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二局的求變
下午三點多鐘，毛心念還是第一個趕到的。
陳辭見著她后，臉色有些不好看，道：「我看了你昨天剪輯好的視頻了，彈幕和評論里有人覺得節目就是一個生硬走流程的營銷視頻，無趣又劣質！」
「別在意那些評論！」毛心念安慰他，「只要出來做事，看客多了，無論你事情做的好壞都會有人有意見的！特別是咱們這種拍視頻給觀眾看的活，這種事尤其多，你得對這樣的評論有個思想準備。」
「可是我覺得他們說的是有些有道理的！」陳詞皺眉道，「我把視頻剪輯出來以後，自己看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
我這裡沒什麼粉絲，發布的又晚，沒多少人看，所以我去看了你剪輯的視頻。
從視頻的觀看數量和點贊數量比例上來看，這種情況也是很明顯的，大部分人並不覺得節目多有意思！
這和我的原本的設想差距有點大！」
毛心念耐心勸解道：「咱們這是第一次做對話節目，大家在這方面都是業餘人員，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這難道不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咱們前面幾個視頻拍的效果不錯，難道你就此覺得以後不管拍什麼都只會更好了嗎？
陳辭，你清醒點！
你現在是個剛有個播主賬號，連攝像機都還沒買到的新人，現在剛開始自己嘗試做節目，覺得有什麼地方做的這裡不夠好，那裡有問題，這才是正常的狀態！」
「我明白你的意思！」陳辭笑著點點頭，道：「我還沒有膨脹呢，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可以進行調整的地方，打算今天來進行節目錄製第一次改版而已！」
「怎麼改？」毛心念問道。
「我想咱們今天聊一聊年輕人對近些年國內電影電影方面發展的感受。
我的設想是這樣的：這一次，減少資料和流程，增加個人發揮的分量，放開話題的限制，隨便兒聊！
不管是聊電影、電視、明星八卦亦或是一些有趣的廣告，想聊什麼就聊什麼，如果彼此有什麼不同見解，可以直接對線。
昨天的視頻我就發現咱們的說話多是一個接一個像是順序發言一樣，彼此還相互謙讓，所以沒有想法的碰撞和衝突。
那這次就直奔著有趣的點來，不來一些認知的不同，觀念的衝突，群眾的不滿和行業的八卦，這些地方有意思的地方多，有摩擦起火花的空間！
這樣一來，就比昨天的視頻要有意思多了，再配上個有意思吸引人的標題應該就足夠吸引眼球了！
然後咱們再看一看觀看量和點贊量的比例會不會縮小一些？
如果經過這樣的變化後點贊的變多了，那說明咱們上一期視頻，關鍵點在於沒抓住熱點內容；如果點贊量沒有變多，那我覺得就得重新思考一下咱們節目整個製作的出發點和整個的流程是不是有問題了！
你覺得這個想法怎麼樣？」陳詞問她。
「我還是那句話！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那咱們為什麼不試一試呢？！」毛新念說，「我從咱們做出這個視頻開始，就沒想過能一炮而紅。
對我而言，咱們在這錄節目和我白天出去隨便找條河釣魚都是一樣的，都是沒事兒找事兒干，積累素材，所以我並沒有太在意暫時的好壞。
我在意的是參加這個節目的製作能長長經驗，以後去其他節目或者自己再想做點什麼的話，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不該幹什麼。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有太多的壓力！」
