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維納院長
「巴勒斯!出來吧!」正在樹枝與樹枝之間潛行的托拉斯,聽到這句喊聲,一個踉蹌,差點從十多米的樹上摔下去……
「這個委託人到底是誰?他怎麼知道我的真實名字?他怎麼知道我現在的位置?這麼厲害?」剛剛重新站穩的托拉斯,真名應該叫巴勒斯的遊獵者,他的心裡一下就冒出了幾個疑問。
「我最優秀的學生!你不該在戰鬥時產生疑問!」遠處又傳來那位委託人的喊聲。
「不好!」巴勒斯心裡一緊:「中計了!不該去管他說的話,亂了心神!」
巴勒斯立即用盡全力往旁邊跳開,但是還是慢了一步,一把飛鏢正中他的右手!血花四濺!巴勒斯心裡一沉,作為射箭的遊獵者,拉弓的那隻手受傷,就完全代表著自己大部分戰鬥力的已經失去了!
「得撤退,一個有許多魔法道具的魔法師和一個應該是高級職業的組合團隊,我一個人是解決不了,必須回去彙報給要塞!」巴勒斯決定后,也不管手臂上的飛鏢,準備撤退。
撤退之前習慣性的回頭望了下那邊兩人的情況,卻突然好像被雷劈了一樣,身體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從巴勒斯那雙視力極好的雙眼往去,只見那個委託人正出手又扔來一個飛鏢。而巴勒斯的雙眼的焦點就是那個委託人的手,那隻手上有個狼頭印記!
巴勒斯記得,右手上有這個狼頭印記的人,是他的老師!維納副院長!
那是十年前還是學生的巴勒斯,他作為北方特優生被保送到帝國皇城大學軍事學院進修,上人生第一堂文化課——北方邊境地區可是沒有什麼文化課,都是訓練戰鬥的課程。
第一堂文化課,是帝國皇城大學軍事學院的副院長維納·米特爾。在上課的時候,維納副院長發現大家,對他在黑板上寫字的右手上的印記產生好奇時,他比較輕鬆的語氣對包括巴勒斯的班上所有學生問道:「這個狼頭看起來很酷是吧?」
下面爆發出一陣學生們的笑聲,還有三三兩兩的起鬨聲:「是很酷哦!」
「我把這個狼頭印在手上,其實是為了時刻提醒自己,我是亞特蘭帝國的軍人!而帝國軍人在面對敵人時,要像狼一樣團結起來保衛帝國!」維納副院長在學生們的笑聲中,臉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不團結起來的話,我們無法保衛我們的帝國!無法保護好我們的家人!你們看看我們的地圖,我們北方跟獸人的地盤接壤,東方有夏王朝,南邊有藍色帝國!我們三面都有強敵!他們很可能天天都在想,怎麼把我們吃干抹凈!而我們西面是橫斷山脈,一條路都沒有……」
巴勒斯對這堂課記憶猶新,他第一次發覺,他所在的國家差不多算是被四面包圍著的,但是為什麼,為什麼教授他如此知識的老師,出現在這裡!他難道不知道他是要去幹什麼嗎?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巴勒斯三聲「為什麼」一聲比一聲大,最後一聲竟然喊破了音!甚至連胸膛再次被射中飛鏢,也毫無知覺!
「什麼為什麼?」委託人開始還很奇怪,但是接著看到自己手上裸露出來的狼頭印記時,呵呵的笑了起來:「不愧為那一屆學生里視力最好的,這麼遠都能看清……看來你也已經認出我來了啊,本想亂你心神之後射傷你,讓你知道不敵後撤退搬救兵去的……」
委託人,也就是維納·米特爾副院長,他扯下了自己的兜帽和面罩,露出一頭半白的頭髮和一張威嚴卻帶點慈祥的面孔。
「你為什麼要去北方?」巴勒斯從樹葉之間走了出來,站在一棵大樹的樹枝上喊道。他咬著牙,強制壓下因自己剛剛的猜測,所產生的忐忑感,假裝平靜的遠遠的面對昔日的恩師,帝國的副院長。
「我想你已經知道答案了吧!我最優秀的學生!」看到那長飽受北方邊境寒冷乾燥的天氣后,略顯紅腫粗糙的臉,維納副院長也用平靜的語氣喊道。
維納副院長也永遠記得,這位學生無比喜歡帝國歷史和文化,上他的文化課都非常認真的。
「你之間說過啊,我們帝國軍人面對敵人時,要像狼一樣團結起來保衛帝國啊!」巴勒斯的眼眶中慢慢顯出了些晶瑩。
「……」
「為什麼要去北方的獸人國?難到你真的要去聯盟獸人來攻擊帝國,只為了皇城那位坐穩皇位嗎?」巴勒斯聲音有點嘶啞的喊道。
「閉嘴!放尊敬點!那是我們的帝王!」
「什麼帝王!只因為我們北方邊境軍團贊成議會的一些提議,就要被他拋棄掉?就要發動內戰?就要去引狼入室?」
「有帝王的帝國才是真正的帝國!你現在理解不了!」副院長嘆了口氣,他知道不能再繼續說下去,他們必定會兵刃相見的,現在就不用繼續做師生情的戲碼了吧。
「不用說了,給你一次機會,是逃走還是讓我來殺了你?」
