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精確式排雷

夜晚，待漫天繁星閃耀的時刻，於市區接近郊外的地方坐落著一座已經荒廢已久的工廠，四周儘是充滿銹跡的各種工程機械，幾座不知往日作用的建築物早已一片斑駁，長時間無人打理的空地上，長滿了生命力旺盛的雜草。

噼啪~

然而，就在這樣的荒地上卻悄悄燃燒著一堆篝火，周圍還不時地響起悉悉索索的奇怪聲響。

仔細看去，還能夠透過火光的映照看到一位鬚髮半百的老者，他正坐在一把擱在火堆旁的藤椅上。

他的手裡捧著一本看不清名字的書籍，接著篝火的光輝在細細閱讀著，手邊放置著一個略顯破舊的低矮柜子，一杯咖啡正在柜子上散發著溫暖的香氣。

「你要來點嗎？」

布里茨·托卡端起手邊的咖啡，向篝火的另一邊微微舉了舉杯子。

「嗯？」

篝火的另一邊傳來疑惑的聲音，之前那些奇怪的悉悉索索的聲響也停下了片刻。

「咖啡啊~謝謝了，我可喝不了那玩意。」

篝火的對面傳來蓮的聲音，那些悉悉索索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不會喝咖啡？你的世界里沒有這種東西嗎？」

布里茨·托卡喝下一口咖啡后，將杯子重新放回到手邊的柜子上，他的視線穿過火焰的阻隔，落到了正躺在一張破舊長椅上的蓮身上，而蓮的手上似乎拿著什麼東西。

「那倒不是……」

蓮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他的手上拿著一柄短劍，和一根不知道從哪裡掰下來的木料，看起來似乎是正在雕刻著什麼東西。

「……只是【創造主】給我的設定並不是人類，所以我雖然能吃東西，但對我來說進食這個行為基本上沒有任何意義，它並不能給我帶來什麼。」

「這樣啊~有點可惜了，那我就只好獨享這杯咖啡了。」

「……」

蓮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對布里茨·托卡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在意自己。

「說起來，你這是在雕刻？不介意的話，之後能讓我欣賞下嗎？」

布里茨·托卡卻沒有結束話題的意思，而是對蓮手中看不清樣子的雕刻表達了興趣。

「……」

蓮罕見的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沉默了下來。

他很清楚為什麼布里茨·托卡會不斷地向自己搭話，只不過是因為他依舊不相信蓮而已，所以對他抱有十足的戒備。

可已經和公主達成交易的蓮其實並不在乎布里茨·托卡這個人究竟怎麼想，而他之所以沒有回答的理由，也不是對布里茨·托卡的屢次試探感到厭煩，只是單純的因為……他壓根就是不會什麼雕刻，他是不過是閑得無聊在削木頭玩而已。

「額~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蓮只好略顯尷尬的應承了下來，手裡削木頭的動作也顯得小心翼翼了許多，照這樣子看來，最後的成品起碼會有個樣子出來，不至於在最後削根牙籤出來告訴布里茨·托卡說，這就是他的作品，那結果就實在是太糟糕了。

時間在兩人之間寂靜無聲的氣氛中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平穩而僵硬的氣氛雖然有些彆扭，卻不至於難以忍受，至少此刻的蓮對這種氣氛很滿意。

