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從程淑英口中得到重大消息，程依珺完全忘記了今早要搭乘飛機去香港的事情，她整理好行李，在賓館的大門口攔截一輛計程車，讓司機往城口縣縣公安局行駛。

程依珺安靜的坐在車內，看著司機在高速公路上兜兜轉轉，經過自己數不清的隧道，在下午一點半左右，到達了目的地。她站立在公安局門口，深呼一口氣，以期盼的心情拉著行李箱走進公安局的辦事大廳。

程依珺向接待人員表明身份，說明來意並誠心的請求后，接待人員決定網開一面，從公安局的戶口信息網上，找尋到三名情況和林小依對應的女子。

程依珺抄錄下信息，離開公安局辦事兒大廳，拿起包包中被自己調了靜音的手機看了一眼，發現已經是下午五點整了。她還看見手機屏幕上顯示未接電話，將手機開鎖仔細觀看，發現全部是高明軒打過來的，不下於十次。

這下，程依珺才想到明天是兩人領證的日子，昨天約定好，今晚會到達香港，自己卻食言了。她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了依璇的半分消息，思索一番，下定決心給高明軒回電話。

程依珺聽著手機那頭傳來高明軒急切的詢問，壓下了心中的慌亂，語氣平靜的開口：「明軒，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對你說明。」

站立在香港家中，自己房間陽台上的高明軒心中猛地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已經猜測出程依珺想要說出的話語。為了使得自己情緒穩定，他左手掌緊扣住欄杆，壓下逐漸湧上心頭的怒意。

趁著程依珺停頓下來思考說辭的功夫，高明軒搶先一步開口：「依珺，你什麼時候上飛機？我了解大概的時間，方便去香港這邊的機場接你。」

陷入自責中的程依珺沒有馬上出言，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明軒，對不起！我明天不可以到香港，我從程老師這裡得到了一絲關於依璇的線索，我目前在重慶市城口縣縣公安局門口。我決定按照手中搜尋到的三個地址，去到鄉下尋找依璇的下落，希望你可以諒解！」

高明軒對自己猜對答案的行為，表露出嘲諷的笑容，他也可以猜測程依珺現下心情忐忑。他非常惱怒，想要對程依珺發火，但想到當初與她正式交往前，她曾對自己言明過，找尋弟弟妹妹是頭等大事兒，戀愛、婚姻只能排其次。

這一刻，縱然高明軒心中縱使有再多的怒意，也只能選擇吞咽下去。誰讓當初他對程依珺承諾過，兩人相戀過程中，無論遇到什麼緊急事件，都要排在尋找弟弟妹妹後面。

故高明軒迅速整理好情緒，用以往溫情的語調說道：「依珺，要找尋依璇的下落，我不反對。但是，你不可以只身前去，你在當前的位置找一家正規的賓館入住，我現在就搭飛機過去找你，與你一同按照信息上的位置去尋找依璇。」

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的程依珺呆愣了幾秒，才回過神來，她立即開口：「明軒，不要著急趕過來，我失約了，伯母肯定會生氣。你代我向伯母道歉，安撫好伯母的情緒后，在過來找我。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不會讓自己陷入到危險中。明軒，謝謝你的支撐，我，」

深受感動的程依珺想到高明軒平日里對自己的縱容，心房瞬間被悔意填滿，她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當前複雜的情緒，只能咬著嘴唇，顯露出高明軒看不見的懊悔。

高明軒知曉程依珺直白的秉性，只能說出更多勸導的話語：「傻丫頭，不要自責了！當初，與你交往的時候，我們曾約定過，任何事情都要以你尋找弟弟妹妹為先。我既然，做出了承諾，就要認真執行，不能讓你失望！你也無需過分自責，我只要求，你注意人身安全。這個世道，人心過於險惡，我擔心你會受到傷害。」

程依珺知道高明軒是真的關心自己，一時間熱淚盈眶，稍帶點哭腔回應道：「嗯！我會好好保護自己，你放心！」

「行了！不多說了，時間也不早了，你找個地方安頓好，把查詢到的地址發到我的微信裡面。等我安排好這邊的事情，會在第一時間內，飛過去找你。」高明軒聽見手機那邊傳來程依珺乖巧的應和聲，掛斷了電話，身體前傾倚在欄杆上。

看著遠方即將下山的太陽，逐漸亮起燈光的街道，高明軒心中的憂愁愈發濃厚，他沒想到自己在程依珺心中的分量是如此的輕微。

這一幕，正好被進入到房間的高敏宸看到，眼見自家老哥渾身散發出的憂鬱氣息，愈發的加重。她輕手輕腳的快速移動到高明軒身後，雙腳用力一躍，雙手摟住高明軒的脖子，使得自己牢牢掛在高明軒的背上。

不等高明軒有所反應，高敏宸愉悅的開口：「嫂子還沒有到，你就一個人在這裡犯相思病，也過於誇張了點吧！」

「你又長胖了好幾斤，繼續發展下去，我真的無法承受一頭奶牛掛在自己身上！」高明軒直接拿高敏宸開涮，半蹲著身體挪開高敏宸勾住自己脖子的雙手，「每天晚上少吃點，既能減肥，對腸胃又好。」

高明軒轉過身來，看著高敏宸表露出不悅，笑著摸摸她的腦袋，沒有繼續發言，抬腳就往樓下飯廳的位置走去。他走到樓梯口，高敏宸趕到他身邊，推了他一把，使得他踉蹌了一步后，快速跑下樓梯。

