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難以突破的進階屏障（下）

()莫修閉目運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森重的屍氣一路穿透皮肉進入臟腑，漸漸的，就要達至之前心臟底部所空出來的旋窩之中。在凝聚屍氣中，身旁兩具白骨的屍氣都如洶湧潮水般朝他身體湧來，時而擰成一股巨繩，又時而匯成一根尖針，全部都湧入了他的身體里。屍氣一入肌膚，剛至筋骨，莫修手中所握的天蠶草便立刻顫抖起來。幽幽青光恣意閃爍，緩緩擴散至其全身，他立刻就感覺到了渾身無比清涼暢爽，彷彿身處春風中，全身的毛孔都在呼吸著清氣，無比舒暢。「這天蠶草真乃奇葯，記得以前修鍊，儘管有天陰蟒髒的幫助，卻開始時都會有酸麻的感覺，但現在手握天蠶草，卻是渾然不覺。嘿嘿，看來得此藥物，又能加速我的修為了，看來有必要以後多採集點這種藥物。」莫修心中暗嘆，這等舒適之感，就如荒蕪涼地被灌輸生命之後，恢復生機，萬物復甦，即便是風乾沙地，也會馬上變成一片綠意盎然的草地。正如玉板所言，屍氣入體，會令精神爽朗，全身鬆弛，便是第五層法決的效果。若如此下去，屍氣應該會馬上聚集到旋窩空出之處，以大海匯入之勢，將屍氣灌輸全身，將第五層屍氣囤積路線開闢出來。就在安息之際，莫修忽然心中警覺，意念一動，體內那旋窩之處四周陡然出現幾個凹陷，將湧來的屍氣全然吸收，無法行至空出的地方。這幾個凹陷，不斷冒著氣泡，不僅僅是吞噬屍氣，連之前置換的鮮血，都在輕緩的被其吸收。莫修大驚，意念再動，竟看到那幾個凹陷似乎暗無深底，彷彿一個深淵，無論往裡填塞多少氣血，都將盡數被其吞噬。眨眼，所有凝聚入體的屍氣被幾個凹陷吞噬得一乾二淨。而這些屍氣不知被流放至何處，完全沒有給莫修的身體帶來任何好處。怎麼回事？莫修有些懵，皺著眉頭，這幾個凹陷是何物？居然將我的屍氣全然吞噬，莫非，這也是因為天陰蟒臟那種反吞其他屍氣的作用？默默操控意念，驅動心臟底部的屍氣旋窩，卻發現裡面的屍氣還是如以前那般，不多不少。而新增的屍氣去都被這幾個凹陷吞噬。「對了，好像藏經閣里的秘籍曾經提及，修鍊者在達到第五層之後的巔峰境界之時，血液便會發生第一次質變，從而引發心肌出現漏洞，必須以大量氣血填補，否則無法繼續往前修行。換言之，則是每個修鍊者在達到第五層之後的境界，都會在巔峰時期遭遇進階屏障，屏障各有不同，或需要以屍氣反吞噬今生，或需要填充氣血，以滿足鮮血置換過程……林林種種，數以千計，但總的來說，邁過進階屏障都需要一定的機緣，天賦與領悟能力，只能自己頓悟，旁人無所幫助，這也就是為何說，有時候一層之差，便是一個修鍊者一聲難以逾越的鴻溝……」想到這裡，莫修頓時面色劇變：難道我已經將第五層屍氣凝聚修鍊到了巔峰地步，遭遇到了進階屏障了么？可是，若是真達到了第五層巔峰，那麼我怎麼感覺並沒有屍氣增加增強的感覺？卻還覺得屍氣仍然停留在第四層的水準呢？莫修冥思苦想，卻是半死不得其解。不過他卻總結出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不管自己的感受如何，書中所言卻是眾多前人的經驗所得，他們既然說我這種情況便是遇到了進階屏障，那便就是遇到了進階屏障，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想辦法如何邁過此階？否則，他的修為便就一直停留在這裡，無法精進。而對於突破屏障的辦法有許多種，莫修想到最後，選擇的是最直接，也是最笨的方法，那就是反覆嘗試，他堅信，若是能夠找到一個突破口，那這個屏障便就不攻自破。所以，在隨後的一炷香思考時間過後，他便再度透出意念，凝聚身邊白骨屍氣，重新凝聚屍氣朝著身體湧入，隨後面對著四個不斷冒著氣泡的凹陷衝刺而去。這次衝刺，並不只是外表的閉緊，而是直接投入到凹陷之中的深淵之中。既想突破，便就要知根知底，莫修的想法便是，深入虎穴，想要探清凹陷內部是什麼情況。一入凹陷內部，馬上，莫修感覺眼前一黑，伸手不見五指。四周漆黑索索，縈霧繚繞，瀰漫著怨怒，隨處都是這般似在天際又似在耳邊的凄厲哀嚎聲。這凹陷內部，無窮無盡，漫無邊際，將莫修的意識帶入了一片混沌之地。這裡，就像是一個死亡集結點，沒有任何生命氣息可言。