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委屈

從開始到現在，莫克其實根本無法真正直視鱷魚王，克里斯的鱷魚披風有著如同寶石一樣的光彩，這讓莫克頭暈。

莫克敬畏地低頭，他直到現在才發現了克里斯的銀眸銀髮，因為野生鱷魚的習慣是依靠氣味分辨鱷魚王。他單膝跪下，道：

「您讓我看到了以後的路，我也看到了您的強大與仁慈，我們……我們本來都應該是您的獸奴。但現在，因為您的仁慈，我敢於開口請求您，請不要殺了希羅。希羅一定成為強大的鱷魚戰士，忠誠於您。希羅會比伊莎貝拉和伊克還要強大。」

鱷魚王並不生氣，他微笑凝視著莫克，除了那雙眼睛的特殊能力，這隻小鱷魚的性格多麼像伊莎貝拉。

「當然。」鱷魚王微笑，希羅不會忠誠於他，克里斯非常確定。但希羅會忠誠於祭司，忠誠於鱷魚一族，他當然不會殺了希羅，「只要他不是魔獸。」

因為初生的費娜祭司需要一個守護騎士。而守護騎士是不是能成為祭司的情人，完全由祭司來決定。

「只要他能成長。不是魔獸。並且得到祭司的認同和引導。我不會殺了他。」

鱷魚王斷言。

莫克小心翼翼抬頭，遲疑問著：「您，不打算和希羅決鬥嗎？」

克里斯一怔，大笑了起來：「天啦，莫克，你學到的還真不少。在王城中，與妻子的情人決鬥。在公開公平的決鬥中殺死他。沒錯，這是丈夫的權利。但我以前從沒想過我會幹這樣的事，祭司沒有妻子。現在呢——似乎是我應該做的事，但我還沒有結婚。」

說罷，他步入了內殿，走上了最高的祭台。

克里斯把右手向漆黑空中高高一舉，莫克就看到了光芒，而光芒中，死亡神殿中豎著的神像終於顯露了同來，竟然是一座巨大的鱷魚祖先神的神像。是鱷魚頭人身的神像。

莫克在震驚中不自覺地匍匐在地。

此時，他聽到了鱷魚王高聲的祈禱：

「鱷魚的祖先神，請聽我的祈禱——」

「神明，我現在願意實現神明的願望，從今日開始，我作為鱷魚半獸人的戰士，將成為所有鱷魚的王。如同野生的鱷魚保護了我，莫克給予我友情和忠誠，如同明娜愛我，娜美了解我，傑依尊重我，厄羅仰慕我，希羅畏懼我，麗娜承認我——我也會回報給這片大陸上所有的野生鱷魚，給予他們半獸人的尊嚴，給予他們友情、忠誠、愛、了解、尊重、仰慕、畏懼和認同。神啊，我會作為王，保護他們的生命、財富、地位，我願意成為王，在神明之眼所見之地，庇護所有鱷魚的王——」

莫克就看到了，神像雙眼光芒的閃耀。

原來，克里斯本來不打算成為鱷魚們的王嗎？

直到今天才同意嗎？

「請賜給我足夠的勇氣，重新踏進王城。面對我的仇敵們吧——！」

莫克激動地全身發抖，因為他竟然聽到了神殿里響起了神明的聲音，神像的雙眼亮起來了：

「這一次，給予你特例，鱷魚的王！但你沒有權利和我直接對話。我讓你尋找祭司，你找到了嗎？」

克里斯在心裡嘆了口氣，問道：「水鳥的祭司可以嗎？」

「……」神明沒有出聲。神像雙眼瞬間變黑了。

克里斯也沉了臉。轉頭就走出了內殿。風吹著祭燈，神明居然開口問了一句：

「我要祭品。」

「……我在準備。」

「我要獸奴祭品，兩隻，你承諾過。向我換取保存他們的屍體。」

克里斯覺得真煩。

「……神明生氣了嗎？」莫克抬頭看著死亡神殿又是一片黑漆漆，不免擔心。而鱷魚王像是不怎麼喜歡這位鱷魚祖先神？

克里斯走出來，在台階邊聳聳肩：「不知道。」

「……」鱷魚王您這樣，真的好嗎？太不恭敬了吧？莫克忐忑不安著，克里斯看他一眼，卻有趣地笑了起來：「啊，伊莎貝拉，不要罵我。」

莫克拚命搖頭，他怎麼敢罵鱷魚王？

克里斯微笑著。莫克也許還沒有意識到，伊莎貝拉是一個有著特殊能力的女騎士。她在臨死前選擇了莫克，引來了莫克，在水草中找到了克里斯。

而莫克和伊莎貝拉有一雙同樣神奇的眼睛。

這意味著，伊莎貝拉寄託了一部分力量或者靈魂在莫克的身上。所以，莫克這些天來，完全忘記了當初遇到克里斯的事。到現在，經過克里斯提示才重新想起。而克里斯也完全相信莫克的忠誠。

即使他一再為希羅求情。

莫克卻被鱷魚王的微笑嚇到了，他其實做好了被殺死的準備，但他確實是一片忠誠之心。黑鱷魚希羅是雄鱷里最強大的，而且他沒有族群，會全力忠誠於克里斯王。但克里斯王的微笑是什麼意思？

莫克忐忑不安，他想起了鱷魚里的流言，克里斯男女通吃，連公的也不放過。

剛才克里斯是在暗示什麼嗎？莫克沒有戀愛過有點害怕，又有點害羞。他想和希羅商量，以前老傑依說戰士是可以做女主人的床伴的，但不知道侍從是不是也有這個責任？

克里斯不知道莫克以為做男主人的床伴，是一種當差的責任，他正沉思著，折磨死情敵黑鱷魚的事可以放一放。他是一個公正理智的王。可以慢慢找個借口弄死希羅。

「我記得你有一個哥哥，叫莫德。」克里斯問道。

「是的，鱷魚王。」

「你去告訴他一個好消息，讓他也到我身邊來吧。」

「非常榮幸！」莫克大喜若狂，他本身的力量其實弱小，而野生鱷魚的同母兄弟是天生的盟友，莫德從生下來就比弟弟強壯。莫克非常願意哥哥莫德和他一樣成為鱷魚王的侍從。更希望莫德也能得到這樣半獸人的身體。

看到莫克離開后，鱷魚王想了想，這才重新走進了死亡神殿，向著神明深深低頭，喃喃低語：「感激您，讓他們再一次陪伴在我的身邊。即使我已經不再是祭司。」

「……」神明沒有出聲，似乎還在生氣。

「您沒有什麼要求了？」鱷魚王很客氣，施禮后告退了。

「……」神明在憋著。它不屑於和戰士直接對話，雖然他很想要兩個獸奴祭品——娜美和明娜。

也許有一個水鳥祭司也勉強可以？鱷魚神明委屈地想，也許自己一千年沒有祭司了，現在不能要求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