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歲天的封印解除
()百歲天的封印解除
玉如躺在一處小室床上,望著窗外。今年的冬極很暖,不知是不是由於明珠的降生,老天憐憫,不忍她孩兒受冷。
微微斜開的糊紙窗戶外,灌木上的雪,被落上去的小鳥抖得一陣,窸窸窣窣的,落了一片,在空中揚起一片白紗。
玉如看著,不覺出神。
去外面取火盆回來的潤雨,一進門,就見對著窗子魂游的少奶奶,不覺一陣生氣。
「哎呦我的祖宗奶奶啊,雖然你出了月子兩個多月了,可是當時是落下病根的,不能吹涼風,太醫說的話你怎麼就不記得呢?」
潤雨把火盆隨意放在一旁地上,幾步緊走到窗戶旁,啪的把窗子帶上。雖然這個冬季並不冷,但風還是有的,潤雨這麼用力一帶,窗紙被風兜的險些鼓破個洞。
玉如見潤雨如此上心,搖搖頭,一陣輕笑,「我的好壞不打緊的,只要明珠她好我就好了。」
地上的火盆,燒紅的炭火上面暈出一層朦朦的蒸騰,玉如盯著它,眼中漸漸失了神……
一轉眼,明天就是明珠的百天了,明珠大伯母這個身份也跟隨她整整九十七天了。
直到今天,她還記得那天跟隨明尚到達東苑時候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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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去。」玉如的聲音微弱卻堅定的說。
「嫂子,那我們就走。」明尚見玉如答應,連忙應承下來。
明順有些錯愕的轉身看妻子,倆人的眼睛在空中撞上,瞬間,他看懂了她所想,很無奈的搖搖頭:「潤雨,著小廝抬頂軟轎過來,我親自送少奶奶去東苑。」
「大哥,知道嫂子也在做月子,我早準備了一台軟轎,此時就停在院外,我還特地命下人在轎上多墊了兩層墊子,大哥如不放心,大可一同前往。不知現在我們可以……?」
明尚看看明順,又轉向玉如,似是問詢。
「走,潤雨,你扶我下。」玉如把腳放下床,朝在門旁候著的潤雨招呼。
「是,主子。」一旁皺眉看了半天的潤雨見玉如主意已定,只好上前來扶她。
在她離玉如兩步遠時,明順出聲制止,「我來。」說完,他走到玉如身旁,彎腰把她打橫抱了起來。「走,我送你去。」
明順明尚兄弟倆,連帶明順懷裡的玉如,以及緊跟在其後的潤雨一行四人來到東苑,進到卧房外室,明順把玉如輕輕放在地上,小心的撫平她皺起的衣角,「潤雨,扶少奶奶進去。」潤雨點點頭,從明順手裡接過玉如,扶進屋去。
明尚朝他大哥拱了拱手,也隨之跟了進去。
剛剛進門時,裡間隱約傳來明珠的嗚咽聲,明順不是沒聽到,他也心揪,畢竟是他自己的親女兒,可是,心疼歸心疼,他更想女兒長大有個好歸宿,畢竟跟著他和玉如,那種可能性非常小。
明順嘆口氣,這才反應過來,裡面的哭聲已經歇了。
明珠啊,現在你還記得額娘,可是幾個月、幾年以後你還會記得嗎?明順瞧著已經回歸靜止的門帘,深思……
明尚把玉如送進屋,便退身出去,坐在外廳陪明順喝茶說話。
玉如站在內室里,並沒有往常見敏慧格格的忐忑,而是直接衝到嬰兒小悠床里,把明珠抱了起來。
「大嫂,你怎麼來了?」顯然,對明珠不是自己親生這件事完全不知情的敏慧格格,在自己卧房等奶娘沒等到,卻意外的等來了府里的大嫂,她腦子裡實在是想不通。
「琴嬤嬤,大嫂不是該在坐月子嗎,怎麼把她折騰過來了!」平日與人為善的敏慧以為是下人搞鬼,忙詢問究竟。
問到激動處,敏慧拿帕子捂在嘴邊「咳咳」咳嗽起來。
琴嬤嬤見了,忙過去伸手到她背後順著,「格格,大少奶奶的孩子……」她想想,總不能說歿了啊,於是馬上改口,「大奶奶剛好有空,她對孩子很有一套,正好一時難尋到合適的奶娘,大奶奶就說過來試試。」
琴嬤嬤把額駙事先交代好的詞一一套給敏慧,而敏慧也只當玉如是失了孩子,過來幫忙的,雖有些過意不去,但,看著扒著玉如胸口不放,小嘴拚命吸吮的明珠,敏慧又突然說不出「不麻煩嫂子」這句話了。
就這樣,瓜爾佳玉如,郭絡羅當家主母的遠房外侄女,明珠的親額娘,正式轉職成為了明珠的大伯母,外加奶娘。
第一個月,玉如由於是月子內,只得暫居在東苑,接下來的兩個月,她住回西苑,只每天定時到東苑喂一下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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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主子?」潤雨把窗關好,回頭就看玉如對著火盆發神,過來推推她,「到時辰去給小主子餵奶了。」
自打明珠被帶去東苑撫養,她這個背地裡的親娘也連帶著水漲船高,她現在仍記得那天她姑姑來西苑,指著一眾下人說:以後要叫主子。
那氣度,揮斥方遒的。
玉如嘆口氣,下了床,任潤雨把披風披上,「走。」
走到剛剛那個臨時擺放的火盆邊,潤雨剛要出聲提醒「小心」二字,玉如就覺頭腦一暈,栽倒在地。「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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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咂咂下嘴,咕噥咕噥的睜開了眼,其實她還想睡,可是肚子那個準點報時的小鬧錶無比盡職再次把她從夢中叫醒,這該死的胃,這貪吃的嘴哎,明珠扭扭身子,害羞了。
沒錯,她一個不足一百天的娃兒,的確會扭了。
剛剛戴上珠子時,明珠的確失去了原來那些快速的進步,像發音啊,扭動扮萌之類的,那時,她還以為這珠子是個壞東西。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她驚喜的發現:超能力,回來了!而且,超能力,加強了!
