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天，百花宴上的人不但沒少，反而增多，基本上都是為暮流雲公子來的。比賽還沒開始，暮流雲身邊就圍了一群人，女子都擠不進去，在圈子外干著急，個個都想看看暮公子畫畫的好，不知道棋怎麼樣？

今天比的是棋，時間比較長，為輪賽制，棋局下到雙方一致確認著子完畢，為終局，對局中，有一方認輸，也為終局。

一盤棋局的時間為一個時辰，加時不超過一刻鐘。

暮流雲問莫問：「今日你可參加？」

柳莫問回他道：「我是真心來瞧熱鬧的。」於是暮流雲不在管他。

棋局開始。

暮流雲和柳莫問下了幾百年的棋，這凡人那是他的對手，別人還在一盤棋局裡思索著，他已經下完好幾盤，幾乎都是對方自動認輸，有的看到這情況乾脆退賽，擠在旁邊觀戰。這樣就大大縮短了比賽時間，最後只剩下暮流雲和杜文博二人。

兩人互相行拱手禮，在棋桌旁坐下。歆瑤緊張的看著杜文博，又看看暮流雲一臉的壞笑，很是擔心。杜文博倒顯得神態自若，胸有成竹，沒有半點慌張。

不用說這局自然是暮流雲贏了。杜文博輸得一塌糊塗，心中不免懊惱，但不能丟了君子的風範，於是站起拱手道：「暮兄棋藝精湛，佩服佩服，在下輸得心服口服，還望暮兄以後多多指點。」

「杜兄客氣。」暮流雲回禮。

歆瑤皺著眉頭，怎麼也不相信這是事實。

眾人見主事官走上台，也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主事官大聲宣布：「第二局，棋，暮流雲公子贏，得玉制棋子棋盤一副。」

第二天的百花宴，結束時天色已近日暮。

這天夜裡，歆瑤翻來覆去睡不著，一會想想杜文博，一會想到暮流雲。當然想暮流雲的時候是鄙視，想杜文博的時候是心裡著急，怎麼就輸了，怎麼才能幫到他。想著想著就稀里糊塗睡著了。

第二天大清早，瑾瑤忽然醒來，命小桃給自己裝扮好，母后那裡也不去請安了，抱著自己的琴坐上馬車急匆匆的直接到了杜尚書府。

小桃對著門口的下人說道：「公主要見你家公子（杜尚書就一個兒子）。」下人慌忙準備稟報，車內歆瑤公主又喊到：「讓他出來，我就不進去了。」下人趕緊回頭應了聲：「是。」扭身跑進府中，一個去叫杜公子，因杜尚書上朝不在府中，另一個去稟告當家主母。

