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當年
每日的晨昏定省,那是少不了的。
待用飯的時候,還要伺候著婆母用完飯,自己才能吃飯。
在這期間,婆母少不得要你站規矩。
有可能婆母一頓飯吃完了,你自己還沒有用過一粒米。
謝雲箏剛嫁到永寧候府的時候,那譚老夫人,便是這樣變著法地,給她站規矩的。
所以謝雲箏一聽到自己這傻妹妹方才說的那些,心裡不由得又對她越發擔心起來。
小妹自幼都是由她祖母親自教養。
因著祖母極其寵愛小妹,小妹從小到大,什麼苦也不曾吃過。
若真的去了郡主府,郡主府裡頭的那些個豺狼虎豹,小妹又怎麼招架得住?
阿娘原來的意思是希望小妹嫁了人口簡單,家族和睦的人家。
人口簡單,少些算計,彎彎繞繞,小妹也能少受些苦。
家族和睦,小妹嫁過去,也不用替夫家,料理那些個雞毛蒜皮的小事。
可福寧郡主府,那是什麼樣的人家?
福寧郡主,可是東京城裡的紅人。
在聖人娘娘膝下長大的,規矩最是繁重。
若錦娘真嫁了過去,只怕單郡主府的規矩,就有的錦娘受的了。
謝雲箏心裡,還是不願謝雲錦嫁去福寧郡主府的,但偏偏她祖母瞧上了福寧郡主府的陳小公子,錦娘的婚事,又是交由她祖母來做主的,便是她母親,在她祖母跟前,連個「不」字都不能說,更別說勸她祖母了。
待文娘子親自送著謝雲錦回了隔壁廂房的時候,謝雲箏見謝雲錦走的遠了,才慢慢開了口,問了身旁的羅氏。
「阿娘的意思,可是要依著祖母,讓小妹,嫁去了福寧郡主府?」
羅氏微微點了點頭,這已經是謝老夫人敲定,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便是她說不願意,老夫人,也不一定會聽她說的。
既如此,索性就依了老夫人。
「錦娘的婚事,畢竟是你祖母說了算,我以前就答應過你祖母,你小妹的婚事,我不會插手的。」
羅氏心裡已經決定好了。
若錦娘以後嫁去了福寧郡主府,受了福寧郡主的氣,她一定會上門去,替她的錦娘,討回公道的。
謝雲箏和羅氏在屋裡又說了一陣,文娘子突然進了屋裡來,準備告了羅氏謝雲錦遣了月蘭,先回了錢塘之事。
「夫人,三姑娘方才給了月蘭一百兩的銀子,遣了月蘭,先回了錢塘。聽玉蘭說,姑娘交代了月蘭,去了錢塘城外,找一個丁姨娘。」
「丁姨娘?那是什麼人?難不成阿爹在外頭有了相好外室,被錦娘知道了?」
謝雲箏不知道丁姨娘是什麼人,以為是謝懷之在外頭找的外室相好,恰巧被謝雲錦知道了。
謝雲箏不知道丁姨娘是何許人也,但羅氏,卻是知道的。
她的公公,謝家老太爺在世的時候,除卻她婆母謝老夫人外,還納了兩房妾室。
一個便是春姨娘。
聽說原先是她婆母謝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跟著謝老夫人,從候府陪嫁過來的。
但後來因著謝老夫人懷了身孕。
那春姨娘,就乘機爬上了老太爺的床。
春姨娘得了老太爺的寵愛,抬了姨娘,據說後來還懷了老太爺的骨肉。
據羅太夫人說,那春姨娘在的時候,就連謝老夫人這樣如此精明之人,都幾次敗在了春姨娘的手下。
憑藉著老太爺的寵愛,春姨娘幾次越過了謝老夫人,牢牢掌握了謝家的主家權。
只是後來春姨娘的下場,到底是什麼?
羅氏不太清楚。
羅太夫人只和她說,春姨娘可能是死了。
謝老夫人素來是個睚眥必報的,又怎麼會容忍春姨娘這樣的人存在?
後來羅氏嫁到謝家,想要打聽這件事。
結果當年謝府里知道這件事的丫鬟僕婦,除卻了謝老夫人身邊伺候的幾個老人,再沒有其他人了。
另一個便是丁姨娘。
丁姨娘是她婆母,謝老夫人的婆母丁太夫人的娘家人。
因著丁太夫人的緣故,那丁姨娘,才到了老太爺身邊伺候的。
不過老太爺極其寵愛春姨娘。
對這個丁姨娘,有的只是敬重罷了。
後來老太爺病逝,謝老夫人正式接管了謝家,因著丁姨娘無所出,謝老夫人替丁姨娘在錢塘城外,找了一戶莊子,用來安度晚年。
這些事情都是羅氏還沒有嫁過來謝家前,羅家太夫人,專門給羅氏說的。
只是好端端地,錦娘遣了月蘭先回了錢塘,找那丁姨娘,到底是為了什麼?
難不成是錦娘知道了丁姨娘的什麼事?
又或是丁姨娘知道了什麼?
還是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秘密在?
羅氏一時半會想不清楚,還是吩咐了孫娘子,帶了幾個得力的丫鬟婆子,先回了錢塘,好好查查,到底錦娘遣了月蘭去找了那丁姨娘,是為著什麼?
羅氏心裡,只覺得此事不簡單。
當頭夜裡,月蘭就回到了錢塘。
謝老夫人安插在錢塘里的內線,馬上就遞了消息出來。
屋裡,謝老夫人盤腿坐在了屋裡的蓮花蒲團上,手中握著那串一百零八子的金絲楠木佛珠,微閉著雙眼,不知在想著什麼事情。
房嬤嬤打了燈籠,進了屋裡來。
「老夫人,三姑娘身邊伺候的月蘭姑娘,回了錢塘,卻沒有回了府里,直接去了城外的莊子,似乎是去找丁姨娘的。」
「看模樣,似乎是姑娘從法海禪師那裡,知道了什麼,不然好端端地,姑娘也不會無緣無故就遣了月蘭回了錢塘?」
「夫人那邊已經吩咐了孫娘子回去了,似乎就是為著這件事的。老夫人是不是也派了咱們的人出去,跟著月蘭,看看姑娘到底是想要查些什麼?」
房嬤嬤說了一通,謝老夫人什麼話也不曾說。
過了半晌,謝老夫人才緩緩開了口,睜開眼,朝著面前的房嬤嬤,看了眼,就吩咐道。
「紙是包不住火的,當年那些事,遲早也是要暴露出來的。錦娘吩咐了月蘭先回了錢塘,想必是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成算了。既如此,我有何必遣人去查什麼?隨她們去吧!反正她們,也是查不出什麼來的。」
當年謝老夫人送著丁姨娘去了城外的莊子前。
就送了一碗啞葯去了丁姨娘屋裡。
就算丁姨娘真的知道了當年的什麼事,也是張不開嘴來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