「嗯？」

突然間，蓮注意到了什麼，他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望向了高處的天空。

「那是……」

布里茨·托卡顯然也注意到了天空中的異樣，夜晚的天空黑的深沉，即便是以【被造物】的目力也只能勉強看出那似乎是個人，更加具體的樣貌就看不清了。

「應該是煌樹茉美香吧，看看她手裡提著的那根像是在開玩笑一樣的魔杖，不就知道了。」

就在布里茨·托卡還在觀察著來人究竟是誰的時候，蓮卻直接給出了答案，畢竟煌樹茉美香的那根魔杖的形狀實在是太扎眼了，想認不出來都不行。

「……」

不多時，那在天空中朝著廢棄工廠飛來的人影就落了下來，果然正是煌樹茉美香本人，她看了一眼稍遠位置上，待在篝火旁的兩人之後，就一言不發的走進了工廠之中。

「你不去管管嗎？煌樹的樣子看起來很不對勁哦？」

注視著煌樹茉美香走進工廠之後，蓮又再次對付起了手裡的木料，順便對篝火另一邊的布里茨·托卡提出建議。

煌樹茉美香雖然已經知曉了灰色的世界，但從未接觸過這樣世界的她，顯然不知道應該好好掩蓋住自己的情緒，那幾乎完全寫在臉上的表情已經告訴了蓮，她來這裡是想要幹什麼了。

「不用，公主自然會處理好。」

布里茨·托卡的視線也重新落回到手裡的書籍上，他承認煌樹茉美香的實力確實強大，但想要用來對付公主還是差了點，更何況在他看來，蓮要遠比煌樹茉美香的威脅性來的更大。

一個是實力強大，但腦子有點笨，心底卻十分善良的角色，另一個是看似實力一般，但完全看不出來在想什麼，心裡已經臟到全是黑色的角色，誰都能輕易判斷出誰來的更加危險。

「……」

蓮聳了聳肩膀，沒有再多說什麼。

廢棄的工廠內部，阿爾泰爾坐在一把擺在正中央的西洋椅上，皎潔的月光從破碎的屋頂處灑下，將四周的地面映照的如同開滿潔白的花束。

她在懷念，亦是在等待。

啪嗒~啪嗒~……

輕盈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工廠內部顯得格外的響，但即便沒有腳步聲，阿爾泰爾也早就察覺到了煌樹茉美香的接近。

「我一直都在想……」

煌樹茉美香向坐在工廠空地中央的阿爾泰爾走去。

「……究竟是你在撒謊，還是那邊的人們在撒謊。」

月光下，阿爾泰爾的軍帽為她的臉龐遮擋出一片陰影。

「這個世界里確實是有神明的存在，神明大人能改變我們的世界這件事情也是真的，可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卻沒有告訴我們。」

煌樹茉美香提著心形魔杖走來，她看起來就像是準備挑戰最後的魔王一樣。

「動搖世界的桎梏，從而增大創造的力量，這種事情是做不到的，對這個世界的動搖，只不是擴大了相互碰撞的世界之間產生的扭曲而已。」

單從這個結果上來看，她似乎已經算是相信了那天米特奧拉所說的話，但這是煌樹茉美香在這灰色的世界中，自己去探索、去尋找、去確認之後所得出的結論。

「是這樣的吧？阿爾泰爾小姐。」

煌樹茉美香質問著阿爾泰爾，她粉色的鞋子踩踏在積滿灰塵的地面上，揚起的氣流帶著些許灰塵飛揚，在月光的照耀下就像是無數的星星在閃爍一樣，她此刻的眼眸中已經沒有了迷茫，有的只是堅定的意志。

「哦？終於知道了這個名字啊。」

在聽到煌樹茉美香念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阿爾泰爾就知道她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恐怕連自己的【創造主】的名字也知道了吧。

「是別人告訴我的，是你稱為『敵人』的其中一人。」

煌樹茉美香沒有隱瞞自己是從其他人那裡知道這個名字的事情，但其實就算她不說這句話，阿爾泰爾也知道是誰告訴了她，畢竟……他就在那裡。

「如果你打算破壞這個世界的話，我就必須要阻止你。」

「為什麼？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為什麼沒有一聲不吭的直接去他們那邊呢？」

相比起煌樹茉美香為什麼會知道這些的原因，阿爾泰爾對於知道所有事情的煌樹茉美香為什麼會來到自己面前的理由更加在意，

「因為，那是玷污友誼的行為……」

煌樹茉美香的眼眸溫柔了起來

「阿爾泰爾小姐也是我重要的朋友，所以~我想救你！」

「……」

阿爾泰爾無言的轉過頭，沒什麼情緒的視線牢牢鎖定在煌樹茉美香身上，雖然之前已經猜測到這個魔法少女會說些什麼，但真的從這雙耳中聽到的那一刻……

「你這是~在復仇吧。」

從他那裡聽到了一切原委的煌樹茉美香，能想到阿爾泰爾最後的目的是什麼並不意外。

「與創作你的神明大人所做的約定，但這份約定要以復仇表現出來就太空虛了……」

煌樹茉美香的聲音溫柔又哀傷，而對面的阿爾泰爾的雙眼卻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彷彿就是在聽一個事不關己的故事一般。

「給予你們緣分的這個世界，要用復仇區終結它什麼的…這樣的結束，太寂寞了。」

「呼~」

輕微到完全聽不出來的嘆息聲，阿爾泰爾轉過身來面對著煌樹茉美香。

「吾……很討厭你們，討厭你們的故事，創造出你們的那些神明，更是讓我感覺噁心的想吐，胡亂製造著無聊故事的一整個世界都讓人極其不快。」

不管是煌樹茉美香道出阿爾泰爾的名字，還是說出她真正的目的，亦或是告知她將以朋友的身份阻止阿爾泰爾的時候，阿爾泰爾的目光一直都是清冷的，那是透徹無比，不參雜一絲雜質的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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