「老師,你可以不用去……」巴勒斯本想繼續說的,但是面對的缺是副院長射出的殺傷力更厲害的匕首樣暗器。而且副院長準備主動出擊了,他抽出了兜帽長袍下遮蓋著的佩劍,一步跨出,離開了能遮擋杜克法師的位置——杜克法師已經不需要保護了,巴勒斯手臂受傷,基本失去了遠程攻擊的能力,而且巴勒斯的目標明顯是維納副院長。
「院長大人,你怎麼停下來了?」剛剛在低頭做最後包紮的法師,看到只邁出了一步又停下來的維納副院長,疑惑道。
「他已經走了。」維納副院長回過頭來,走向最開始他「睡覺」的地方。
「院長大人,就這樣放他走么?」杜克法師有點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這個學生,戰鬥的計算能力算很強的,能夠預判、利用周邊環境,甚至對手作戰的心態都會考慮。但是他的情報處理能力和情商真的有點糟糕啊。」副院長維納坐在了地上,喃喃的說道。
「這……」杜克法師有點難以接話。
「他怎麼不想想,如果北方兵團和他所在的要塞真的像他心裡想的那樣,我們怎麼可能能走到這裡?北方兵團可是帝國防禦能力最精銳、紀律最嚴明的部隊,要知道如果不善於防禦,紀律又不嚴明,他們是防不了獸人們的。」副院長並沒有管旁邊開始有點尷尬的法師先生。
「他不知道,北方軍團其實大部分已經是帝王一派的了,而不是帝王派系的軍隊都已經找借口被調派出駐地了。嘿,可能還有大部分的支持議會的軍隊,被調派到丘陵防線,去堵我們明面上的大部隊去了吧。」
「這個跟放走你學生有什麼關係?」法師在內心裡嘀咕著。
「他也不想想,這條路就派他一個人,連後援都沒有的任務,是任務么?這是間接除掉他啊。」
「你知道啊!那你早就認出他了,怎麼不早就殺了他?剛才你還放走了他!你還是不是帝王一派的?這麼說來,我受傷還是因為你了!唉,疼!」當然這話不能說出來的,近衛魔導軍團大部分人可都是他的學生,說出來惹怒了他,以後還怎麼在軍團里混?而且杜克法師自己,在一定程度上可也算副院長的學生呢。
「那你肯定要問我,我為什麼不殺了巴勒斯,是吧?」
「嗯,是……不,我沒想問!不,我想都沒想……」法師差點被副院長的突然『襲擊』嚇暈。
幸好副院長並沒有管他,他繼續著他自言自語,好像在教杜克法師什麼,又好像是把杜克法師當做巴勒斯在說教。
「其實巴勒斯現在跑回去,彙報我們的情況也是會死的,他所服役的要塞,現在大部分都是我們的人了,他們可是不會放任這個知道我們所在位置的人存在。反正都要死,我就不需要去背負殺學生的罪過了吧。」
「嗯,是的,還是院長大人深謀遠慮。」杜克法師舒了一口氣,終於說道點子上了。
「……」副院長沒再說話,只是背靠了樹,沒有焦距的望著遠方。
「這麼優秀的遊獵者就這樣死了,真可惜。」杜克法師面對突然靜下來的環境,心裡有點不適,隨口就說了句。
「沒辦法,他的親人就再凡爾賽要塞後方的一個小村子里,是要被拋棄的那部分人。很顯然,他註定不是跟我們一路人,註定是刀劍相向的敵人……哎……」副院長嘆了口氣后,眯上了眼睛,想起被拋棄的那部分人,作為教師的維納副院長,心裡也出現了點茫然。
「話說,巴勒斯,您的這個學生,連您已經是正院長了都不知道啊。」法師先生有點靜不下了,也可能是為了轉移他自己的注意力吧,因為他正重新拆開剛包紮的傷口,重新去處理一下,要知道剛才情況緊急,為了不拖院長大人的後腿,他身上的箭都沒拔出來,直接簡單止了下血。「幸好我會點戰場急救,不然光流血都會流死吧,不對,我如果沒學戰場急救,副院長也不會選擇我同行吧?」
副院長,不,曾經的副院長,現在的正院長,他只是皺了下眉頭,並沒有回答杜克法師。
「對了,院長大人,如果在巴勒斯最開始射的那兩支爆裂箭,我不用『抗拒之環』來破解,直接用,「風之力」去改變一下它們的飛行軌跡,就更好吧,或者直接跳開?」
「不是兩支!是三支爆裂箭!還有支是瞄的你頭頂,當你站起來的時候就剛好射到你的頭!還有!你跳開了,怎麼來擋射向我的箭?」維納院長有點不耐煩了,開始有點火氣的說道。
「啊,有三支爆裂箭!還是院長大人,觀察仔細!」杜克法師有點慌張的向院長奉承道。
「……」院長這次沒有理會,直接假裝睡覺了去。他知道,杜克法師其實並沒有這麼笨,更不會這麼多嘴的。
「大概他看了出來,我在想起那群被拋棄的人的時候,心裡的堅持有點搖擺了吧,被他這麼一瞎說,心裡的負罪感也變輕了許多……那些人,死了就死了吧,他們死了,帝王才能掌握帝國權利,他們死了,我們帝國,才能有機會成為真正的帝國!」
「院長大人,那個傭兵隊長和他那兩個隊員怎麼還沒回來?應該去了有一會兒了吧?」
「你能不能安靜一下!」剛想發火的維納院長,突然回過神來,望向傭兵隊長和他隊員離開的方向說道:「他們已經回來,好像回來有一會兒了!」
「那他們會不會聽到了些不該聽到的東西?我們要不要……咔……」杜克法師用手筆劃了下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