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聯合(二更)

第466章 聯合(二更)

壓抑了很久的情緒在見到曾經對不住的人之後終於慢慢擴散,任誰也能感受她此刻抑鬱歉意的罪責。

似乎只有這樣跪著才能贖回她一些罪孽,減輕她的愧疚。

慕槿掀了眼帘,淡語幾句,「不用說對不起,過去的事,即便再給你一次機會,你依舊會那樣做。況且,都這個時候了,說這些還有何用?以為懺悔了我就得原諒了?」

明明慕槿的年歲要比冷嫿嵐小上許多,此刻她跪在慕槿面前卻毫無違和之感。

「還有,我這個人就是如此,怪我狠心也好,無情也罷。背叛了就是背叛了,你很清楚,我從來都容不得這些。」慕槿冷言道。

冷嫿嵐心頭一落,彷彿被壓上了一塊沉重的大石,制悶得心中鬱結難消。無法辯解,也無法訴說。

她唇瓣微動,眼裡劃過一抹苦澀。她知道,依慕槿的脾性,是決不會原諒她的。可是,既然再遇上了,那她無論如何也逃不開她曾經做過的事了。

況且,她…是真的做錯了。

「閣主,以前的事,是嫿嵐的錯,不能求您原諒,也不能再跟著您。如今還能再見到您,知曉您還活著,嫿嵐就已經無憾了。」冷嫿嵐自顧地說著,也無法抬起頭看著慕槿。

「嫿嵐知道,當初那消息一定不是真的,您沒有死。當年,嫿嵐其實也……」

也一直在找您……

可惜,這些話她如今已無法再說出口了。

不是真的么?慕槿眸中閃過一道嘲諷,她也曾寧願不是真的。

當初的事,牽扯甚廣,她一定會親自了結的。不該放過的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慕槿知道,如今冷嫿嵐以及她手底下的人能認出她的身份,靠的從來都不是容貌。

除卻今日她的故意提醒外,還有別的東西。若她不願,沒有人可以知道。

正如兩年前,她能恢復閣里的身份,也不是憑的容貌。易容之術對她來說乃是家常便飯,輕而易舉。閣里見過她真容的人也只是屈指可數,不過爾爾罷了。

「如今變成了這副樣子,可見你過得並不好。他呢?」慕槿拿眼睨著她,神情有些淡漠。

慕槿倒沒有嘲諷的心思,只是見到冷嫿嵐這渾身發散的怨念悔澀有些疑惑。想當初,她可是走得很洒脫的。

冷嫿嵐聽到她這樣問,神情不由微變,眼裡漸漸流露出一抹憂鬱,不自覺地咬住了唇。

要她如何說呢?她本沒有臉再見到主子的……

「呵,果真如此。」慕槿冷然道。遂起身,淡掃她兩眼,把冷嫿嵐臉上的細微神情盡收眼底。

心底卻細細沉思著,或許,背叛不論披了何種形式的外衣,總會有那麼一天,選擇錯誤的人,終究會受到懲罰的,同樣不論是以何種形式。

這算是善惡到頭終有報,因果循環往複報應不爽嗎?這條路是冷嫿嵐自己選的,無論如何,她也不會在此刻落井下石。

不用說慕槿也明白,事情只有到了最後,讓冷嫿嵐發現真相,她才會知道以前做了什麼樣的選擇。悔之晚矣,能怨所何。

「呵呵,不愧是你的孩子,這眉眼都與你模樣倒與你如出一轍。」收起思緒,慕槿伸手輕撫了床上小孩兒的臉蛋,輕緩道。

褪去几絲冷瑟,目光柔和,慕槿面龐也舒緩了下來。該找誰算賬,她心裡還是清楚的。

慕槿也不去看冷嫿嵐臉上表情有多麼五味雜陳,自顧說著,「往後,還是好好待她。畢竟,你犯的錯,不該遷怒在她身上。」

憑她的醫術,還不至於連這孩子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也診不出來。只是,很多事,冷嫿嵐心知肚明便好,自己又何必明說。