這樣的事物維繫了不知多久，終於，當意識似乎陷入泥沼難以自拔時，黑暗裡忽然出現一絲光明，凹陷之中的氣血不斷攀升，讓得莫修心中所產生的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稍微平復了一些。只是，這一絲光明並非永恆的存在，猶如流星般稍縱即逝，在這點光明亮到一個程度后，驀地黯淡下來，整個凹陷內部再次陷入黑暗之中。只是，光明又很快再次出現，迅速吞噬了黑暗，整個空間再次明亮起來。隨後，光明消失，出現，再消失，再出現。這樣亘古不疊的循環下去，這種轉換頻率越來越大，莫修覺得在這凹陷內部中，自己的意識承受著一種難以想象的擠壓，彷彿經歷了時間百態的折磨，除了痛苦，還是痛苦。光明越來越大，黑暗越來越小，兩種極端的力量相互爭鬥，彷彿雲端的兩條金龍。莫修感覺到身體里的劇烈刺痛，意識彷彿是進入了一條永無止盡的隧道。隧道里黑暗的光幕有如流星飛舞，他的意識承受著越來越大的壓力，不斷被擠壓，扭曲著。轟隆隆……一聲滔天巨響，意識似乎被徹底分解，碎裂在隧道各處角落裡，所有的意識彷彿沉入深淵，無知無覺。許久，當他意識再次醒轉過來之時，卻已發現自己已從修鍊的場景中退了出來。手中所握的天蠶草微微一顫，似乎是承受不了凹陷內部的強壓，頓時爆裂開來。就在爆裂的那一瞬間，身體所有的痛楚都如釋重負的卸載下來，除了感覺胸口有些悶，腦袋有些昏沉之外，其他並無大礙。莫修心中疑惑，搖晃著身子，卻感受不到屍氣有增多的跡象。反而因為剛才一番匪夷所思的場景，顯得完全被凹陷吞噬了進去。也就是說，他剛才的修鍊，全都是無用功。「這麼說，我這樣反覆修鍊並無所用，還得另尋他路？」莫修心中鬱悶，對於方才所見，似懂非懂，接著便再次打坐，按照第五層的運行路線重新凝聚。可結果同方才一樣，當凝聚的屍氣穿過肉皮，進入臟腑深處，就在屍氣旋窩空出來的地方彙集時，那幾個凹陷再度出現，並且乾淨利落的將吸納進體內的屍氣完全吸收，隨後讓得莫修再次退回現實。不過，這次因為他沒有握住天蠶草，而給身體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痛楚，在大石上翻滾了好幾遍，身體才慢慢恢復正常。然而，向來脾氣倔強，不肯服軟的莫修卻並無就此打住，而是繼續嘗試，非要突破屏障不可。那晚在中三圈受辱之事，在莫修腦中歷歷在目，而這也正是激勵莫修修鍊的動力，儘管一次兩次的嘗試讓得他並未如願以償的突破屏障，但他卻是全身心的投入其中，心性堅定如鐵。在三代弟子之中，最囂張跋扈的就是杜小牛，而此刻他早已被莫修斬殺，幾個狗腿子也都沒了往日的威風，所以現在莫修在這個隱蔽的洞府里修鍊，也沒有誰來找他的麻煩。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之下，莫修才能一心一意的進行屍氣凝聚與魔功修鍊。彷彿是轉瞬之間，三天時間悄然流逝。在第三天的清晨，莫修走出了洞府，來到山坡上，看著其他洞府之中陸續走出的弟子，他的心情忽然變得有些頹唐。在這三天之中，他沒有浪費哪怕一秒的時間。他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修鍊之中，令他驚喜的是，他的屍氣凝聚雖然沒有增加，但是在之前的基礎上卻變得更為牢固了，所發揮出來的效果也是成倍增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進入了那個凹陷內部的原因。至於唯我獨魔功的功法……其實，莫修除了偶爾練習一下，就再也沒有怎麼觸碰過了。並不是說他不重視，而的確是魔功的發揮效果都是建立在屍氣凝聚的基礎上的。畢竟，只有隨著屍氣的不斷提高，唯我獨魔功的招數威力才會隨之增加。但是第五層的進階屏障，他卻是硬生生的修鍊了兩天，卻始終沒有半點進步。之後無奈之下，只好暫且放下，書中有言，突破屏障需要自身領悟能力，還有一定的機緣，或許，是他的機緣未到。就這樣，他帶著小小的失落，回到了骨房。今天，便是宗門放行的日子，在管事弟子的一番囑咐之下，莫修與馬俊等人簡短告別，別拋卻之前進階屏障的煩惱，懷著一絲激動的心情，下了山，朝回家的方向走去。「爹，娘，冰宛，修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