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晝

吳亦凡回到了特工部的辦公室，一臉陰沉，脾氣不太好的他，進門后就把門摔得砰砰響，坐到座位上，他目視著自己辦公室內的一切，開始回想剛才溫甫所說的話。

沒錯，他是特工部的部長，因為他有個了不起的父親。他坐上特工部部長這一位置，說實在的，並不能多服眾。他只是負責管理著下面這群異能者，外出任務以及調動分配，可是，他自己卻從未出過任務，一次都沒有。因為他父親說，外邊險惡，生靈塗炭，不准他出行。所以，其實溫甫說的沒錯，他只是個溫室里的花朵，會再多的紙上談兵又有什麼用？該有的實際經驗卻一點都沒有。

葛佳樺跟隨而來的時候正好被他關門的巨響嚇了一跳，輕手輕腳地敲開門，她注視著吳亦凡冷硬的側顏，輕聲道：「你不需要把溫甫的話放在心上……」

「無所謂，他也沒說錯。」吳亦凡沒有看她，沉聲回答。

「我覺得或許……你應該去散散心。最近的擔子有些重，又有人提出了那麼奇怪的建議……」葛佳樺抿了抿唇，盡量溫和語氣，一改之前的冷艷風格，「不如，我安排一下，陪你去基地後面新開發的花園去逛一逛？」

「不用了，我沒心情。」吳亦凡毫不猶豫地拒絕，絲毫沒有顧忌到對方是個女人，話落，他拿出一堆資料文件，開始翻閱。

葛佳樺好似是習慣了被拒絕，表情也沒有多少失落，一如既往地平靜，她點了點頭：「好吧，那我去準備些吃的，剛剛開了那麼長時間的會，你應該餓了……」

「不必了。」吳亦凡的視線終於轉過來，落在了她的身上，「我說過，你不需要再為我做那麼多事情。」

「可是我願意啊。」葛佳樺急切道。

「好啦好啦，看哪，我們的大boss又在拒絕妹子了？」人為至聲先到，大門再度被人推開，這次，走進來的是兩個容貌俊朗的男子。

說話的男子有一頭亞麻色的頭髮，眼睛不算大但是非常有神，面帶笑容非常親切。另一個男子一頭黑髮，容貌溫雅，大眼睛高鼻樑，神態柔和。這倆人便是金俊勉和張藝興，一位是吳亦凡手下最得力的幹將和朋友，另一位是和吳亦凡平起平坐的醫療部部長。

金俊勉調侃完他倆后，徑直走入了吳亦凡的辦公室，見對方眉頭緊鎖，不禁揚了揚眉：「看來，這個會開的並不好啊？」

吳亦凡不置可否，忽然把視線轉向張藝興：「你那邊怎麼樣了？」

「剛剛結束，情況還算穩定，現在先隔離觀察，沒問題后就能順利把人放出來了。剛才的會議都說了些什麼？」

張藝興是治療部的部長，更是治療方面的一把手，照理說剛才他也得參加會議，只是，情況突然，之前出發去任務的一批隊員回來，受了重傷，於是，張藝興就先去醫治那批人去了，這才錯過了會議，對於剛才發生了什麼一無所知。

吳亦凡的視線掃過一旁，葛佳樺早已在他們進門的時候就悄聲退了出去。她知道他們男人有話要說，她在旁邊不太合適，所以就出去了，每次都是如此。吳亦凡見她不在，也就直話直說了。

「有人提出實驗。」吳亦凡臭著一張臉，很不爽。

「什麼實驗？科技部又發現了新的東西？」金俊勉一臉茫然。

「不，他們要做人體實驗。用以研究現如今各式各樣的情況，尋求突破。」吳亦凡握緊了手中的文件，紙張都已經被捏皺，凌亂不堪。

張藝興和金俊勉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抹錯愕，但是很快，就歸於平靜了。相較於吳亦凡的被保護，金俊勉和張藝興的所見所聞所感要多上許多，所以在心態處理上，會比吳亦凡好些許。雖然人體實驗是一直明令禁止的東西，因為太過邪惡與不合道義，但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有人提出這個想法，並不是不能理解的。

末世已經那麼久了，久到令人麻木。雖然面對這些喪屍怪物，大部分人都已經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了，但是，如果能擺脫這些令人恐懼的事物，那又為什麼不去做呢？實驗是有必要的，能夠從研究中發現很多肉眼無法觀察得知的東西，可是，人體實驗……的確過於殘忍，讓人難以接受。其實，說實話，走到了這一步，不管怎樣，都是矛盾。