話落,慕槿也不再瞧地上的人,似乎連看一眼都費力。她緩緩起了身徑向門外走去,扔下話,「以後沒有我的傳召,還是不要出現在我眼前了。壞了我的事,你知道後果的。」

語調輕淺,卻暗含警告,渾身的清冷之氣與方才床頭的柔和慰籍判若兩人,卻又讓人不覺違和,反而相得益彰。

踏出門,慕槿也不作他想,只念在曾經的情誼上,她又放過了冷嫿嵐一次。可以說她心軟,也可以說她無情。怎樣都好,沒什麼關係。

世人只知,冷嫿嵐當初離開閣里,走得瀟洒風光,是她如願以償,卻不知她只是一個被驅逐的人而已。此事也唯有閣中人才知曉。

慕槿出了葯堂,拿上九里香便直往相府而去。邊走邊在心裡盤算著,好在耽擱的時辰不算久,這會兒子回去還能把這葯交給雪香。

不過,這葯……

慕槿放慢了腳步,手裡攛著藥包,立在府門外,心裡思怵片刻,也沒有再深想。他人的事,她還是不過問的好。

慕槿徑直入了府,繞過重重青石玉瓦,灰牆綠樹,以及布局甚費心思的景物。一草一木,丹楹刻桷,盡納入眼帘。

「你們兩個故意的是不是?一起狼狽為奸來訛我呢?」還未走進雲院,裡面就傳來一個憤懣不平的聲音。

慕槿眉頭漸漸聚起,這聲音一聽便知是誰。腦海里已經能想象出這人臉上是有多麼不悅的神情了。

裡面在做什麼?

慕槿立在院門口,正猶豫要不要進去時,心下又細想了想,此時進去,太過顯眼,也突兀冒昧。

弄不好擾了裡面的人,她可就得不償失了。權衡再三,慕槿還是決定過會兒再來,

剛一抬腳,一道低沉輕緩的男音便在耳畔響起,「進來吧。」

不置可否,這聲音是從裡面傳來的。只低緩二字便讓人無從退步,斬了心中的猶豫。

慕槿擰了擰眉,她沒有刻意隱瞞她的腳步聲。可即便如此,她的步伐也已經很輕了。

恐怕,他的內力如他身份一般一點兒也不簡單,不能只用高強二字來形容了。

不待躊躇,慕槿便微低了頭走進去。見到雲院內石桌旁座位上的三個人,她走上前去一一行禮。

「折香見過夫人,相爺,王爺。不知相爺喚折香入此有何吩咐?」慕槿微低著頭,眼角餘光不時落在幾人鞋面上,心裡默默思量著。

雲盞冰唇微勾,卻是瞧也未瞧她一眼,反倒是隨意輕拂了袖,一揮而過,雙目注視著眼前。

慕槿會意,手裡提著九里香,頷首退到雲盞身後,站定抬了頭才看清三人在做什麼。

「你們兩個合起來訛本夫人,本夫人豈是好糊弄的?」景陽侯夫人不滿道。抬手毫不留情地拍掉剛要落下的手。

「嘶!」耳邊只聞「啪」地一聲,隱隱呼痛的聲音傳來。

慕槿眉梢跳了跳,循聲望去,只見對面一個錦衣華服的俊俏男子正苦著臉色揉著發紅的手背,嘴裡不知嘀咕著什麼,一臉委屈。

「哎哎哎?夫人,是您非要叫本王來這兒陪您玩兒牌的嘛,本王擅麻雕,可您非讓本王玩葉子戲!是你們倆合起來詐本王才對!」

秦笑目含幽怨,抱臂撅嘴,「瞧瞧,本王來的時候帶了多少銀兩?現如今我的別院都抵了一座出去!您可別冤枉錯了人,本王才不屑做干臠之人呢!」

他臉上泛著肉疼,任誰這麼輸掉一座府邸也會不開心。況且到頭來還被人倒打一耙,不說他有多憋屈了,就連旁人也不由得生起一抹同情來。

景陽侯夫人原本一臉醬色,聽著這話神色也頓時和緩了不少。

秦笑都這麼說了,看來他也輸得差不多了,幾局下來竟也沒贏過。這麼說來,今日她的錢也輸得所剩無幾了……

腦中靈光一閃,景陽侯夫人頓時明白過來,狡黠的目光掃向對面之人,淳淳善誘道:「孝子之智,莫大乎尊親。忠不諂其君,孝不諛其親。念在你我二人母子情分上,知道孝敬你娘的話,就乖乖兒地把錢交出來吧。」

語氣帶著幾分強勢,直勾勾的目光裡帶了几絲非交錢不可的意味。慕槿立在身後,心裡也不禁覺得這景陽侯夫人實在爽快了些。

按理來說,以侯府甲第連天,瓊府金穴的地位,畫卵雕心,富埒陶白不過是九牛一毛,又怎麼會缺這幾個錢呢?

