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別把自己當神

蕭戰來到了東城城樓，此時天色以黑，夜空只有依稀的月光。蕭戰發現林夕兒正站在城牆邊遙望東方，於是道：「果然是你？」

「對不起！」林夕兒轉過身，用力彎腰表示歉意，然後大聲道：「我為白天的事向你道歉，因為真的被你嚇到了！」

「誇張了。」蕭戰一步上前，道：「有什麼事情快說，我很忙的。」

林夕兒抬頭嘻嘻笑道：「我叫林夕兒，一定要記住哦，我會是你的貴人。」

蕭戰玩笑道：「我的貴人，那你有什麼大禮給我。」

林夕兒左右言他，道：「你白天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把我當成另一個人，她對你一定很重要對嗎？你們應該失散了十幾年了吧，不然怎麼會認錯人。」

蕭戰可以理智的分析，林夕兒的話有一定的邏輯矛盾。可是，她說這話的目的是給自己台階下，於是隨意回了句：「是啊，失散很多年了。」

林夕兒機靈的轉了轉眼珠，問道：「你就不想知道白天我為什麼要追出來嗎？現在我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又一次轉移話題，連問自己把她當成什麼人都不問。蕭戰開始捉摸不透這女人，只覺得跟她說話很費腦細胞，於是問道：「為什麼？」

周圍一片漆黑，這時月亮從雲朵出來，一絲月光灑落在了林夕兒身上。林夕兒轉身望著東面摘下帽子，晚風輕輕掀起了她那如絲般的秀髮。

林夕兒突然問道：「我是不是很美？」

「夠了！」蕭戰突然大聲，然後不耐煩道：「我不想被你牽著鼻子走，還有我不喜歡胸小的女人。有什麼話快說，不說我走了。」

林夕兒轉過身，叉腰怒道：「你的話太傷人了，不懂情趣的男人。你走吧，我保證你會後悔！」

蕭戰被搞的進退兩難，對方越是這麼說，說明她真的有貨。林夕兒是師部的人，一定有什麼有價值的情報給自己，於是忍住說道：「對不起，我真的很忙。」

「著急了，嘻嘻」林夕兒漏出得意的笑容，說道：「本小姐現在又沒興趣說了！我以前在日本學過心理學，可是後來又不學了。你的表情在告訴我你在忍，何必忍的那麼辛苦呢，看來我的那個大禮你是無福消受了。」

「再見。」

蕭戰轉身準備離開。林夕兒以為用「大禮」這張王牌可以牽制蕭戰，可是她不知道蕭戰已經看穿了她的底牌。蕭戰知道不管怎麼樣，林夕兒都會把「大禮」送出去。

「站住！」林夕兒在蕭戰背後大叫了一聲，然後道：「太沒意思了，你問下我為什麼放棄心理學會死啊？」

「給你面子。」蕭戰不知道這個時期的日本有沒有心理科目，但還是轉身問了句：「為什麼？」

「因為討厭啊！心理學能看透人性的醜惡，一個表情、一個動作、一句話就能看透對方的內心世界，而我看到的大都是黑暗的一面。」

「人性本就如此，有黑暗也有光明。就像我也有黑暗的一面，貪財、貪色、貪吃、貪睡、貪玩、貪生，這些我都擺脫不了。雖然擺脫不了，但我懂得自控。」

「你很坦誠，我喜歡。」

「又來！」

林夕兒呵呵的笑著，蕭戰只覺得她是個花痴。

林夕兒突然嚴肅起來，說道：「我最討厭那些滿口大道理的偽君子，試問有誰不怕死，誰不貪財，有哪個男人不貪色？天天喊著保家衛國，結果跑的比誰都快。因為你白天在師部的表情，我林夕兒欣賞你，所以要幫你。」