「我還好，我沒有什麼壓力！」陳辭很隨意道。
毛心念噗呲一笑，道：「那你去照照鏡子！」
陳辭有些納悶，跑到鏡子面前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頭髮蓬鬆雜亂，那是原本柔順有型的頭髮被自己剪視頻或者想問題的時候無意識的抓揉弄得亂七八糟。
陳辭伸手捋了捋頭髮，有些苦笑，他一直覺得自己抗壓能力特彆強，即使對比那些網路上號稱能看著小電影寫論文和邊拉屎便嗑瓜子的變態略微遜色，但肯定在普通人眼裡算得上一流，沒想到現在遇上這麼小的一件事就暴露出了自己潛意識裡執拗而脆弱的一面。
作出決定去做播主的時候想著的就是試試水而已，都想好了，不抱太大希望，做得好就當是兼職賺點外快，做的不好就甩手走人，扔掉攝像機老實上班幹活。
在毛心念過來之前，陳辭去看了毛心念發布的昨天的視頻，點擊量三萬，點贊量還不到一千，對比之前陳辭參與過的其他幾個視頻的成績可以這個成績有些拉胯了，而陳辭這邊這邊上傳了快一個小時了，陳辭每隔十分鐘左右就過去看看播放量和點贊數，一百多個個播放量，個位數的點贊，雖然自己這個賬號沒有經過任何宣傳和引流，這還是第一次發布視頻，陳辭已經做好了成績不理想的心理準備，可是赤裸裸的顯示來到身邊的時候，他終究還硬不起來，繼而心裡開始有些失落，有些苦澀。
他是一個自信的人，至少在某些方面是，所以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懷才不遇的火種，只要自己願意賣力去做，總能趕出一番燎原的成績，之前他參與的毛心念拍攝的幾個視頻的成績不錯，也讓他心裡隱隱有些自傲，雖然口中也常常說什麼『試試水罷了』，什麼『向大家學習』這種場面話，心裡卻是有種莫名的得意。
而現在，真正當他決定自己動手去做的時候，現實的情況卻讓他有些難堪，原來他心裡那些驕傲和得意不過是依託她人成績之上的空中樓閣，一旦人走了，自己的樓閣也就坍塌了。
我得調整下心態了，他心裡對自己說。
陳辭洗了把臉，把頭髮整理下，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些。
陳辭說：「今天的主題我想說電影，聊一聊這些年裡電影圈的變化。
我感覺現在的電影和我小時候的電影還是有些有不小的差別的，不僅僅是電影的場面特效和技術，也包括電影主流關注焦點的變化，電影背後的立場代表的變化，大小演員的變化……
或許咱們可以暫時不講某些個具體的公司和演員，有些東西講出來太容易得罪人，甚至惹來粉絲的辱罵，但是講的模糊一些，只挑大的概念來講的話，這裡面應該是有不少有趣的東西可以說的！
我查過資料，把近十年來每年國內成績最好的前十名都列了出來，還有幾部近些年來雖然沒有進票房前幾名，但也一炮而紅引人注意的有意思的片子，等會我會把它列印出來，大家都看看。
還有就是馬上要在國慶假期里上映的電影，我把幾個搶佔宣傳風口最厲害的幾個電影也列了出來，都是一些簡短宣傳片里透露出來的隻言片語信息。
這些的東西不一定非要用，什麼時候說到了，看一眼就算是用著了！」
「今天要聊的東西有沒有確定一個大概的方向？」毛心念問。
「沒有方向！」陳辭說，「就是隨便聊，想到什麼說什麼。」
「那就是全看臨場發揮啊！」毛心念挑眉瞥向陳辭，「那你這個主持人做什麼？」
陳辭微微一笑，道：「我這幾年看電影很少了，能說的東西了了而已，主要是看你和李芷。你們女孩子大多喜歡看個電影，看個網劇什麼的，對這方面了解比較多，這次就看你們的發揮了！
