矗立在他的身後。與當初羅潔行使【影魔術】時製造出的『史萊姆』不同，艾伯特背後的賽克依舊是一副扁平的姿態，只要找好角度，賽克甚至能做到在他人的視野中消失不見。

浮現在艾伯特背後的賽克雖然對於自己現在的狀態感到十分有趣，可卻並沒有忘記自己現在應該做些什麼。

賽克那完全由陰影構成的身軀融化扭曲，而後化作大量的絲線纏繞在艾伯特的身體上，以一種另類的方式，改變著將艾伯特的體型。只不過因為影子的面積受限於艾伯特身體和魔力的大小，作為影子的賽克能夠延伸的最大面積是有限的，所以這讓他不得不將一部分不重要的地方空出來，才能製作出合適的形態來。

『哇哦～咱現在的樣子看上去就跟穿著件高科技的外骨骼一樣，如果作為材料的不是影子而是金屬之類的複合材料的話，那就讓人很有科幻感了。』

看得出來，賽克對於自己現在的狀態十分滿意，儘管那是完全由影子構成的『外骨骼』，從裡到外全是神秘學的產物，跟科技什麼的半毛錢關係都沾不上，然而對於剛剛得到新『玩具』的賽克來說，依然對它感到十分滿意。

「別亂動。」

只不過，賽克的興奮對於被『外骨骼』包裹在其中的艾伯特來講，就很是難受了。畢竟這又不是什麼真正的外骨骼，只不過是利用了賽克作為陰影生物的性質，從而令形態產生了改變而已，從性質上來說，這跟賽克嘴裡嚷嚷著的『外骨骼』壓根就不是同一個玩意。

艾伯特與賽克現在的狀態，並非是艾伯特穿著『賽克』，而是賽克包裹著艾伯特才對，艾伯特實際上就只是作為提供魔力的能量源，眼下能真正做出行動的反而是看上去如同『外骨骼』一般的賽克。

「玩夠了就趕緊做正事。」

等到賽克終於是適應了這個狀態之後，艾伯特語氣僵硬地開口說著。被當作能量源什麼的……艾伯特到是不怎麼在意，畢竟賽克就是他自己的另一個不同的側面而已，可是因為賽克的舉動讓身體產生的不適感，就讓他覺得很不舒服了。

『好嘞～那咱現在就動手了啊。』

賽克並沒有故意折騰艾伯特打算，畢竟艾伯特就是他自己，艾伯特所有的感受，賽克也統統都能接收到，剛才只不過是有些興奮了而已。

宛如只有筋肉連接大型骨爪一樣，艾伯特被影子包裹著的手臂伸出，輕柔地將在沙發上睡著得淺上藤乃撈在手中，轉而將她背在後背上。

因為體型被影子撐到接近成人的大小，所以這樣的動作就很合適了，除了現在的視線高度讓賽克感覺有些新奇之外，其它都還好。

「走吧。」

艾伯特操縱著賽克分離出來的一條影子，從衣架上扯下一件大衣，為身後的淺上藤乃蓋上之後，他吩咐著賽克。眼下真正能行動的是賽克，所以艾伯特並沒有做出動作來干擾賽克的行動。

『ok！咱可要好好維持住精神暗示魔術，咱可不想被人當作是外星人，更不想被警察叔叔追著跑。』

陰影構成的骨爪推開事務所的門，賽克包裹著艾伯特和藤乃走出門外，而艾伯特除了要負責提供魔力之外，還要維持精神暗示魔術，不然他現在的樣子要是被人看見了，那可不是個小問題。

當然，為了避免意料之外的麻煩，賽克並沒有選擇大路，而是選擇基本上沒什麼人的小路，以及在低矮的房屋樓頂上行動。也就只有賽克能做到在跑動的同時，還不會吵醒睡著的淺上藤乃了，畢竟身體結構上的不同，讓賽克很簡單就能將運動中產生的各種反作用力和震動給抵消掉。

只不過，賽克忘記了另一點，那就是在他運動過程中產生的氣流。

「唔～嗯？…！！！」

被強烈的氣流激醒的藤乃漸漸睜開雙眼，眼前是令她認為自己是在做夢般的風景，就好像自己失去了身體卻還在空中快速飛行一樣。身下傳來的是冰涼觸感，讓藤乃在半夢半醒間下意識地扭動身軀，接著她發現自己似乎被什麼東西給綁住了，儘管那束縛的力道並不怎麼強，卻足以讓剛剛醒來的藤乃驚慌失措了。

「醒了嗎？」

然而在聽到艾伯特的聲音之後，藤乃便放鬆下來，自己並不是被什麼奇怪的人給擄走了。

「嗯～」

視線的距離有些奇怪，明明是艾伯特背著自己，可是他和她卻沒有緊貼在一起，這讓藤乃感到了小小的失望。但知道賽克存在的藤乃，並沒有對纏繞在自己和艾伯特身上的影子感到恐慌，她很快就想到了眼下的情況是怎麼回事。