蕭戰看著下方那些陸續撤出陣地的部隊，說道：「口號沒錯，它可以激發人的鬥志。還有，不要再侮辱軍人，你自己也是軍人不是嗎？」

「哼~」林夕兒感到不屑，道：「偽君子。別以為我不知道，口號就是心理學所提到的標籤效應，說不好聽點就是忽悠人去死的手段。」

蕭戰道：「幼稚！我怎麼感覺你像個憤青。」

林夕兒道：「這就是我討厭心理學的原因，傻瓜最大的幸福就是無知吧。還有，學心理學的人太過理智，自控能力太強。就像你，不喜歡坦露真實的自己。」

蕭戰冷笑道：「你直接說學心理學的人沒有人性得了。」

「不是。」林夕兒解釋道：「我更喜歡感性的人。你的鋼一連之所以戰鬥力這麼強，就是因為你這位主官感性，待戰士如兄弟，打仗勇往直前，與他們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這是蕭戰在特種部隊時經常喊的口號。感性來自真實的情感，理性給人感覺冷漠。林夕兒話裡有話，似乎在對自己進行什麼「心理暗示」。

現在是戰爭時期，它不比和平年代，戰友是真正同生共死的兄弟。指揮官想要有凝聚力，感性是十分必要的。

林夕兒接著道：「心理學是一把雙刃劍，它有一種可以操控他人的能力，尤其是運用到了戰爭，心理戰可以間接操控對方主官的判斷、意志、行為。蕭戰我就跟你說一句：千萬不要把自己當神，人不是神。戰爭能讓一個人瘋狂，也可以毀滅一個人。」

蕭戰聽的莫名其妙。林夕兒到底想說什麼？想表達什麼？目的又是什麼？二人並不認識，她幹嘛要費盡心思的接近自己？還說一段自己聽的懂又聽不懂的話。難道是在暗示自己、警示自己，不要忘記初衷，不要迷失本我嗎？

現在林夕兒和剛才判若兩人，她說的話和她的年齡不符，和她的個性不符，更向是某人的傳聲筒，難道她和林雨欣有關？兩次的接觸，蕭戰都能在林夕兒身上看到林雨欣的影子。

蕭戰思維產生了混亂，林夕兒繼續說道：「別想太多了，我就是欣賞你而已，給你善意的提醒。戰爭是殘酷的，他是死神的盛宴。」

這句話又是一種暗示，確實戰爭是殘酷的，它帶來的只有死亡。自己是和平年代的軍人，如果不懂得自控很容易迷失自我。難道林雨欣借林夕兒的口給自己心理暗示，叫自己不要因為心理學而變的過於理性，不要因為強大忘記初衷。

既然林雨欣知道自己來到了這個世界，她為什麼不現身和自己相認？想到這裡，蕭戰漏出了失落的表情。這些也只不過是自己的猜測，林雨欣到底在不在這個世界蕭戰還是無法確定。

「男人思考的表情真的很迷人，希望我不會愛上你。」

林夕兒話打斷了蕭戰的思路，蕭戰回過神道：「你有說什麼嗎？」

林夕兒搖搖頭，道：「無趣的男人。師部馬上要撤了，我也該走了，我答應送你一份大禮的。」

蕭戰問道：「什麼禮。」

林夕兒道：「在蘭封還有一支部隊沒撤，他們是36師的工兵連，負責協助27軍修建蘭封的城防工事。我想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蘭封的布防了。」

「什麼意思？」

「笨蛋！傻瓜！想辦法讓他們留下啊。還有，師部戰地醫院會在晚上10點向西北撤離，那裡有你想要的東西，至於人看你的本事了。就這麼多，我走了！」

說完之後，林夕兒和蕭戰擦肩而過，嘴裡還不忘喃喃道：「無趣的男人。」

工兵、醫療隊、以及醫療物資，這些正是蕭戰所需要的。這一刻，蕭戰感覺有人在背後操控這一切。如果自己是光，那操控的人就是影子。

一陣晚風微微吹過城樓，蕭戰頓時感覺無比的涼爽。他走到城牆邊看著東方，似乎看到了守住蘭封的一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