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孔明

()司馬徽強留陸軒在他家中讀了三日兵法，第四日清晨，陸軒穿戴整齊，出了屋門，今日是一定要走了。www.niubb．ＮＥＴ牛bb小說網

司馬徽負手立於院中，滿臉笑意，見他出來，問道：「七七四十九簡，將軍可都讀過了？」

陸軒點頭。

「攻戰進退，策略法則，兵將軍陣，以上這些，將軍三日里學了多少去？」司馬徽手捋長須，一臉高深莫測。

陸軒道：「在下才疏學淺，只讀了表面。」

司馬徽撫掌大笑，道：「非也。」然後就此事不再多說，只道：「將軍今日可是一定要走？」說罷進屋中拿出琴來，置於院中石台上。

陸軒：「還請先生放行。」

司馬徽道：「既然將軍之日執意要走，老夫就不再強留。將軍若要回徐州的話，只需從此處向南行，南側二十里有一帶高崗，崗前有一片竹林。將軍於林間穿行，過了其間小路便奔上大路，然後直行便可。」

司馬徽相告路線，陸軒不疑有他，抱拳謝過，持游龍而走，出院翻上馬背。

「多謝先生，就此別過。」

韁繩一抖，駿馬絕塵。司馬徽坐於石台後，眼望陸軒背影消失在竹林間，手撫琴弦，清音瀉出如高山流水，一音一節似林間蒼翠。

僅以此曲，算作送陸軒行路。

……

陸軒快馬而行，半響后，終於到得司馬徽所說的那片崗前竹林里，陸軒停頓片刻，一夾馬肚，穿行於林間驚鴻照影一般。

待這小路走到一半，他看到左邊有個人好像在砍竹子。

陸軒不欲打擾，只想趕路，他正要拍馬而過，卻忽然聽到這人說：「這位兄弟且慢。」音色清俊，若三千尺而下的飛流。

聲音清楚傳來，陸軒不能裝聽不見，他只得勒緊馬韁，坐下馬一聲嘶鳴在原地停下，陸軒調轉馬頭，道：「可是喚我？」

這人淡笑道：「這竹林中除你我之外，別無他人，我喚的若不是你，難道是這山中精怪不成？」接著此人又打趣道：「觀兄弟一身風流俊秀，莫非是這林中哪顆竹子成了氣候，幻化成人了。」

陸軒：「……」

陸軒微癟了眉，與此人第一次見，怎的對方開起他玩笑來如此嫻熟。

他抱拳，聲音冷峻：「若無事，在下便趕路了。」

只聽對方道：「在下叫住兄弟自是有事需要兄弟相幫，還請兄弟下馬來。」此人氣宇軒昂，俊逸非凡。一頭墨發，一身白衣，舉止有風度，動靜皆儒雅，隱有大家風範。

陸軒打量片刻，未下馬，問道：「何事？」

此人舉起右手中柴刀，「想請兄弟幫我砍幾棵竹子。」

陸軒：「……我還要趕路。」

此人道：「在下一介文人，手無縛雞之力，還請這位兄弟幫個忙。」此人說著，還執了個禮，只不過是和右手中柴刀一起執的。

怎麼看，怎麼覺著這人似乎不是以砍竹子為目的。

對方執禮相求，陸軒無奈之下無法推脫，只得下馬拿過他手中柴刀，問道：「要砍多少棵？」

「在下今早雲遊回來，見草廬前竹橋壞了九九八十一根，所以請兄弟幫我砍竹子二十七棵，每棵斷成三截便可。」

陸軒未再多問，抬手便砍。

等二十七棵砍完，全都斷成三截，總共八十一根用繩子捆好之後，此人又先陸軒一步道：「勞煩兄弟用馬幫我將東西馱回去。」

就這樣，陸軒的坐騎馱著兩捆竹子，陸軒面無表情的牽著馬，跟著前面那人往他的草廬走。

遠遠就聽見有溪流之音。

此處青山綠水，是個靈透之地，就算是隆冬時節此地溪水也不會被凍住，且天藍地秀，說不盡桃源之意，似乎比司馬徽住處還勝過一分。

等到了地方，東西卸下來，這人再次說道：「此地離城中路遠，工匠難尋，還要再勞煩兄弟一次，幫我將壞掉的八十一根換成新的。」

就因為這，陸軒又充當了工匠的職業，等一番下來，全部換好，已經是下午了。在此處耽誤時間太多，陸軒道了告辭二字，正要轉身牽馬。

「兄弟勿急，你幫我忙了許多活計，我若就讓你如此走了，連杯水都未給你喝，似是多有不妥。」此人在他身邊站著，一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扇子。

