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日上竿頭
傾天教作為天下第一大魔教,自打魔教教主瀧冉意欲突破第九重望月神功,卻走火入魔身死後,傾天教便分成三支教派,分別為溫和派的辟芷教,主戰派的揚日教,以及兩面派的邀月教。三教雖同根卻不同心,明爭暗鬥多年,辟芷教自詡香草美人,便瞧不上邀月教兩面的做派,邀月倒是不以為意,在兩教之間攪著,樂此不疲,而揚日教就不一樣了,他們誰都瞧不起,只有他們揚日才是正統同根同源,分裂出的另兩派簡直辱沒了教主的赫赫威名。
那揚日為何不直接滅掉辟芷和邀月呢?
答案很簡單,兩個教派的教主都不是省油的燈,不然也不會三足鼎立多年。
三教教主皆師從瀧冉,若瀧冉得知傾天教裂成這副模樣,估摸著會從棺槨里爬出來。
聽說邀月的大護法越琴汐要嫁與林家堡的少堡主,是林子衡親自上門提的親,元夕半眯著眼睛,諂媚的笑了笑,便將此事應了下來,至於結親理由,元夕不需要知道,就算他想知道,林子衡怕也是不會說。
元戟剛耍完一套劍法,下人快步而來,他將此事告知元戟,元戟忽的雙目睜圓,朝旁啐了一口,「元夕這個鼠輩,想從良了?」
「教主,咱們不能這麼說自己……」
「邀月那裡的線,可以動動了,給小師弟找點事做做,也算做我揚日給他們的賀禮。」
「是!」
元珉聽聞此事,只是翻了翻白眼,邀月還是那個邀月,一趨炎附勢教眾耳,接著又吩咐下去,遠離揚日和邀月,讓他們窩裡斗去。
畢竟,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甚是有趣。
……
帝君對那日後來發生的事情絕口不提,只道是出了些差錯,對此,五弦有些憤懣,若不是秦羽,這事到底會如何收場?五弦轉念一想,若不是秦羽,自己怎會出現在酆都的街頭,五弦聳聳肩,兩位都是不好惹的主。
五弦竊以為帝君會帶嵐霏霏回北荒,然後沒羞沒臊的過起二人世界,她還要考慮到底要不要搬出去,到姑蘇找個地兒先住下來。結果,真是想太多。帝君出人意料的冷靜,好像也是算到秦羽的出現,冷笑了兩聲,連門都沒讓他進,更別說留他吃飯歇息之類的,直接對著一塊空地劃出一道門,一把將秦羽推了進去,秦羽回頭還想說什麼,門便瞬間消失了。
關於五弦容貌的事情,帝君攤手表示與他無太多干係,自然是心有所想,才能事半功倍,五弦嗤之以鼻,這種話,騙騙您自個兒就好了,而後氣氛凝固了好一會兒,五弦的嘴巴張張合合,還是什麼也沒說出口。
還是帝君打破了這一沉默,淡淡的說林子衡要成親了,明天我們早點出發云云。
五弦不勝駭然,「帝君,之前我就想問了,咱們有請帖么?」
帝君從袖中攫出一隻紅封,遞到五弦面前,五弦剛要拿過來,帝君卻忽的收了回來,「要不你猜猜,為何林子衡會請我出席?」
五弦撇撇嘴,「因為帝君風流倜儻,勝似潘安?」
「嗯,這樣說也沒問題。」
「yi~~~」
「他請山風出席,而我,就是山風。」
「他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不盡然,這份請帖是書肆老闆交於我的,聽說每家書肆都放了一份,我想不收到都難。」
「帝君啊……」
「嗯?」
「林子衡這麼努力要請帝君,怕不是別有圖謀,帝君別上了當。」
倏地她嘿嘿樂了起來,「帝君是不是寫過林子衡的話本?」
帝君握拳在左手手心一敲,「好像是的。」
五弦有些語塞,「你這人……腦袋裡是不是缺根弦?」
帝君將請帖對著五弦的腦門拍了兩下,「話多。」
五弦順勢接了過來,「以林子衡錙銖必較的性子,你啊,早就上了他的黑名單了。」
山風先生台啟:
謹訂於二十六日午間,林家少主林子衡與越琴汐於林家堡中庭行合巹之禮,望先生移貴趾,君若光臨,定使寒舍蓬蓽生輝,萬望勿辭。
五弦看了一眼便闔上,「至少可以確定的是,這請帖絕不是出自林子衡的手筆。」
帝君嗤笑一聲,顯然五弦說了一句廢到不能再廢的話,「你若不想去,我們不出席,也是可以的。」
五弦微微頷首,「世人皆想知曉山風先生的樣貌,帝君不能出席。」
帝君莞爾笑道,「你有別的辦法?」
五弦細掐過手指,「先生與故人出遊,少則一月,多則半年,林少主誠意之至,萬不辜負,我二人代先生出席,禮數有缺,他日定備厚禮登門拜訪。」
「他請本座,本座已經去了,現在還要本座再備厚禮登門?本座有病還是你有病?」帝君雙手抱頭似瞌睡狀。
五弦粲然一笑,「自然是凡人不配窺見帝君英俊瀟洒的真容,」而後收起嘴角,「帝君覺著,你在凡人里是受歡迎的,還是惹人生厭的?」
「哦?」
「話本的男女主肯定是恨著的,毫無疑問。若你本人沒有出席,自然也不會受到什麼關注與威脅。帝君覺得如何?」
「就依你所說。」
帝君的雙眼已經完全闔上了,五弦望著遠處的白雪皚皚,將小黃抱到懷裡,小黃已然長成了大黃,抱著的姿勢多少讓它有些不適,扭了扭兩下后,五弦只得將它放下去,它樂得輕鬆,跑的飛快,湛黃色的狗毛四處飛散。
春日午後的陽光,帶著暖意,連空氣中都瀰漫著甜意,五弦呷了口茶,慢吞吞地看向帝君,他睡得很安穩,五弦第一次這麼近的去觀察帝君,帝君很好看,宛如畫中仙。能讓畫中仙傾心的女子自然也不是俗物,五弦盼望著有情人終能眷屬,也就是他們龍族壽命足夠長,所以可以耗費長長的光陰,互相遠離,互相折磨,短短几十年如同虛渺,一晃而過。
但若是,就因為他們看得足夠遠,體驗的足夠多,所以才會更能體會冷暖情長呢?
