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母女矛盾
「秦柳娘,你可別對著我們哭,我們可還想過兩天好日子呢!我家那口子要是知道我和你天天擱一塊兒洗衣裳,回去非得罵死我。」
「是啊,在以前的情分上,你換塊地方洗衣服去吧。」
被女人們一陣羞辱秦柳娘哪裡還有什麼心情洗衣裳?沉默地撿起地上的東西便早早回了家。
她剛到家推開門,就見到了正在吃早飯的穆子言和穆溫染,幾人均是一愣。
穆溫染倒是很快就反應過來,兩口兩口扒完碗里的飯,就要帶著穆子言離開。
「染兒,娘錯了,娘昨天晚上不該那麼對你的,你就和娘說說話吧。」秦柳娘外面被人家嘲諷,在家裡還得不到自家兒子女兒的歡心,淚水再也憋不住了,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傾瀉而出。
「娘,別哭了。」穆溫染面色如常,側頭看了一眼放在秦柳娘身邊的木盆,和那裡面一坨髒兮兮的衣服,心中默默嘆了口氣。
看自家娘親這模樣,怕是在外面聽了些風言風語。
「染兒,你說說咱們昨天到底哪裡做的不好?你奶竟然回去后還四處說咱不孝順,是讓我怎麼辦才好啊?」秦柳娘邊哭著邊向穆溫染求助,可穆溫染並未和往常一樣安慰她。
「昨天看你對奶那孝順的樣子,十頭牛都拉不住,你非要對人家好,可是人家心裡哪裡惦記著咱們的好了,恩將仇報還差不多。」穆溫染心裡實在憋得慌,一時嘴快,心裡不舒服,說的話重了些。
秦柳娘紅著眼眶,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彷彿已經看透人情世故的穆溫染,覺得她越發陌生了。
穆溫染說完也陷入了沉默,兩人靜靜呆了一會兒后,穆溫染便先回房間去了。
秦柳娘一個人在漏風的屋子裡站了許久,直到穆山川的寬厚溫暖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想啥呢?怎麼哭了?」穆山川剛從外邊幹活回來,一身汗濕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換下。
他詫異地看著淚流滿面的秦柳娘,手忙腳亂的幫她擦拭眼淚。
秦柳娘咽了口唾沫,將心裡那些複雜的情緒一併咽下,嗓音帶著些許的沙啞。
「相公,你陪我去外邊走走吧。」
「好,咱們走。」
鄉間的田埂上此時也沒有多少人走動,落日的餘暉灑在一片稻田上,金燦燦的惹人喜愛。
只是秦柳娘卻沒有心思欣賞這的農家美景,一路上都低著頭,彷彿是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般,什麼話都沒說。
「山川,你說我是不是該聽染兒的話?娘這段時間對我們是……是越來越過分了。」許久她才長舒一口氣,下定決心般小心翼翼地說出了這句話,生怕穆山川生氣。
「柳娘,我當初把你娶回家時就承諾過你,絕不讓你受丁點委屈,這幾日的事也讓我看懂了不少,孩子有孩子們自己的考慮,我希望你也能跟著你的心走,別讓自己太委屈了。」穆山川是這十里八鄉出名的疼老婆,見到秦柳娘哭,心裡像是被針扎一樣難受,忙連聲安慰。
兩人正說著突然從空中飄過一片白紙,帶著絲絲涼氣,倏地落在了他們兩人的腳邊。
秦柳娘被嚇著了,打了一個哆嗦,穆山川忙將她擁入懷中,往後退了兩步。
周圍忽然間響起了由遠及近的哭泣聲與凄涼的嗩吶聲,哭聲中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紙錢飄散在空中更添了一絲凄涼。
「老人家,這家是出了啥事兒?」秦柳娘的目光直盯著那口小棺材,可能是個剛去世不久的孩子。
穆山川則是眼疾手快拉住了一個穿著粗麻布白衣裳的老人。
老頭子嘆了口氣,指了指那為首的,哭得快斷了氣的婦人。「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孩子得了天花,一直沒治好,隔了十天半個月也就斷了氣了。」
原來又是一個因為天花斃命的孩子。
穆山川回過頭,卻發現秦柳娘兩眼發直,面色慘白,彷彿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柳娘,你沒事吧?」穆山川忙扶住她幾欲站不穩的身子,緊張地詢問。
秦柳娘搖了搖頭,眼眶微紅,她能感覺到那為首哭得肝腸寸斷的女人的心情,體會到她作為孩子的母親所承受的巨大悲痛之情。
「或許染兒沒錯,她和我鬧脾氣是對的,娘……娘實在是有些過分了,這次是子言沒事的,若子言和染兒兩人真的如同這孩子一樣……我……」難以言喻的情緒在胸口醞釀,她從未像現在這樣心裡無比憤懣。
秦柳娘不多說,穆山川也明白她的意思,兩人就這樣沉默著走了一路,田埂邊上再美的景色也都是那樣凄涼和落寞。
穆溫染這會兒則是去了後山,呆在許惑的草房子里等著他換好衣裳出來。
身為人師總不能穿的太寒磣,怎麼著也得有隱居山林的賢者模樣。
她前兩天去鎮子上特地帶了兩件衣服給許惑,這樣也方便他以後露面。
「我都好久沒穿過這麼好的衣服了,你瞧著咋樣?」許惑心裡美滋滋地走出來,雙手小心翼翼的撣了撣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生怕把這身新衣服給弄髒了。
穆溫染挑了挑眉,許惑雖然已人到中年,但還能看出些年輕時候的俊秀模樣,這衣服和他很搭。
藏青色的長袍更襯托的他氣質儒雅,慈眉善目,白色的裡衣是大夫常穿的那種,一雙棉質黑布鞋顯得他質樸老實。
「真是不好意思又讓你破費了,你看我這樣行嗎?」穆溫染的數次送禮讓他越發覺得囊中羞澀。
「沒關係,這些小事別放心上,我不也有事要拜託你嘛。」穆溫染只是一句話帶過,跳過了這個話題,與許惑就接下來的計劃,密談一番后便離開了後山。
晚間,秦柳娘在穆山川的陪同下回了家,原本秦柳娘還在擔心兩個孩子會不會餓著,尤其是穆溫染,她已經好幾頓都沒吃了。
心中滿懷愧疚的她在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卻詫異地發現家裡亮著光,廚房裡的熱氣一陣陣的飄散出來,香味撲鼻,惹得她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來。
她疑惑地打開門,卻見穆溫染和穆子言已經坐在了桌邊,而桌子的另外一邊還坐著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留著一縷鬍子,看著像個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