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密道
徐還連忙追回屋內,失措道:「公主勿要悲傷,徐還只待雪駐便去購置冬衣,也就是了!」柔福試淚道:「只為方才睹雪思人,勾起為妻一樁往事,故此失態,倒讓徐郎多疑了!」
「公主既有心事,何妨相告,或能助你消愁解悶。」
柔福這才將自己北狩途中的遭遇以及「如何父女情深、如何立誓救父、如何曲意逢迎完顏晟卻被他託言五戒將自己棄入洗衣院、如何裝死欲逃卻救了宗賢」的經過敘說了一遍,復道:「父皇病中曾對為妻說過『窮途末路,惟親情可依』,可恨我蹉跎歲月,一事無成,故而自責!」說著,又落下淚來。
徐還聽得目瞪口呆!他盯著眼前這個孤苦無依的大宋帝姬,頓生無限欽敬:「『救回二聖』本該是康王和大宋將士的責任,卻要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來承擔!可惜我......」
「徐郎,何為夫妻?」徐懷正胡思亂想,忽聽柔福問道。
「生則同衾,死則同穴!」
「今夜,奴家便與徐郎同衾!」柔福說著,就要起身脫衣。
原來,二人自被宗賢安置到飛鷹巷,秋去冬來,轉眼已過兩月,卻不曾同塌而眠。平日里,徐還備盡夫君本分,卻不敢以夫君自居,依舊是畢恭畢敬,稱柔福為公主。
徐還見柔福這等舉止,大驚失色,連忙扭頭制止道:「公主萬萬使不得!徐還本已立志歸隱,不理世間恩怨,當初之所以冒犯公主清譽,並非為了攀龍附鳳,實在是同為天涯淪落人,不忍故國上流含恨侍蠻仇!公主只須看那門楣上『何妨無為』的橫批,便知徐還心意!」說著,深施一禮,口稱恕罪。
柔福忙將徐還扶起,心中黯然:「他父母雙亡,孑然一身,了無牽挂,自然無欲無求,隨遇而安。」徐還見柔福神情落寞,便道:「我與公主雖無夫妻之實,卻有夫妻之名,公主如有支使,儘管說來,徐還力所能及,萬死不辭!」
柔福略顯沮喪,枯坐床頭,沉默了半晌,方遲疑道:「徐郎,既然如此,我要你看在夫妻之名的份上發個誓言,在我完成夙願之前,永不讓我獨行,除非......我死了!」
徐還見柔福雙眸含淚,本應優雅從容的眼神卻流露出深陷狼群的小鹿才有的惶惑和哀憐,這讓他心碎不已,忙承諾道:「公主,徐還答應你也就是了!」
柔福這才從容述道:「我欲逃回中原,告知九哥康王上京虛實,求他起兵北伐,同時遍請像武益那樣的英雄豪傑到上京來救父皇!徐郎,你可願助為妻一臂之力否?」徐還吃驚道:「非俺怯懦推脫,上京蟒城鱷池,孛特鷹爪遍布,如何逃得?」
孛特:鷹主完顏晟暗地發展的一個秘密組織,成員俱是純正女真血統,雙九射柳一等獎獲得者,個個像狗一樣忠誠、像鷹一樣敏捷、像烏龜一樣隱忍、像紂王一樣殘暴、像柳樹一樣有著頑強的生命力,統一「辮髮白袍烏皮靴,胸口綉鷹,臍周繪柳」,專門從事監視、衛護、暗殺等活動,以應對宋遼民間反金力量。到了十六世紀初,孛特成員的一個後代東渡扶桑,將該組織的理念傳給了服部半藏的父親服部保長,從而發展為日本忍術,大大影響了日本人的民族性格。
柔福見徐還為難,便探詢道:「為妻倒有一條出路,只是干係重大,怕說出來,徐郎為得高官厚祿,不顧『道』行,去做那害妻的吳起!」徐還苦笑道:「倘若果真干係重大,金蠻豈能容我知曉?!」
柔福這才打消顧慮,說出一件驚天秘密:
說來好笑,有一次,鷹主完顏晟因從國庫偷錢買酒被人告發,竟被執事大臣從龍椅上揪下來,當眾笞二十!因本族嬪妃不善照料,完顏晟遂招柔福侍寢。
約莫三更時分,有親信送來一根密封的竹筒。完顏晟因屁股疼痛不能移動,便在炕上將封條撕開,取出一卷羊皮,展開后剛要細覽,忽然想起柔福,忙令其離開。柔福披衣下炕,只為本能驅使,便用餘光瞟了一眼......
「哦,可知上面繪的何物?」徐還好奇地問道。
柔福到四周巡視了一番,見積雪過腰,絕無人跡,這才以指為筆,蘸了酒水,在木桌上寫出四個小字:逃生密道!
列位,因事關大金後路、女真族的繁衍,僅向忠實讀者簡單交代,切莫聲張:原來,金□□完顏阿骨打登基后,常思天底下不曾有永不日落的帝國,試看契丹鐵騎當初何等勇武,只為慣見中原繁華,懂得了享樂,也就頹廢起來,弄得如今一觸即敗,耶律遼亦亡在旦夕。阿骨打乃是個有遠見的帝王,擔憂自己百年之後,完顏金亦落得如此下場。為後人計,他在定都上京后,便著手挖了一條從城內直通城外的密道,而這條密道只許前鷹主、現鷹主、未來的鷹主和薩滿國師四人知道,非遇圍城滅族之危,不可暴露!
那夜,正好密道修成,完顏晟的長子、預定的未來鷹主、監工完顏宗磐便親自奉上密道地圖,不料瞬間疏忽,竟成就了柔福一段感天動地的救父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