除了自身心眼兒小以外便只能愛財二字說得通了。愛財不說,卻連自己兒子也不放過,景陽侯夫人所見所行倒是讓慕槿刮目相看了。

不過,這性情雖令人咋舌,倒也果敢得讓人打心底里欣賞起來。

「夫人說得有道理。這點兒小錢,他哪兒會放在心上呢!黃金萬兩也不見得他會抬一下眼皮子,嘁!」秦笑撇嘴道。

這是實話,他自認識雲盞以來,還真沒見過他缺錢的樣子。不可一世,冷然倨傲。伸手一抓便是一大把銀子,居然還來誑他這頭白羊。

話是這樣說,但他眼角那股蠢蠢欲動的勁兒卻讓人不容忽視。明顯一副幫襯著景陽侯夫人拿回了錢票他再出手拿的不懷好意的樣子。

哪知,雲盞卻似看戲般瞧著二人,眼底流淌著更為邪意的光芒,勾唇緩道:「賭桌之上,母子無情。若真想讓兒子孝敬您,改日去那寒山寺求一尊菩薩回府供著就是,兒子把它當您天天燒香供奉也不是難事。要是娘想拿回您的錢,倒不如回去讓景陽侯讓著您。兒子以為,娘的話他不敢不聽。」

對於他的爹娘,沒人比他更了解他們。能投其所好恭敬孝順,亦能戳其痛處毫不留情。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景陽侯夫人臉上劃過一絲窘迫。被人明目張胆地揭穿,讓她下不來台,這個人還是她的親生兒子,心裡頓生一股悶氣。

「無情?你們父子倆什麼時候聯合一氣,成了一條道上的人?這話虧你也能說得出口?你還給我提他,我看,今後你也別認我這個娘……」

「相爺,寧安王到訪,正在外候著,說是有事商議。」景陽侯夫人正訓著話,突然被外面一道聲音打斷,胸間充斥著一股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景陽侯夫人臉色僵著,最後還是把這口氣給硬生生地緩了下去,神情溫婉了不少。有人來訪,並且這人身份也不小,她自然也不好再開口說什麼。

見雲盞靜坐在石桌旁,沒有絲毫反應,平靜的神情間儘是一派波瀾不驚。

景陽侯夫人扔下葉子戲,起身再瞧了他一眼,攏了攏袖擺,恢復一身端莊雍容之氣,全然不見先前的斤斤計較。

「秦桓這孩子近些日子不是被皇上罰面壁思過嗎,怎的突然至此?」景陽侯夫人有些疑惑,不明白其中所以然。

畢竟,盞兒與秦桓雖沒有撕破臉皮,但他們之間的事,她也是了解的。

她抬眼再瞧了雲盞幾眼,只見他一副瞭然於心,深沉似水的模樣,心裡也有了些底。

「既然秦桓來此與你有事相商,你們二人便好好談吧。這次切不可因那件事同他爭鋒相對,大動干戈!畢竟,過去的事,也早已經過去了。王相有別,莫以為如今你手掌大權,就連皇上也寵慣著你就無法無天了。你只是一個臣子,公事私事,始終要顧及皇室的顏面和情分!」

話語間無不透露著訓斥和無奈,她的話,也不知他聽進了幾分。

沒曾想原本關係還不錯,算得上是朋友的二人如今弄成這個局面,處處相看不對眼,彼此時時針對。也不知何時才能冰釋前嫌,重歸於好。

思及此,她也深感其中波折,自知不能從中插手。算了,讓他們搗鼓去,總之她也干涉不了。

景陽侯夫人轉身出了院后,一個紫衣身影便在一個奴僕帶領之下進了雲院。

一襲紺紫色月華氅袍,襯出修長挺拔的身材。腰間隨意系著一塊紫雲莽紋玉佩,與一身的絳紫色融為一體卻又欹嶔歷落,孤履危行。

寧安王兩手負於身後,步步穩當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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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謀:嗜寵佞毒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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