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噩耗傳來
化繭,化繭成蝶。
一切,像是一場冗長的夢。
薛唯一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辜負這名字暗含的期望。
簽了合同后,薛唯一像是牽線的木偶,跟著保鏢走,辦出院手續時,護士看著她個個目瞪口呆。
「她不是被那……送進來的嗎,怎麼還能出去?」
「噓,接她出去的也是個厲害呢,不過依我看,跟著那位爺,還不如在院里老死終生。」
薛唯一回頭看一眼那欲言又止的護士,不知她問口中所謂的「爺」是做什麼的,但只要能報仇,她死不足惜。
大概是因為打了招呼,出院一切進行出奇的順利,離開時,她不曾回頭,背後封閉的醫院像吃人的巨獸,路上她一直望著灰藍色的天空發獃。
被稱為徹爺的男人在和她簽訂合同后就離開了,剩下兩名保鏢送她,保鏢沉默不言,她也不多問,三年時間裡她失去了太多,如今只擔心與社會脫軌。
三年前她深愛陳易安,甚至不聽父親勸告,悄悄與其完婚。
可他呢?
背地裡勾結公司股東,借著結婚的頭銜轉移了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然後在結婚當日宣判離婚。
她是氣不過,才穿著婚紗開車撞了他心愛的女人,據說那個小三被撞斷了腿,這輩子都難站起來了。
可惜她沒機會看,車禍之後,陳易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取了公司掌控權,父親被逼下台,而她因為故意傷人被診斷出「被迫害妄想症」有危害社會的嫌疑,強行送到精神病院。
三年了,她不知道父親在陳易安掌控下活得怎樣,不知體弱的母親現下如何,她迫切的想要飛回家去,然而保鏢只將車停在了一所舊樓出租房前。
房子屬於城中未開發地區,大多數人都搬走了,灰黑的樓體破的要命,這哪裡像有人住的模樣。
「這是什麼意思?」
「薛小姐去看了就明白。」
保鏢和司機驅車離去,薛唯一皺眉看著眼前一切,正想打電話問個明白,身後防盜門被推開,跟著走出一頭髮花白的老人。
那一瞬間,薛唯一以為自己看錯,直到老人走近了,她才顫抖試探喊了一聲「爸?」
多少疑惑不解,最終都化為了心酸。
薛正天見女兒,連忙扯了扯自己褶皺的衣襟:「回來啦?」話說一半有些哽咽:「看來這個厲先生說話算話,是個好人。」
「您認識他?」又探頭看向身後:「媽呢?」
「進屋慢慢說吧。」
薛唯一心中越發覺得忐忑難安,進了屋子,室內更是昏暗破敗,裡屋房間潮濕的單人床上,妹妹薛唯心一臉的病態,正在昏睡。
「這是……」
「惡性腫瘤,目前靠葯吊著半天命。」
薛整天轉身從柜子上拿出一張黑白照片:「你媽媽她……」
薛唯一直接癱坐到地上。
她沒有看錯,那是一張遺照,照片中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臉,是自己的母親。
「唯一,你聽爸爸說。」
薛正天想攙她起來,卻發現她軟的像一灘爛泥,攙不起來。
褶皺的臉上的淚水再綳不住,埋怨又悔恨:「陳易安他不是人哪!他吞併了薛氏之後,所有債務都留給了咱們家,東區的別墅都用來抵債了。」
薛唯一覺得胸悶氣短,她用手捂著胸口,眼前陣陣發黑,但耳邊還能聽見父親捶胸頓足的聲音。
「那些人來抄家的時候,你媽媽正守著唯心,那些人嘴裡不乾不淨,她是名門閨秀出身,哪裡受得了這種委屈,一時犯了病……」
「爸……」
薛唯一想要伸手去夠一下父親,然而眼前一黑,最終氣昏了過去。
她像是做了一個沉重的夢,夢裡她執拗的追著陳易安,要他說一句愛她,每每關鍵時候他都會笑,漆黑的眸子滿是深沉,雲里霧裡的答應她一句「唯一,放心,我會養你一輩子的。」
一輩子,精神病院里的一輩子。
……
薛唯一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一睜開眼,低沉昏暗的小屋,潮濕的單人床,父親只留下一張出去工作的紙條留言,她一邊接電話一邊打量這屋子,心寸寸沉下去。
這是人住的地方嗎?殘羹冷飯堆在洗碗池邊,牆角都發霉了……
「薛小姐,您在聽嗎?」電話里冷漠的男聲換回她心神。
「嗯?」
「徹爺說您該休息夠了,來不夜城上班。」
不夜城?
聽名字就知道是什麼地方。
「我不去,你們會把我怎麼樣?」
「來時收好你的情緒,打卡時間下午五點,地址已經發送到了您手機上。」
多餘一句話沒有,對方直接掛了電話。
薛唯一諷刺一笑,拿著手機看著簡訊——他們是吃准了她現在別無選擇。
薛唯一趕到不夜城的時候已經是六點,群樓林立燈火闌珊,一派紙醉金迷。
長街拐角處,「不夜城」三個字排成金色扇形,頗有當年上海灘風範。
門口迎接她的是之前那兩位黑西裝保鏢,二人面無表情走上前來,沉默為薛唯一引路。
進大廳后,薛唯一打量著周圍的金碧輝煌,忍不住嘲笑:「你們這地兒的姑娘,該不會都是像我這樣被脅迫來的吧?」
「……」
「不答應會怎樣?像我之前那女孩一樣,暴打一頓嗎?你們會殺了我嗎?」
「不會。」
保鏢面無表情的陳述:「院里那位姑娘和徹爺是私仇,當時爺不過是借著嚇你罷了,多了我不便講,日後你自然知道。」頓了頓又猶豫補充:「總之你記住,爺不是壞人……但也,絕不是好人。」
薛唯一揚了眉梢。
一個不夜城的老闆,能是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