五弦不得而知。
關於秦羽,這個說一套做一套的偽君子,到底是實現了他的諾言,自打酆都回來后,他便再也沒來露過臉,顯然帝君對於他被秦羽擺了一道的事情還在耿耿於懷,本來就不待見,現在更加厭惡,至於他說的從花滿樓買下嵐霏霏的事情,帝君現在連一個字都不信,更別提對他有些許感激了。
轉眼便到了二十六日,帝君在房裡翻箱倒櫃了半天,還是不出來,五弦急吼吼的沖了進去,在一片狼藉中問帝君在做什麼。
帝君連頭都沒抬,手上翻找的動作不停,道了句,「厚禮。」
五弦忽略了帝君的揶揄,雙臂耽在椅背上,笑道,「龍族不是各種夜明珠,那不是隨便送送的事兒?犯得著在這裡絞盡腦汁?」
帝君遞來一記眼刀,「那玩意,你覺著我有?」
「哦~~~~」
五弦四處看了看,別人的窮困是家徒四壁,帝君的呢,倒覺得他是嚴監生。
「你這屋裡隨便一件玉器瓷瓶都是上品,哎,」五弦捏起嗓子,「如果你不闖出一片自己的事業來,你就得回家繼承家裡的龍宮了。」
帝君扔掉一隻錦盒,瞪著五弦道,「閉嘴吧你!」
最後在五弦的幫助下,帝君勉強捨棄了一隻瓷瓶,無繁複的花紋,瓶口雖小卻光滑,瓶頸略細,瓶身一圈即是雕刻好的蓮花,瓷瓶整個呈現一種黃綠色,之所以挑這個,也是因為真的有些丑。
但也有風險的,五弦望著帝君那一櫃的瓷瓶玉器,萬一她這個外行直接挑了個最貴的,那該怎麼辦?
帝君倒是不以為意,「貴了就是厚禮,不可嗎?而且,」帝君翻看了一圈,「一日在凡間花了些功夫買到的,現在看來,也不知道當時中了什麼邪,非這個不可了。」
帝君還在苦思冥想著,五弦懶得看他那副傷春秋的模樣,一把搶瓶過來,「放手,曹洪差點掉了腦袋!」
「曹洪?」帝君疑惑,忽的瞭然,「你以為我是捨不得此瓶?」
五弦蹙眉,「難道不是?趕緊找個錦盒裝了!別浪費時間,再磨嘰就日上竿頭了。」
「不……不是……欸,你!」
待他二人人模狗樣的出現在林家堡的時候,帝君的臉一直黑著,門口壯碩的家僕反倒被嚇了一跳,沒由來的渾身起了疙瘩,捏著請帖的一角,卻沒由來的興奮,「閣下乃是山風先生?失敬失敬,請進!」
五弦朝前一步,「先生與故人出遊,少則一月,多則半年,林少主誠意之至,萬不辜負,我二人代先生出席,禮數有缺,他日定備厚禮登門拜訪。」
那人本閃著光的雙眼忽然暗了下來,「先生實在忙碌,不過兩位能來也是林家堡的福分了,兩位請進請進!」
那人讓了一個身位,五弦與帝君便進了門,五弦還不忘揶揄帝君,「是了,本該如此。」
「嗯?」
「到底恨得多還是喜的多?」
「嘁!」
「帝君遇到迷弟不給人家簽個名?」
帝君冷笑一聲,「說不定高興的是,終於自投羅網了,新賬舊賬一併算!」
「帝君要對人心抱有希望!」
「閉嘴吧你,再多話就禁言了。」
五弦望望四周,立馬鎖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