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夜很深
泠公子那日因為耽誤了些時間,所以那天晚上就在寨子里住下了。這並非泠公子第一次住在寨子里,族長甚至專門建造了一間屋子給泠公子一行人居住,算是給他的最高禮遇。
泠公子是個極其知書達理的人,也是個非常守規矩的人,和族長飲完酒後便在自己的屋子裡足不出戶,就倆你隨行的人也從未出過門一步,直到第二日清晨族長找人來請,泠公子才會出門。長此以往,泠公子早已取得了寨子的信任。如果不是苗族有不能和外族通婚的祖訓,恐怕不知道多少大姑娘小媳婦都要喊著嫁給泠公子了。
這一次,泠公子在寨子里過夜也沒有什麼不一樣。只不過聽說,這一晚原本習慣早睡的泠公子在半夜的時候屋內又點了一次燈。雖然點燈的時間並不長,但這與他平日里的作風很不一樣。
第二日,族長還能記得泠公子明顯是沒有睡好,神色有些疲憊,但族長問其原因的時候泠公子卻並不直答,這也是為何剛剛族長會如此激動的認定泠公子就是那賊人的原因。
洛依婉微微皺眉,也覺得此事里必然有蹊蹺,但是又說不清到底這蹊蹺是在何處。
她看向蜷縮在床上的雅小,心裡想著或許只有她能說出真相,但是讓這麼一個小姑娘回憶自己最為恐怖的事情實在是太殘忍了。
族長也看向自己的女兒,最後只是嘆了口氣:「姑娘,我閨女平日里瘋瘋癲癲的,有時候能兩三天不說一句話,有時候鬧起來又不停息,在她這恐怕很難問道當日的真相了。」
洛依婉想著雅小的屋子故意建造的遠離其他人,此刻恐怕想找個目擊者都難。再加上有時候雅小一鬧就是一晚上,即便是有人聽到了動靜也會以為是雅小又犯病了,根本沒有在意。
「其實倒還有一個方法……」
君白突然開口道。
洛依婉和族長同時看向他。
只見他眼中帶著冷意,烏黑的眸子里閃著點點精光,目光沉靜如水,不帶半分波動。
「你們苗葯自然厲害,但是我們漢族也有一些厲害的醫術,可以在她於睡著的時候毫不知情的狀況里說出當日的情景。」
君白一語閉,洛依婉不由得睜大眼睛——這不就是催眠術嗎?古代就已經有催眠術了嗎?
族長皺了皺眉頭,最後點頭道:「我倒是聽說過有此辦法,只是會此術的能人異士卻很是少見,不知這位先生有無認識的人?」
君白點了點頭,隨後轉頭看向洛依婉,洛依婉愣了下,在君白的眼眸中很快明白了過來:「你說蘇先生?」
君白「嗯」了一聲。
洛依婉有些奇怪:「你怎麼知道蘇先生會此術?」
君白給了洛依婉一個十分意外的答案:「我知道他師父會。」
洛依婉無語,但現在還有個問題,洛依婉看向族長:「族長,現在有個問題,就是這位蘇先生應該是會此術的,但是他正在為泠公子續命,如果他來到寨子里,不知泠公子能否挺過去這幾日。」
族長不由得蹙眉。
如果說蘇先生不來此處,他們就不能知道真相。但如果蘇先生來到此處,泠公子又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過了許久,族長嘆息道:「我會讓人給泠公子吃下暫時壓制的藥物,大約能讓他有十日的時間。若到時候蘇先生查出小女所說無措,確實是泠公子所為,他會立馬肝腸寸斷而亡。如果並非泠公子所為,那……我會親自送上解藥。」
洛依婉對此十分滿意,趕忙對著族長行禮,算是謝過他的大人大量。
很快,寨子里選了兩名青年去泠公子家請蘇先生,而洛依婉和君白卻因為泠公子此刻身上的嫌疑還未洗清被控制了起來。
洛依婉認為無所謂,還對寨子里的吃食十分感興趣。這裡的生活習慣和漢族人十分的不同,吃的東西也十分有趣,連著兩頓吃的都頗得她心。
夜晚到來,洛依婉聽著寂靜的寨子里悄然無聲,只有細碎的蟲鳴傳來。她趴在窗邊眺望遠方,靜靜想著泠公子遇到的這次事情。
君白悄悄靠近,寬闊的胸膛帶著一股子熱氣,將這夏夜的冷都隔絕在外。
洛依婉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向旁邊靠了靠。但君白卻又跟了上來,緊緊的將洛依婉攬在懷裡。
洛依婉也不逃不躲了,拄著腮幫子看著遠處的夜空,輕輕開口:「白,你說會是什麼人陷害的泠公子呢?」
「你相信泠公子是被陷害的?」君白的聲音中不見喜怒。
洛依婉點了點頭:「泠公子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再說了,愛慕泠公子的人多了去了,什麼花紅柳綠的都有,他何必冒著生命危險來招惹一個苗寨里的聖女呢?」
君白不語。
洛依婉繼續說道:「而且吧,泠公子是商人。商人必然是將利益放在第一位的,泠公子好不容易才打開了苗寨的大門,和苗族人一起做生意,如果說這時候得罪了苗族人,那不是自斷財路嗎?我覺得他必然是沒有這麼傻的。」
「呵,他不是已經自斷過一次財路嗎?」君白的聲音裡帶著冷意。
洛依婉不解:「嗯?」
她回頭看向君白,就見他眼中星星點點,目光銳利如刀,看向洛依婉的神情裡帶著些許的冷意,並不像平日里的溫暖。洛依婉有些奇怪——君白這是怎麼了?
「你當真不知道?」君白問向洛依婉。
洛依婉歪了歪腦袋,不知道君白在說什麼。
君白看著洛依婉,過了許久眼中的冷意散去,又變成了平日里那個溫柔的君白,輕輕嘆息著吐出兩個字:「算了。」
但洛依婉卻迷糊了,難道說自己應該知道什麼但是卻並不知道?
洛依婉想要再問,君白卻沒有任何想要說下去的打算,以困了為由向屋內走去,弄的洛依婉有些奇怪——到底怎麼回事,她怎麼覺得君白突然就生氣了。
洛依婉無奈聳了聳肩,繼續看著窗外,心裡想著——男人的心,海底的針啊,猜不透猜不透。
正在她看著窗外繼續欣賞夜景的時候,猛然間看到好像有一人正在慢慢接近,在一棵大樹的旁邊停了下來。只不過夜色太深,只能看到一個微微晃動的影子,並不能看清人的長相。
洛依婉並沒有多想,以為是族長對他們並不信任派人來旁邊盯著的。便轉身回了屋內,也準備睡了。
她沒想到,在她走了之後,那個影子慢慢的慢慢的……距離他們的屋子更近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