至於我，我就當個不怎麼說話的觀眾就好，反正女孩子聊這個的時候，我們男生本來也是插不進嘴的！」
……
陳辭這回再去菜市場買菜，後面跟著一個端著攝像機的毛心念。
陳辭邊走邊給毛心念解釋身邊的蔬菜做什麼好吃，該怎麼做，滔滔不絕，毛心念則是饒有興緻的聽著。
要是說起別的，陳辭或許沒有那麼多話，可是說起做菜，這東西他熟，能說的就多了！
突然在菜市場里看見饅頭，陳辭還有些小興奮呢，好久沒吃饅頭了！
雖說媒體上常說國人的主食是饅頭和大米，但陳辭發現出門在外，大部分的飯店是只提供米飯，不提供饅頭的，越是商業化繁華的地方就越是如此，北方主要吃饅頭的地方也是這樣。
想吃饅頭的話就得去生活氣息濃厚的小區或者菜市場里，或者乾脆在家裡自己做。
陳辭在大學的時候學校裡面是提供饅頭的，小小的，半個拳頭大小，三四口一個，而且只有一個窗口在晚上限量提供，早上和中午沒有的，麵包倒是一日三餐都有賣，只是陳辭沒這個習慣，所以覺得正餐吃麵包怪怪的，搭配菜吧，味道不對，不搭配菜吧，好像在吃零食，很不習慣！
陳辭覺得這事其實很容易理解的，饅頭做起來麻煩嘛，比不上大米，舂一遍水就能放在鍋里蒸就完了，很方便的，所以大部分賣飯地方選擇了米飯。
「你是哪的人？」陳辭問毛心念。
「浙江人！」
「能吃饅頭嗎？」
「可以呀！」毛心念回答道，「在我小的時候，離我們小區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北方特色菜館，那裡就買饅頭和北方地鍋菜，我家裡人就挺喜歡的，每周都要過去吃一頓。
後來那家菜館兒搬走了，我老媽不會做饅頭，也不敢讓機器人去和面做饅頭，那之後我就幾乎沒有再吃饅頭了，不過我覺得饅頭也挺好吃的！」
「能接受就成！」陳辭點點頭，定下今天的菜，分別是梅菜扣肉、木耳炒肉片、蒜泥茄子、酸辣白菜心、梨湯，這四個菜都是搭配饅頭更有味，主食當然是饅頭。
「我發現你逛菜市場的樣子有點像我們女孩子逛商場超市誒，就是特別享受這個時刻！」毛心念突然有了新發現。
「是嗎？」陳辭隨口應道。
「是真的！」毛心念道，「給人的感覺就特別像！看啥都喜歡，看啥都想要！」
「哈哈！」
「你會覺得自己是生活系的男生嗎？」
「生活系？什麼意思？」陳辭有點不明白。
「這是我們女孩子最近形容男生時候流行的話，就是特別懂生活的意思，我們女生人為和這種懂生活的人一起過日子，生活就會變得有滋有味！」
「會做菜就算是懂生活啦？要求這麼低的嗎？那飯店裡面的廚師豈不是個個都是搶手貨？」陳辭有些不以為然。
「也不僅僅是做菜一個方面啦，主要是從這個方面來觀察！會做飯，又願意做飯，這樣的男生肯定性格不會特別差，兩個人在一起的話，相比不會做飯的兩個人，生活里肯定就會有很多有意思的事……」
陳辭問：「那在你們的分類里，除了生活系還有別的系嗎？」
「有啊！還有男神系，大叔系，小奶狗系，霸道總裁系……」她說了一大堆。
「額，原來我就只能算個生活系啊！」陳辭有些不樂意了。
他覺得自己長得還不錯，做個男神應該不算過分，怎麼就只看我的本領，而忽略掉我那好看的皮囊呢？
「你不知道！生活系的男生在女生的眼裡很有市場的！」她解釋道。
「好吧！」陳辭嘆息，沒有發現我的帥氣那是因為你沒有一個發現我帥氣的眼睛，李芷就有！
陳辭快步走在前面，和她拉開幾步距離。
「哎！你這是生氣了嗎？」毛心念笑著追了上去。
……
晚上六點鐘，陳辭照舊進廚房忙碌，毛心念在邊上錄像閑聊，客廳里秦新晴、馮魚箋、李芷和冬冬四個人圍坐在茶几周圍的沙發上打開電視找有意思的節目看。
電視是投影儀加幕布，這是差不多現在客廳電視的標配了；稍好點的配置就是把幕布換成有立體成像增強的晶體面板，投影儀不變；如果配置再提升的話，那就得換投影儀了，必如脫離幕布和晶體面板可以立體投影的高級投影儀，這東西常安裝在大樓上在空中投影廣告的時候經常用到，後來立法禁止后大城市裡就少見了。