重新挺直身板的高明軒想到高敏宸易動怒的性格，好笑的搖搖頭，將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腳步平穩的下著台階。他走到飯廳時，就看到自己的母親已經坐在飯桌前等著自己開飯，禮貌的呼喊了長輩一聲后，坐到飯桌前遵守食不語的原則。

一餐飯，使得各懷心事的三人吃得都味同嚼蠟，終是高母忍不住率先開口：「明軒，依珺今晚會不會來香港，明天能不能如期和你去領證？」

知曉高母會有此一問，高明軒停下夾菜的動作，望著高母遲遲沒有回應。高敏宸沒想到事情會突生變故，也不敢夾菜，視線在高母和高明軒兩人間來回穿梭。

眼見兩人見的氣氛越發僵硬，高敏宸想要出言逗樂兩人時，高母搶先一步開口：「明軒，我是你媽！你從小到大都不會撒謊，你皺下眉頭，我就知道你有心事兒。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與依珺發生矛盾了，致使她生你的氣，讓她決心明天失約！」

高敏宸的八卦精神被喚醒，興緻勃勃的望著高明軒等待他的回答，但高明軒除了深深的嘆氣外，貌似不準備回應這個話題，致使高敏宸興趣銳減。

「嘆氣，是無法解決問題的！若真發生，你們倆都無法解決的矛盾，我馬上給依珺打電話，哄她消氣。請她明天務必準時到達香港，這領證的日子，親戚都知曉。若沒有辦成，又要惹得大家看笑話，今晚的聚餐取消了，親戚們都有意見！你要知道，我是提前一個月和姑嬸姨媽們約好的，還囑咐她們務必出席。誰曾想，失信於人的，卻是我們家！」高母深感不快的對著兒子直搖頭。

高明軒徹底沒了吃飯的心思，神情嚴肅的把實情道出：「媽，明天不能去領證了！依珺找到，她妹妹依璇的下落，已經去到依璇現在所在的城市了。所以，依珺今晚是不會過來了，更不談明天領證的事情了。」

「你說，你們這一個個，怎麼連大事兒和小事兒，都分不清楚呢！在香港領結婚證，是要預約的，我好不容易挑到一個好日子，就被你們這樣浪費了。」高母氣得飯都不吃，直接起身離開了餐桌，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高明軒擔心高母氣壞身體，起身就要去追趕高母，卻被高敏宸拉住手臂，制止了前行的動作。他回身看著高敏宸的眼神，無奈的坐回到位置上，同樣沒了吃飯的心情。

「哥，這件事情，確實是你們不對！你根本不知道，媽對今晚本應舉行的聚餐，明天的領證懷抱著多大的期盼和喜悅。現在，媽生氣了，你讓她清靜一下，不要去解釋。媽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越是在氣頭上解釋，她的火氣就越重。所以，等氣消了再去，才有成效。我們先吃飯，剩下的事情，等會兒在解決！」高敏宸食慾再次上來，用筷子夾著自己喜歡吃的菜，吃得津津有味，看得高明軒心中的鬱悶加深許多。

待到填飽肚子，高敏宸拉著高明軒去到客廳的沙發上坐著，故意把電視的音量調節得非常大，使得聲音可以傳進房間中高母的耳內。

時間一長，高母沒有看見兄妹兩人進來解釋，氣急得走出房間，直接站立到高敏宸身前，搶下她手中的遙控器，把電視關掉。

高敏宸見計劃按照自己預料中的進行，對著高明軒偷偷比了一個OK的手勢后，笑嘻嘻的拉扯高母坐到自己身旁。她滿臉賠笑的捶打高母的肩膀，用討好的語氣開口：「哎呀！媽，生氣不僅對身體不好，還會讓人加速變老。您還是多多開心一些，保持容光煥發，光彩照人。您想想啊，嫂子是為了尋找妹妹，才無法守約，她這是重情重義的表現。您直到昨天，還一個勁兒在我面前誇嫂子是個好女孩，將來肯定是個好媳婦，把哥哥交給她，您很放心。怎麼，今天就推翻了自己先前的言論呢？」

「你這丫頭，又收了你哥多少好處，才幫他說好話求情！」高母故意虎著臉輕敲一下高敏宸額頭，看得高明軒越發焦急想要出言解釋，被高敏宸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唉！您可不要冤枉我，我可是一分錢沒收，我只是不想您一時衝動，讓哥哥和嫂子分手。到時候，真的失去了您親自鑒定的好媳婦，我擔心您因為後悔，而氣得生病，就得不償失了。」高敏宸滿眼無辜的看著高母，致使高母無法挑出任何錯處。

「你呀，老是在我面前幫他倆說好話，還讓我怎麼說呢！反正，你們意見都統一了，我反對也沒有任何效果，還不如平淡的接受。」高母將視線挪到高明軒身上，神情嚴肅的表達內心的想法，「明軒，親戚那邊，長輩由我打電話負責通知聚餐徹底取消。至於，晚輩那邊，就由你負責解釋。等到把這邊親戚的心情穩定好，你在去找依珺，她一個女孩子在外奔跑，讓人無法放心。」

「媽，感謝您的支持和理解！」高明軒站立起來，誠懇的對著高母鞠了一躬，抬頭見高敏宸做出索要報酬的動作。他心情愉悅的點點頭，表示同意了，致使高敏宸開心得在沙發上扭動身體。

當高母感覺到異常，望向高敏宸，她瞬間恢復乖巧的模樣，對著高母樂呵呵的笑，看得高母滿眼寵溺的颳了下她的鼻子。

高明軒看著母親和妹妹相處融洽，欣慰的同時，為程依珺目前的處境感到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