「那麼最後決定是什麼？」張藝興詢問。

「半數以上不同意，駁回，無效。但是……」吳亦凡猛地錘了一下桌子，巨大的聲響把張藝興和金俊勉都嚇得抖了抖，「十九個人裡面，兩票棄權，九票反對八票贊成！」

吳亦凡簡直無法理解，這樣的提議，有一半的人是選擇贊同的！雖然這個提議最終沒有被通過，但是，這個人數比例已經說明了現象！如果，那些反對的人在某一天產生了動搖，怎麼辦？只需要一票……只要一票，他們就能進行那些泯滅人性的實驗！這個世界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不是再這樣下去，每個人都會瘋掉？

「沒辦法，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是不可能理解底下的人有多痛苦的，畢竟真要實行的話，他們不會成為那個活的人體。」金俊勉也覺得荒謬極了，飽漢不知餓漢飢。然而因為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就高高掛起的人太多了，他們又怎麼去干涉別人呢？

「我不可能讓他們這樣做，只要我在，就不可能。」吳亦凡語氣堅定，他已經想清楚，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張藝興聳了聳肩膀，在辦公室一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舒服地靠在沙發上，他悠悠道：「雖然我很想給你支持，但是……這實在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吳亦凡一記眼刀飛過來。

「別這樣看我，我只是在說事實，而且……雖然你們現在投票是反對了這個提議，可是，如果有心人想要做，根本不需要經過你們的同意，不是嗎？」張藝興很無奈地解釋道，「陽奉陰違的事情太多了，只要有利益驅使，有好處，就會有人擠破頭去做，從古至今皆是如此。」

「是，但是我以為做人都有底線。」吳亦凡疲憊地閉上眼，垂首撐額。

「底線……那是末世前的東西，現在，人為了活著什麼都做得出來。」金俊勉輕輕搖頭，看了眼吳亦凡后，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你今天很累的樣子，不如，你就先回去吧。反正這裡我會盯著的。」

吳亦凡默默無言，保持著這樣的姿勢，沒有回復他。

最終，吳亦凡還是在張藝興和金俊勉的勸說下先回了家。吳父作為基地內最高領導人之一，權勢自然無人能及，他所居住的地方也是獨樹一幟的，遠離尋常晝內居民居住的方位，那一片都是富人區，即晝內有地位的人的住所。

吳亦凡開門到家的時候，毫不意外地見到了家裡突然出現的兩個親戚，正坐在客廳內，家裡的打掃阿姨正在招待他們。

「姑姑，世勛。」吳亦凡大步走入客廳，招呼道。

「亦凡回來了？」其中一位少婦模樣的女子站起身來，熱情地同吳亦凡打著招呼，同時，她拉了一把旁邊坐著的年輕男子，示意他站起身來。

那年輕男子起身，轉過身來，輕聲喊了句「表哥」。

如果現在有任何一位年輕女性站在這裡，必定會被眼前的男子迷惑住。吳世勛的五官非常精緻秀氣，好像經過能人巧匠雕刻似得規整，眼神凈澈乾淨，鼻樑高挺，唇薄紅潤，皮膚白皙如玉，只是表情寒冷了些，是個十足的冰山美男。

看看吳世勛再看看吳亦凡，不得不說，吳家的基因是真的好。連帶著吳月，吳世勛母親，年近五十了依舊看起來保養得很好，風韻猶存，氣質上佳。

「正好，我們在家也閑的無事，想來看看，就這麼巧得碰上你回來了。」吳月笑意盈盈地上前，拉著吳亦凡在沙發上一起坐下。

吳亦凡對於他們出現也見怪不怪了，這已經是很平常的事情了。

吳月是吳亦凡父親吳卓唯一的妹妹，在晝內的待遇自然是不一般的。本來吳月的家庭也該是幸福和滿的，只是，在五年前，吳世勛的父親忽然失蹤，下落不明。不得已，吳月帶著吳世勛去依附其兄長吳卓，為了把吳世勛納入吳家羽翼下，也不得不讓他改隨了母姓。至此，兩家走動極為頻繁。吳月雖然在晝內有另外的住處，但是，他們來吳亦凡家串門，也是常有的事。

「沒事，隨時來坐坐。」吳亦凡的態度雖然依舊是比較冷硬的，但是熟悉他的人能知道，這已經算是他比較親和的說話方式了。

「最近好像情況不太好啊？」吳月憂心忡忡，面對這樣的世界，她已經麻木了，她現在只希望，自己身邊的人不會受到影響，尤其是她的兒子。

「嗯，因為我們和其他的基地有些小衝突……煩上加煩而已。其他的沒什麼。」吳亦凡不想讓吳月和吳世勛知道太多而產生擔憂，這些事情本來就只要他們上層的人抗住就可以了，身居高位，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他很明確這一點。

吳世勛凝視著吳亦凡的側顏，只覺得他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他們。他本來有些話想要和吳亦凡單獨說，可是，看樣子吳月暫時也不會離開，那麼，只有下一次，他再找機會單獨來找吳亦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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