陳辭客廳這個幕布是十幾年前的老款幕布了，雖然有投影立體增強功能，但是效果和這幾年不斷應用新技術的主流幕布和面板顯示效果差別還是挺大的。
雖然東西不怎麼好，但畢竟是房東給配置的設備，不好去動它，而且陳辭平時上網就用自己的電腦、眼睛和平板，已經足夠滿足所有的需要了，所以客廳里的電視除了剛來的時候打開了一下確認設備的好壞外就再沒有開啟過它。
一群人沒事幹就是會習慣性的打開電視，那怕不怎麼看，坐著聊天吃零食，電視上有個動靜也會讓在場的氣氛顯得不那麼冷清。
「今天來蹭飯的比昨天來了一位，這位我得著重介紹下！」毛心念端著攝像機掃了客廳一下，「那個身穿漢服的姑娘！看過之前我發布的漢服換裝視頻的各位應該能認出來吧，那裡面就有她，人家可不是只有特殊時候才穿漢服，平時的時候也穿的哦！
人家姑娘來的時候就說聽說這邊的伙食不錯，所以也想過來嘗嘗！
陳詞，看來你的手藝名聲傳出去了呀！」
陳詞，截取自『陳詞濫調』，那是陳辭新創建的賬號名，搜索的這個詞的解釋是『陳舊、空洞、不切實際的言論。』陳辭覺得很符合自己創建賬號想要做的事，也正如現在這個毫無營養的節目一樣，如果不特意挑揀，簡直就是糞里挑金，一點意思都沒有！
「那還不錯啊！」陳辭正忙著給清洗后的雪花梨挖核、切塊，頭也不抬道，「我人生到目前最擔心的有兩個事，一個是好事不出門，一個是壞事傳千里！有人覺得我這門手藝好，這事能傳播出去，大家還喜歡的話，那就是對我最大的誇獎了！我很開心！」
菜已經做得差不多了，梅菜扣肉蒸好隨時可以端出來盛盤上桌了；茄子是半路放進了蒸鍋里的，隨時可以出鍋加料汁調拌；酸辣白菜心是個冷盤，已經調好裝盤了；肉片和木耳也準備洗凈切好了，隨時可以開炒。
現在一切就等梨湯了，等梨湯熬得差不多的時候就開始大火炒菜，然後幾個菜一起上桌，大家趁熱趁菜最美味的時候吃，才能體現出來陳辭的手藝高超之處。
如果掌控好各個菜的出鍋時間，保證熱菜的口味不隨著熱氣的消散褪色，這是個難題，這也是陳辭另一個得意之處——沒有人比我更懂時間管理！
「我看了昨天節目的後台播放數據，發現了一個問題。」毛心念靠在廚房的玻璃門上道。
「嗯，你說！」
「我發現大家觀看量最高的不是咱們節目里聊的內容，而是你做飯時候的片段還有大家圍在一起熱熱鬧鬧吃飯的時候，這部分的觀看量大概是節目正片的五六倍！」
陳辭聞言愕然。
這個東西他是真不知道，因為他後台那點微小的數據量除了節目不怎麼受歡迎之外就根本看不出來啥有用的東西。
他更是被那點數據打擊到后關掉了頁面，轉頭搞心裡建設，自我安慰去了。
大家不喜歡看我主持的聊天內容，竟然喜歡看我做飯給大家吃？
可我這個節目是個聊天節目啊！
陳辭覺得事情的發展方向有些詭異。
「那沒辦法，後台的數據就是這樣的！」
「那怎麼辦？難道要我轉換方向做美食播主去教大家做菜嗎？」陳辭下意思捏著下巴道。
「沒準是條道路呢！」毛心念玩笑道。
陳辭想了一下，說：「這事回頭我得好好研究下，或許今天的節目我可以剪輯一個打著茶話會名頭實則以做菜和吃飯為主的視頻試試水。
先看下情況，如果效果不錯的話，我再考慮後面的改變。」
然後他又道：「這方面你比我有經驗，還想勞煩你幫我注意下，如果覺得哪裡不好或者建議還請你對我直接講，不管好聽不好聽都儘管直說！
我這人性格直，和人交往喜歡坦誠直白，不怕批評！」
「這麼謙虛的嗎？」毛心念笑道。
「這不是謙虛，這是真心求教！」陳辭認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