咚咚咚。圓圓的小粉拳敲打在桐木製小床邊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來了來了。」外屋把正在忙活的綉品匆忙放下的琴嬤嬤疾步走了進來。
「我們家明珠小主子餓了?」琴嬤嬤的小新麵糰臉隨著聲音很快的懸在了明珠頭上。
琴嬤嬤的麵糰臉,是明珠被抓到東苑后唯二覺得有意義的事情,小新真人女版,百年一穿求得一見。而這唯一之事,就當屬她為她「親娘」瓜爾佳玉如「求得」的那點點福利。
若是一般新生嬰兒,剛剛出生三天就被抱走,顯是不記事的。可她郭絡羅明珠是誰?擁有21世紀智慧和記憶的「大清超嬰」,自然是會在眾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為她的老子娘謀求最大的福利。
她知道,只要郭絡羅明珠這個身份痴要玉如一天,那對於整個郭絡羅府都是一個最好的掣肘,嘿嘿,想到這,明珠沖著頂上懸著的大麵糰咧嘴一笑,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
早在許多天以前,琴嬤嬤以及明珠現在的額娘就已經習慣了明珠那聰明到無法絕頂的長大速度,人家娃要到幾歲以後才鮮少哭泣,而這種事被明珠一提前就提前的幾年不止。
其實明珠也是刻意的剋制自己,畢竟不是自己親生老子娘,玩太大了,萬一哪天煩了把她隨手送給哪只採姑娘的大灰狼就不好了不是,這是明珠60天時對自己的警告。
後來被證明為杞人憂天。
琴嬤嬤伸手給明珠把睡覺扭的露出來的一塊小肉皮重新把衣服拉好,再拿被子蓋上,這才對著她咪咪一笑,「小主子等著,老奴這就去請奶娘。」
轉身離去的琴嬤嬤沒有看到明珠臉上那兩道還很淡的眉毛正糾結的緊著,額娘,即便你如此委屈,這些個奴才還是看低了你,放心,等孩子長大了,肯定給你正名,要你過上最富足的日子。被子下面,小傢伙不大的手掌緊緊握成一個拳。
明珠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閉目休息,東苑那些精巧的擺設也就最初幾天看著順眼,現在看去,卻只是無聊。
怎麼琴嬤嬤去了這麼久還不回來,敏慧額娘一早時候聽說回安親王府,好像是為了明天她的白天慶生去取什麼東西,哎可憐的她,連個拿來欣賞的美人都沒,連那個純喜劇效果的琴嬤嬤也沒回,痛苦啊,郭絡羅明珠,你的生活可以再無聊一點嗎?
在明珠無聊的打了第五個哈欠時,門口琴嬤嬤和小廝的對話聲終於隱約傳來。
「手燙傷了嗎?嚴不嚴重,問過大夫多久能好了沒?」是琴嬤嬤的聲音,誰手被燙傷了,難道是額娘?