『哎呀～可惜，愉快的放風時間就這麼結束了。』

在艾伯特的指揮下，賽克停在了一處無人的街角，放下背上的藤乃之後，包裹著艾伯特的陰影重新回到與艾伯特輪廓十分接近的陰影形態。

「浪費魔力，趕緊回去。」

維持著賽克現在的這副形態可是需要艾伯特付出魔力的，本就被蒼崎橙子壓榨了一天的艾伯特，此時不想繼續在沒有必要的事情上浪費魔力了。

『成～那咱就先撤了。』

纖薄的陰影凝聚成一條細線，墜落進路燈下艾伯特的影子中消失不見。

「艾伯特，這個…」

看到艾伯特和賽克的對話結束之後，藤乃抱著原本披在她身上的大衣，將它遞還給艾伯特。

「你自己披好，我不需要。」

艾伯特沒有去接藤乃遞來的大衣。儘管他早已是手足冰冷，就連指尖的觸感都遲鈍了很多，可是發生在他身上的並不是因為體溫喪失所造成的問題，而是因為魔力的大量流失帶來的結果，這可不是多穿幾件衣服就能解決的問題。

「可是…」

藤乃很猶豫，儘管她希望自己能在艾伯特面前表現得賢淑、乖巧一點，同時也對魔術師的事情僅僅只是一知半解而已，可艾伯特現在狀態明顯不怎麼好的情況她還是能看出來的，況且剛剛不小心觸碰到他手掌的時候，藤乃就注意到艾伯特的手涼的嚇人。

「沒有可是。」

艾伯特的語氣有些生硬，這讓本就因為自己沒有聽話而顯得忐忑的藤乃，不小心讓那份不安呈現在臉上。

「……我沒事的，晚上很涼，你照顧好自己。」

最後在賽克的提醒下，艾伯特還是補上了一句話。

大城市的夜生活一般來說都很豐富，然而並不是城市中所有的區域都會一樣的喧鬧，至少艾伯特和藤乃走著的這條街道上行人就很稀少，道路兩旁的店鋪基本上都已經關閉，還亮著的也就只剩下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之類的了。

藤乃和艾伯特一前一後的走在街道上，這種藤乃會落後艾伯特半步的方式，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成為了他們一起出門時的習慣。若是以往，艾伯特並不會在意這種不會給自己帶來任何影響的小事。可今晚卻有所不同，艾伯特主動放慢了腳步，和藤乃並肩而行，在藤乃好奇的目光中說著：「我有點事情要告訴你。」

「什麼？」

「我前天去見你的繼父了。」

沒有任何鋪墊，艾伯特直接開口說出了這些日子以來，最讓藤乃感到憂心的話題。

對於藤乃自己而言，她很希望自己可以繼續留在艾伯特身邊，因為只有在他身邊，藤乃才第一次體會到什麼是家人，才能感受到自己還活著的事實。而不論是傳承悠久的淺神家，還是財富驚人的淺上家，帶給她的只有冰冷和疏離。

「父～父親，都說了什麼。」

藤乃盯著腳下的路面，絲毫不敢去看身旁的艾伯特，她不希望離開，可她自己卻偏偏對這一點無能為力。

「過程你不需要知道。」

要解釋艾伯特與淺上藤乃的繼父之間發生的事情，那就太麻煩了，艾伯特不想在已經結束的問題上浪費唇舌，反正事情已成定局，無論藤乃如何作想，都改變不了最後的結果。

「總之，你的繼父代表淺上家同意與你解除親緣關係。從此以後……至少從法律的意義上來說，你與淺上家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而相關的法律文件，也在今天中午送到我這邊了……」

艾伯特停下腳步，轉頭側望著身邊的淺上藤乃。

「簡單來說，從今天中午開始，你就是我的了。」

「……」

藤乃沒有回應，只是艾伯特發現她的手指攥緊了披在身上的大衣，眼神中也閃爍著艾伯特看不懂的光芒。

『嘶～難道是咱的錯覺嗎？為啥咱會覺得這丫頭現在看著咱的眼神，讓人有點瘮得慌。』

精神領域之中的賽克，莫名地打起了寒顫，順便還提醒了下位於另一領域之中的艾伯特。只不過艾伯特卻沒有覺得藤乃現在的表現有什麼問題，畢竟打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藤乃在精神和認知上有點毛病，所以他很早就放棄了去理解藤乃想法的打算。

況且，在艾伯特看來，藤乃的人都已經是自己的了，『她有什麼想法』這種問題很重要嗎？

不不不…對艾伯特而言，這根本就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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