這是一把鵝毛扇。

陸軒瞧著這把扇子，緊盯了他兩眼，片刻后突然問道：「此地是卧龍崗？」

羽扇輕搖，「正是。」

此人笑著執禮，「在下諸葛亮，字孔明，現請陸將軍草廬內一敘。」

諸葛亮也不叫陸軒兄弟了，直接稱呼陸將軍，陸軒在他面前未說過自己明姓，看諸葛亮神情，顯然是早就知道。

諸葛亮讓陸軒弄了大半天竹子是何意，試探？

諸葛孔明，以後劉備的軍師。

陸軒雖剛剛猜到幾分，但心中依然很驚訝，然縱是如此，此時時間已是午後，再不趕路天黑之前根本就趕不到徐州。

陸軒正要拒絕，諸葛亮馬上出言道：「陸將軍喝過清茶一杯，再回徐州不遲，也算是孔明聊表地主之誼，還請將軍切勿推辭。」

他才出了司馬徽的院子，又陷在了諸葛亮處。

屋中與司馬徽住處多有相似，書簡無數，古琴在案，諸葛亮執扇而坐，陸軒亦坐了，他表情一如平常，覺的實在沒什麼要與諸葛亮說的。

諸葛亮道：「我彈一曲，贈與將軍。」

諸葛亮換到琴案后坐定，伸指撥弦。

曲調一起，頓時繁花錦繡，飛雲升騰，短短一曲，意境深遠，包含了萬千氣象。幽中有雅，雅中帶靜，尾音一嘯，天下驚。

陸軒贊道：「好琴藝。」

諸葛亮換回座位，飲了口茶，聽到陸軒說他彈的好，慢慢搖了幾下羽扇，淡笑道：「山野村夫，將軍見笑。」

然後諸葛亮開始與陸軒閑談，不過一直處在一問一答的狀態。

諸葛亮問了祖籍、年齡，還問了陸軒成親與否這個看似很不著調的問題。

陸軒：「現今一人。」

諸葛亮道：「聞將軍身邊有一位趙子龍將軍，忠勇非常，良善剛正，今日無緣得見，實乃憾事。」

諸葛亮說著說著說到了趙雲身上。

這茶也喝了，也沒有其他要事，當下陸軒就要走，他起身，「……」

陸軒一字還未曾出口，諸葛亮喝盡杯中茶，也站起來，狀似無意道：「將軍心有大智，有何大志？」

陸軒被打斷，只得道：「天下間有大志者無數，不多我一個。」

諸葛亮道：「將軍倒是看的開。」

陸軒走到門口，被諸葛亮伸扇子擋住。

他道：「自從董卓禍亂以來，天下諸侯並起，劍走偏鋒，各自稱雄。然諸侯雖多，可其中能真正稱為豪傑者並沒有幾個。眾人紛爭，民不安生。」

諸葛亮無緣無故跟陸軒說起了天下大勢。

「現今天下諸侯中兵馬最多者乃是袁紹，袁術公孫瓚等人自不論。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此人勢不及袁紹，確是能剩袁紹者，曹操以後會刀鋒更勝，總有一日會擁有百萬兵馬，傲視群雄，佔了天時。」

諸葛亮道：「江東地險而百姓依附，先可為盟不可為敵，孫家佔了地利。」

「荊州四通八達，是用武之地，益州險要，土沃千里。擁有荊、益，二州，后取西川建取大業。劉備兵馬雖少，但或許會走此道，佔了人和。」

「如此三分天下，成鼎足之勢。」

諸葛亮說完了，看著他。

陸軒道：「先生在說給我聽？」

諸葛亮將扇子搖來搖去，搖的很有風度：「此時與在林中一樣，自然是說與你聽的，難不成我這草廬中也有物件成了氣候，不知不覺幻化成人了？」說完他還用扇子尖碰了碰陸軒肩膀。

諸葛亮又開始打趣他，陸軒抽眉道：「先生將這些說與我聽，浪費了。」

「我只比將軍大了幾歲，將軍喚我孔明便可。」

陸軒道：「告辭。」

諸葛亮只道：「不是池中物，怎在池中游。」諸葛亮白衣飄然，向外一走，竟帶出幾分仙人之感來，陸軒看著，表現的很鎮定。

陸軒正在牽馬，諸葛亮在旁邊道：「不如將軍今晚在此住下，明日再與我到林中砍一天竹子，修葺一下其他地方？」

駿馬一動，在地上留下蹄印。

陸軒朗聲道：「下次。」

駿馬四蹄絕塵，穿小路而去。

諸葛亮站在竹橋上良久，似在思索，風盪白衫，九霄凌雲。

*

陸軒醉酒當晚，呂布擺席宴請劉備，期間張飛與他發生不快，手持丈八蛇矛躍馬要與他打，呂布自是不喜，后被陳宮制止。

之後呂布當夜引本部軍馬往小沛安身，他心心念念都是陸軒，出城之後相思難解，只想著回去見陸軒一面再走。

可誰知劉備勸張飛不住，被張飛獨騎引一干兵士攔在城門前，不讓呂布進城。呂布大怒，命高順張遼攻城，陳宮知曉時機未到，廢了好些唇舌才將其攔住。

呂布無法，只得往小沛去了。

趙雲與呂布說過話后，晚間未見到陸軒，便敲門進他房中來尋，可見床上被褥工整，陸軒未在房中。

趙雲在他房中坐等到天亮，不見陸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