杜文博聽到公主來了，急跑著出了府門，看見公主的馬車，上前喊了一聲：「歆瑤。」

歆瑤掀開帘子道了聲：「快上來。」

杜文博欣喜的上了馬車。小桃吩咐馬車夫：「出發，去蓉園。」

等當家主母出的門來，門口公主的馬車已經走了。

車上，歆瑤拿出自己的琴遞給杜文博。

「文博哥哥，這把琴你拿著，今天就用這個。」

杜文博接過琴，驚喜道：「這是制琴世家雷公的九霄環佩！」

「是啊，是九霄環佩，今日拿給你用，一定能拔的頭籌。」

「好，我一定不負公主所望。」

杜文博抱著琴愛不釋手。

「文博哥哥儘力就好。」歆瑤不想給他增加壓力，柔聲說道。

到了蓉園，已經有不少人了，有些參賽的拿著自己的樂器，在那撥弄。

歆瑤特意四處看了看，沒看到暮流雲的影子，心想：該不會是他根本不會樂器吧，對！也不能是什麼都會，哪有這樣的神人。當下高興起來：「文博哥哥，你看今天天氣真好。」

杜文博含糊地應了聲，只顧撥弄著琴。歆瑤不敢在打擾他，剛拿到琴，是該好好熟悉熟悉。於是靜坐在旁邊，看著杜文博練琴。

今天的人更多，樹下花間都站滿了人。

到了開賽時間，主事官上台大聲道：「今天是音律，參賽的人依次在台上演湊自己拿手的樂器曲目，沒有限制。叫到誰，誰就上台來演奏即可。現在開始。」

杜文博被安排在第二個，他的確彈得不錯，加上九霄環佩柔美的聲音，也讓人聽的如痴如醉，琴音剛落，全場爆發出掌聲。幾個評審也頻頻點頭。

「下一個，暮流雲公子，請。」主事官報到。

場上一陣歡呼，聲勢壓過了掌聲。

「他還是來了。」歆瑤嘆了口氣，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怕他。

檯子上並沒有上來人，只聽著琴聲徐徐響起，漸漸四溢開來，好像一股清泉在心間流淌，又好似清風在面頰上拂過，忽而帶著淡淡的憂傷，又忽然像驚濤海浪。突然，琴聲驟停，四周一片寂靜。

片刻，掌聲如潮水般湧來，久久不能停歇。

歆瑤此時看著暮流雲坐在檯子下，白衣飄飄，修長的雙手按在琴弦上，那樣子像極了天上的神仙，一時恍了神。

旁邊杜文博重重地咳嗽了兩聲，歆瑤這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沖杜文博笑了笑。

暮流雲看著歆瑤那傻樣，不由得嘴角上揚。

這一次又是暮流雲贏了。

歆瑤看著杜文博泄氣的樣子，心裡有些難受，不行，我得去找他，他哪有這麼好的才能，樣樣都會，不但會而且精湛，一定有鬼！想著起身朝暮流雲走了過去。

「暮流雲！」歆瑤對著暮流雲厲聲道。

暮流雲看著歆瑤小臉上兇巴巴的樣子，抄著手笑吟吟的說道：「公主，這是來給我道賀么？」

「我不信你有這麼厲害，你一定作弊了。」歆瑤瞪著他。

「哦，這樣啊，說我作弊可有證據，這琴是我用雙手彈的，聲音也是我琴的聲音，難道還能變出來？」

歆瑤啞口無言。停了會話語軟下來小聲說道：「總之，你不能再贏了。」

「為什麼？」暮流雲問。

「沒有為什麼，因為我是公主，我命令你！」歆瑤找著借口。

「你是楚國的公主，可不是我們的公主，我們兩是周國人。」

莫問在旁邊說道。

歆瑤覺得尷尬極了，左右為難，真不該過來自取其辱。

暮流雲看著歆瑤，知道她想些什麼。

「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答應一個條件，我一定輸給杜公子。」

歆瑤見有餘地，立刻回答：「行，你說。」

「那就是答應了？」

歆瑤想無非就是要點銀兩或者東西，無所謂，要什麼給就是了，哪還會有我拿不出的。於是點點頭。

暮流雲看她同意接著說：「也沒什麼，就是明天在百花宴上，你只要把我這支曲子舞出來就行。」

歆瑤傻了：「跳舞？那怎麼行。」

「怎麼不行，難道你不會？」

暮流雲故意問。

「當然會，不是，你讓我一堂堂公主，怎麼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跳舞，我皇家顏面何存。」

歆瑤急道。

「你可以不以真面目示人。」暮流雲提點她，「你可是已經答應了，人不能言而無信，何況你是一國公主，要有表率。」

「不以真面目示人，那還怎麼跳？」歆瑤疑惑道，忽然伸手擋住自己的臉頰道了聲：「我知道了！」

然後瞪了暮流雲一眼，轉身往回走：「你一定會輸的。」

暮流雲喊住她：「喂，這是曲譜。」

歆瑤轉過身，暮流雲將曲譜丟了過去，歆瑤接住，低頭打開念到：「《山水春江曲》」。

莫問看著暮流雲，他這麼上心，該不是看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