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烘曬人干
玄空停在肩膀上,反問法海:「師父,這哪裡傷天害理了?」
「如此酷熱,豪不體恤民生疾苦,當什麼一地父母官?」
玄空反而覺得莫名其妙:「這些腌臢之人,哪懂得什麼人間疾苦,這是徭役。」
「那這些死去的人又作何解釋?」
玄空道:「瘟疫風寒,死了,不燒了作甚?」
「休要強詞奪理,我只問你縣官是誰?」
玄空搖了搖鳥頭:「不知道啊,弟子整日只在山中修行,樂得逍遙,已有三十多年沒有下過山了。」
剛剛說著,前方有個民夫堅持不住,一下子撲倒在地。
路邊光著膀子看守的廂軍,上去就是一皮鞭。
啪。
一皮鞭打得皮開肉綻。
而那民夫卻極其麻木,只是背上抽搐了一下,抬腳便繼續往前走。
只是沒走兩步,又是撲倒在地。
那廂軍手裡的皮鞭揚起,又是一皮鞭打下。
可鞭子揚在半空,卻感覺手腕一緊,被法海趕上捉住。
這廂軍也是動作機械,表情麻木,瞳孔布滿血絲,渙散無光。
一絲魔性,在眼裡藏得極深。
法海一驚:「著魔?還不醒來。」
那廂軍卻看也不看,一鞭子照著法海頭上抽了過來。
卻沒想到,法海肩膀上飛出一隻金黃色的鳥雀。
那廂兵慘叫,感覺眼睛上一陣鑽心的劇痛,這金黃色鳥雀只是一啄,便把他的右眼啄瞎。
這一啄劇痛之下,那廂軍反到是瞬間清醒,捂著眼睛一陣殺豬般的嚎叫。
那鳥雀還不肯罷休,踩在他臉上亂抓亂啄。
一邊嘰嘰喳喳的怒罵:「天殺的狗賊,我上師人間神聖,翻手便可以滅你滿門,居然敢對我上師不敬,啊呀呀呀,氣死我也,我乃上師座下護法,要不是老祖法身被毀,渾身法力用不出萬一,今天便讓你永不超生,我啄啄啄啄啄……」
玄空才剛剛奪舍,還不能口吐人言。
所以旁邊的人看到,就是一隻麻雀一邊啄人,一邊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混賬。」法海怒喝一聲,掌風將玄空扇出老遠。
後腦勺一陣風聲。
稍一回頭,看見另外兩個廂軍,兩柄陌刀同時砍了過來,目標正是自己的頭顱。
這種是軍中陌刀,算是這個年代的制式武器,都是百鍊精鋼鍛打而成,一刀連頭蓋骨都能削掉,要是砍到脖子,人甚至感覺不到痛苦,便會人頭落地。
居然一句話不說,便直接殺人?
再看那兩個官兵的眼睛,也是一般的布滿血絲。
法海陡然驚醒。
「邪魔外道?居然在此烘曬人干?」
之前這邊熱氣蒸騰,視覺扭曲,就連法海也沒注意到,這哪是徭役?分明是邪魔外道在這裡勾結官府,迷惑心智,將人變成行屍走肉。
法海禪杖一揮,將兩柄陌刀同時盪開。
手中禪杖往地上一拄。
鐺……
一聲渾厚的悶響。
震得地面乾裂黃土,像酥脆的餅乾一般層層破碎,黃沙騰起。
數丈之內,就像一發炮彈轟過。
三名廂軍被震出十幾米外,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遠處的廂軍,則是耳目流血,楞在原地。
成群的徭役,卻是被齊齊震醒。
震醒之後,只是麻木的趴伏在地。
法海一拂袈裟,運起天眼神通,向那個燒屍的火堆望去。
只見熱氣蒸騰當中,懸著一個半透明的人形怪物,身穿一件黑色法袍,頭上帶著部鳥嘴面具,雙手抱在胸前,可以看到清晰的漆黑手爪。
隱身在火堆後面,懸浮在離地一米的空中。
「白日幽靈?」
那幽靈察覺到法海目光,鳥頭面具微微偏了過來。
法海剛想動手,幽靈在半空扭動幾下,消失不見。
法海沒去管它,畢竟救人要緊。
疾步朝那燒屍的火堆走了過去。
那三個砍屍人還在那裡機械的砍剁,皮膚腫脹,身體上冒出一陣濃重的惡臭,後背上,已經滲出點點黑色的屍斑。
仔細看,額頭的發跡線上,有道黑色的縫線。
運起天眼看過去,有三個傀儡小妖,尖頭尖耳,各自端坐在砍屍人的靈台當中,提著絲線,通過瞳孔操作人身。
被法海一眼看穿,三個傀儡小妖受到驚嚇,立刻就想遠遁。
「想逃?」
法海神念一動,三隻小妖一聲尖叫,齊齊被震死在靈台中。
玄空被一掌扇得七暈八素,好半天才恢復,撲騰著翅膀飛了過來。
「師父,你為何打我?弟子並無過錯啊?」
玄空此時法力全失,寄托在黃鶯身上,連帶著目力也沒了。
法海手一揮,為它鳥身開了天眼:「自己看。」
玄空睜開天眼:「哇呀呀呀,什麼妖物如此狠毒?居然用人皮做蠱?操縱屍身?師尊?這事情咱們管不了吧?」
玄空聲音微微發顫,心裡竟自虛了。
同等道行,歷來的邪修妖孽,功力還在正道之上,招式法寶層出不窮,關鍵極其惡毒,一旦沾染很容易毀掉法身,甚至污毒元神,後患無窮。
跟魔修對弈,哪怕贏了也得掉一層皮。
況且這妖物能夠操縱皮囊,必定是煉製了無數妖蠱,即便自己全盛時期的三百年修為,恐怕也不是對手。
「休要廢話。」
法海心中已怒極,現在他已大乘天龍,早已過了言出法隨之境,只是信手拈來。
佛掌一豎,運起金剛火焰。
將這處屍骸盡數燒了。
此時大批的廂軍士兵趕了過來,一個滿臉橫肉的馬步都頭提著陌刀,其餘將士穿著皮甲,手持長矛,將法海團團圍了起來。
一個個都是耳目流血,陡然驚醒的樣子,已經恢復神智。
但他們清醒過後,卻只意識到有人襲擊軍營。
那馬步都頭大喝道:「你是哪裡的和尚?為何傷我手底將士,干擾徭役?不知道這是死罪嗎?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此間廂軍,畢竟是地方上的正牌軍隊,基礎的操練還是有的。
幾十人中氣十足的大喝:「嚯」
全體持著長矛,對著法海邁進一步
「哈」
再邁一步。
嚯哈當中,還挺有聲勢,只需再嚯哈一次,幾十柄矛頭就將扎入包圍中的法海身體。
玄空騰飛到半空當中,嘰嘰喳喳的怒罵:「啊呀呀呀,我師尊人間神聖,羅漢金身,刀槍不入,就憑你等腌臢之人,居然敢冒犯我師,哇呀呀呀。」
竟是氣得頭昏腦脹。
只恨自己法身被毀,渾身法力使不出萬一。
何時輪到這些凡人叫囂?
「老祖和你們拼了。」
撲下去又要故技重施,往馬步都頭臉上啄去。
卻只感覺身上一輕,又被法海一掌扇飛。
鐺……
手中禪杖再次一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