明珠一驚,支起耳朵更用心的聽了起來。
「剛剛奴才等大夫看完診才過來的,聽大夫那意思,似是燙的不輕,奴才不便進內室,也不知道具體傷到怎麼個情況,哎,燒紅的火炭啊……」
兩人的對話一字一句清晰的傳進明珠耳朵里:額娘被炭火燙傷了,聽起了還很嚴重,要不要緊,古代的消毒技術不過關,可別感染了……
正在明珠飛速運轉著小腦袋,把能想到的一切可能性都想了一遍時,琴嬤嬤端著個小碗,走了進來,而手裡還拿著一根說不出像什麼的小棍兒。
雖然看不懂那東西,但明珠爺猜出個大概,琴嬤嬤這是要給她餵奶了。
「小主子,你大伯母今天有事來不了,老奴喂你和□好不好?」
考慮到自己再鬧騰,額娘肯定會帶病前來,明珠還是見好就收,歇了,也就是那時,她第一次接觸到了來到古代后的第一個高科技——一根簡易吸管,就算需要一吸多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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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第二天,也就是郭絡羅府新添小主子郭絡羅明珠白天慶生的好日子。
鳴雞第一遍剛過,闔府的下人就開始忙碌起來。夜色中,一個個影子在黑暗中窸窸窣窣的移動,有條不紊,絲毫未見慌亂。
明珠沒被下人的聲響吵醒,卻被一雙眼睛盯醒了。
當她睜開眼時,差點沒被敏慧額娘眼中的溫柔溺死,那雙眼睛水潤潤的盪著波光,明珠好像從中看到了一條微微擺動的青荇,從河底伸出來,一點點撓著自己的心。
痒痒的、麻麻的,酥酥的、軟軟的。少一分不足,多一分不膩,讓她樂於其間,甘之若飴。
敏慧額娘真美,明珠咽下口口水,不過我額娘更美,她搖搖頭,皺著小眉毛阻止自己叛變。
「我們家明珠想什麼呢?怎麼皺眉毛了?」敏慧抱起明珠,把頭頂在娃兒的腦門上,逗得明珠當即咯咯樂了出來。
「好了,晚上我們要給明珠慶百天,額娘今天給洗洗好不好?」敏慧在明珠嘴上啄了一口,「洗凈凈,我們就香香了哦……」逗得明珠又是一陣笑聲。。
清代的洗浴條件,無外乎就是木桶熱水,稍有不慎洗個澡就會風寒一場。
而郭絡羅府,卻有一處不同的所在。
敏慧把明珠包裹好,抱出了內室,前面琴嬤嬤帶路,連帶著一種丫鬟隨從,一行人浩浩蕩蕩就來到了院子內。
一路走著,明珠不安分的透過布包縫隙往外瞧,這是她第一次在白天,並且她清醒的情況下看這個院子。
郭絡羅府不愧是大清大家族中的翹首,只看那一排排雕樑畫棟看不到邊際的迴廊,明珠就是一陣咋舌,換做現代,在北京,這麼一塊地皮不定要多少錢呢!
可惜,敏慧額娘顯然沒打算要她觀賞個夠,走了沒幾步遠,一轉彎,他們就進了一間屋子,穿過兩道門,當繞過一處屏風時,明珠的小嘴再一次給這個神奇的古代打了個O分,最高分,因為她的嘴已經閉不上了。
看看她眼前的是什麼?
一個足有十米長的漢白玉池子,池裡的水溫吞的冒著白霧,眼饞啊!!是溫泉嗎?她想。
很快,她就從敏慧額娘口中尋到了答案。
敏慧額娘性寒,原來住在安親王府時,家裡就有一個差不多的漢白玉溫水池,專供她沐浴用,而水卻只是普通熱水。
本來明珠那個果洛瑪法(滿語,外公)想在敏慧大婚時,再在郭絡羅府給女兒建一個,當做陪嫁,可當把這個想法被郭絡羅家知道后,立即遭到婉拒。
聽到這,明珠嘿嘿一樂,這個外公真夠逗的了,明知道郭絡羅府不可能答應讓女家在自己這大興土木,空手套白狼的意味很足啊。
但隨即明珠轉念一想,立即理解了果洛瑪法這一做法中的深意,他是在告訴他對這個女兒的重視呢……
明珠邊聽著敏慧說話,不自覺間,已經被脫得一乾二淨,只胸口那一顆珠子灼灼發光。明珠被琴嬤嬤拖著,看上去綿綿軟軟的。
可就是這團綿綿軟軟的小萌物開始不安分起來,扭動著想要撕扯下那顆珍珠。
連明珠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今天如此排斥這顆珠子。
一旁試著水溫的敏慧見了,說,「嬤嬤,莫不然把珠子給她摘了歇歇,洗好再帶上,那麼大一顆,果也重的。」
對這顆珠子,琴嬤嬤自是比敏慧知道的還少,主子即說了,做奴才的照做就是了。
「老奴這就摘。」
琴嬤嬤應了一聲,把明珠交一旁婢女抱著,手慢慢伸向了明珠的脖子。(我不是寫的恐怖片!嚶嚶嚶)
明珠的心隨著琴嬤嬤手的漸漸靠近,突突突跳得愈發厲害起來。
小繩一兜,下來了。
「哇!」明珠只覺周身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將自己團團包住,那種被釋放的感覺,讓她難以自持的放生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