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絕望蔓延

每跑一步，宋祁都覺得，心臟的地方在狠命地撕扯著。每一次呼吸，都是不可言喻的疼痛。

幾十米的距離，對於他來說，竟然像是咫尺天涯。

好不容易跑到蘇夢晚旁邊，宋祁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顫抖著，艱難地看向任雨萱道：「她怎麼樣了？怎麼樣了？！」

任雨萱死咬著嘴唇，哽咽著開口道：「她……她……我也不知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反應快一點，她就不會……不會這這樣了。」

這樣的場景，對任雨萱來說，真的是太難受了。她寧願現在受傷的人是自己，也不希望蘇夢晚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難受，她真的太難受了。

她的煎熬，宋祁自然也是看出來了。眼下的情況，大家都已經是這麼難受了，他又怎麼忍心去責怪任雨萱。更何況，她又沒有做錯什麼。這一切，都是潘詩晴惹出來的。他已經是打了電話給丁一虎，他應該已經趕過來了。他手下的人馬，應該也在全力搜捕潘詩晴。

她肯定是逃不掉的。

可是，抓到了她，又能怎麼樣呢？蘇夢晚現在的情況，會變好一些嗎？如果蘇夢晚真的出了什麼事，哪怕把她給千刀萬剮了，也彌補不了她犯下的錯。

他什麼都不要，只要蘇夢晚能夠平安無事。

宋祁艱難地點點頭，看向任雨萱道：「別說這些了，這真的不是你的錯。救護車應該馬上就要到了。不會有事的，她不會有事的。」

宋祁握著蘇夢晚的手，感覺到她越來越微弱地脈搏，說話的聲音，也是越來越小。

他害怕，他真的太怕了。他沒有辦法想象，所以也從來沒去想過，失去蘇夢晚，會是怎樣的一種絕望。

他要她活著，一定要活著。

「嗯，她不會有事，不會有事。」任雨萱在一旁，也在一直念叨著。

可目光一落到蘇夢晚身上，看到心臟處和身下滲出來的血時，一顆心卻被高高提起，壓根就放不下來。

兩分鐘后，救護車到了，醫護人員齊齊趕了上來，全都圍在了蘇夢晚身邊。

「醫生，她怎麼樣了？」

醫生轉過頭，一臉嚴肅地說道。

「心跳，脈搏都很微弱了，我們需要馬上給她做急救，然後送去醫院。家屬請先冷靜一點，不要影響我們施救的進度。」

雖說心裡擔憂到不行，可宋祁也只能是強忍了下來。畢竟，在醫生都沒說放棄之前，他總不能自己先放棄了吧。

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在，他都會相信蘇夢晚一定能挺過去。

之後，蘇夢晚便被抬上了救護車。

跟著一起上車的時候，宋祁分明聽到，救治的醫生，輕輕地嘆了口氣。

他沒有問醫生神情為何如此沉重。他真的沒有勇氣，去接受那可能面對的可怕結果。

一旁，任雨萱一直牽著她的手。從掌心傳來的溫度看，宋祁知道，任雨萱應該是害怕到了極點。不然，手腳也不會冰涼到這種地步。

醫院離得很近，很快，醫生就將蘇夢晚送進了手術室。

整整兩個小時，手術室內的燈都亮著。

宋祁站在外面，每一分一秒，都煎熬到來了極點。

「裡面到底怎麼樣了？」宋祁焦躁地揉了揉頭髮，看向任雨萱道：「雨萱，你也是學醫的。你老實告訴我，晚晚的情況，是不是很危險？」

任雨萱眼眶紅了紅，輕輕點了點頭。

早產，加上那不偏不倚的一刀。其實醫生到的時候，蘇夢晚地生命體征，已經不是很明顯了。可醫學上，還有一種情況是奇迹，那是最後的希望。

「宋祁，你不是說過會好好照顧我妹妹嗎？你就是這樣照顧她的？！」

丁少鋒突然出現在樓道口，猩紅著眼，上前就給了宋祁一拳。

宋祁整個人都頹然地站在那裡，壓根就沒有還手。因為他覺得丁少鋒說得對，蘇夢晚和自己在一起，確實是遭受了太多太多，是他不夠好，才給了別人可乘之機。

一拳打下去不解氣，丁少鋒揮著拳頭，再一次打向了宋祁。

「別打他。」

任雨萱看著心疼，直接擋在了宋祁面前。就像之前，蘇夢晚義無反顧的擋住了潘詩晴刺過來的那一刀一樣。

「你別打他，要打就打我吧，都是我的錯。晚晚是為了替我擋刀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要怪就怪我。」

「好了，怪誰都沒有用，等醫生出來再說吧。」

丁一虎晚兩步趕來，語氣沉重地說道。

宋祁看向滿是疲憊的丁一虎，內心更是愧疚。

「爸，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有心之人，哪有這麼容易防得住。等會兒確定蕭蕭沒有事之後，我再去處理這個潘詩晴。」

「已經找到她了？」

宋祁皺著眉頭，咬牙切齒地說道。

「還沒出商場，就被我手下的人控制住了。」丁一虎低聲回答道。

只是，控制住了有什麼用？現在他的女兒還在手術室里，生命垂危，生死一線！他現在滿心都是希望蕭蕭平安無事，壓根就沒心情去處理她。

大約又等了半個小時，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一名醫生和護士推著一個小保溫箱走了出來，站在了宋祁的面前。

「恭喜你，是個女孩。」

這是……他們的孩子？

宋祁看著保溫箱內那小小的皺巴巴的孩子，整顆心都在顫抖著。

這個小生命的到來，就像是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道光束，溫暖了所有人的心。就連一向淡定的丁一虎，都忍不住是走上前來，激動地摸著保溫箱的玻璃。

「這個……就是我的小外孫嗎？」

醫生點點頭，沉聲說道：「這個孩子因為是早產，所以身體有些虛弱，但好在各個器官都發育得比較完善了，所以生下來還算健康。只是現在他還不足月，身體還不會自我調節，所以需要先住在保溫箱里好好照顧。」

宋祁點頭，戀戀不捨地看著護士將孩子推走，才拉著醫生的衣服問道：「那蘇夢晚呢？她現在怎麼樣了？」

「產婦的情況，很不樂觀。產後大出血，加上心臟大動脈被刺中。到現在，醫生都還不敢將刀取出來。這就像是洪水泛濫，出口被堵住，保住暫時的安寧。可一旦泄洪，一切就全毀了。」

醫生的話，讓所有人的心，都狠狠地揪了起來。

大家都是明白人，自然是明白，醫生所說的這些話，代表著什麼意思。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宋祁顫抖著嗓音問道。

「我只是個產科醫生，她心臟處受的外傷我只能初步判斷，具體情況我也不能百分百說清楚。裡面還有外科醫生在施救，具體情況，要等他們出來才知道。只是，我出來的時候，產婦的情況已經是很糟糕了。她剛生產，現在的情況，根本就不適合做手術。另外，產後大出血也壓根止不住。哪怕心臟的地方有辦法解決，也是於事無補了。」

果不其然，產科醫生剛說完，裡面兩個醫生就出來了。其中一個摘下口罩，對著一行人說道：「很抱歉，實在是沒有辦法進行手術。傷者自己也要求我們不要浪費時間，她說她還有點話想跟你們說，特別是宋祁，宋祁可以先進去了。她的時間不多了，抓緊吧。」

此時此刻，宋祁難受到連呼吸都不能了。

可依舊，還是邁著沉重的腳步，一點點往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