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他們用性命換來的

沈溫故看出他似乎有些不自在，便提議去吃飯。

沈嘉瑜點頭同意了。

他領著她去了學校後面的巷子，進了一家牛肉麵館。

兩個人一路沉默。

沈溫故不主動說話，他也不開口，始終是三緘其口的樣子。

沈溫故看他這副樣子，似乎是還沒打開心結。心疼他，便也不想逼迫他。也就沒有提父母的事。

吃過面，又跟他散了會步，陪他走到宿舍樓下，才對他說到：

「我回去了，你在學校好好學習。」

沈嘉瑜有些意外她竟然沒有再逼問父母的事。

黑湛湛的目光凝望了她一會，最終是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接著一連好幾天，沈溫故都過來學校陪他吃飯。

沈嘉瑜對她的態度慢慢轉變了不少。

《秋刀寒》里的戲份殺青，沈溫故從影視城回來，又直接來學校陪沈嘉瑜吃晚飯。

吃過晚飯，她終再次追問：

「爸媽的事，你想好了要回答我嗎？」

沈嘉瑜聽到她提起這個，臉色立時轉變，垂下頭，捏緊了筷子。悶聲說到：「我不想回答。」

沈溫故問：「為什麼？」

沈嘉瑜臉色漸漸變冷，眉眼間露出犯難，放狠話的說到：「那不是你的爸媽，你沒必要追著不放。你別忘了，你是我爸媽領養回來的……」

沈溫故心裡好像被扯了一下：「嘉瑜，你真的要說這樣的話傷害我嗎？明明曾經我們跟親姐弟沒有什麼兩樣。」

「而且，你當年為什麼要那麼堅決的和我斷絕關係？」

「真的是因為認為我是掃把星給你們帶來厄運嗎？真是這樣的話，為什麼你會接受我送你的禮物？」

沈溫故看向他的腰帶。

沈嘉瑜的臉漲紅了一下，又迅速泛白。目光閃躲著說到：

「我又不知道是你送的。」

沈溫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說到：「嘉瑜，你跟我說實話吧。」

沈嘉瑜信誓旦旦的說道：「我說的就是實話。」

沈溫故搖了搖頭：「不對，你沒有和我說實話。」

「當年的肇事司機逃逸，直到今天也沒有找到。即便當中沒有內情，你也應該想找到他，不是嗎？」

「可是，你現在的態度，讓我感覺，你並不想找到那個人。」

沈溫故盯著他，詐了他一句：

「嘉瑜，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對嗎？」

沈嘉瑜眼中閃過一抹慌亂，逃避般的扭頭往回走，斬釘截鐵的說到：「我不知道，過去的事，別再問了！」

沈溫故越發覺得他有問題，抓住他，微微揚聲說到：

「嘉瑜，我怎麼能不過問？如果不是爸媽、不是你們，我不知道我現在過的會是什麼樣的日子。」

「他們在我心裡，跟我親爸媽沒有分別。」

「別說我一個養女，那是你的親爸媽，你怎麼會不想替他們找出肇事兇手？」

「嘉瑜，你到底知道些什麼？你告訴我！」

沈嘉瑜的手腕被她抓住，他的手指都有些顫抖，他不敢看她的眼睛，目光里透著掙扎和痛苦，喃喃的說到：

「我不知道，你別問了，我不知道。誰都不想發生那樣的事情，別追究了！」

沈溫故凜色說到：「我不僅要追究，還要查出當年車禍的真相。」

「嘉瑜，你知道什麼就告訴我吧，你不告訴我，我也會去查的。何必要讓我繞彎子呢？」

沈嘉瑜聽到這話，臉色驚變，反握住了她的手，驚慌失措的說到：

「不，不要查，不要去查！不能去查！」

沈溫故心頭一緊，抓住他的雙肩，壓著心內的震撼，凜然說到：

「你真的知道什麼？你到底知道什麼？嘉瑜，你告訴我！我們要為爸媽找出兇手，才能讓他們瞑目！」

沈嘉瑜的手指痛苦的抱住頭說到：「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別問了，我不會說的！你走吧，別再來找我們了。」

「你不會想知道的。你別來了。……為了你，也為了我們，你別再來了！」

他說完，失控的推開沈溫故，拔腿就跑。

沈溫故心裡疑雲翻滾，腦子裡不斷的循環沈嘉瑜那幾句話：「我不會說的！你不會想知道的。為了你，也為了我們，你別再來了……」

沈嘉瑜真的知道什麼。

可是他不願意說出來。

他說，為了他們，讓她不要再來。

難道當年的車禍真的另有內情，而且跟她有關嗎？

沈溫故心裡混亂、驚疑、迷惑交結成一團，拔腿就朝他追了上去。

在宿舍樓的拐角，她將他攔住了。

她的臉色從來沒有這麼冷過。

「嘉瑜，你告訴我真相吧。」

沈嘉瑜被她攔住去路，雙手緊緊我成拳頭垂在兩側，眼睛里全是煎熬。眼珠子布滿了血絲，搖頭道：

「別逼我，我不想失去爸媽還要失去你，你別逼我……」

沈溫故心頭一震，看到近乎崩潰，彷彿看到了當年養父母慘死時，少年崩潰的影子與現在重疊。

她的鼻子都有些發酸，心裡說不出是驚喜還是難過。原來沈嘉瑜從來沒有厭棄過她，他背負著不能為人所知的真相，才會對她那麼殘忍。

也許在當年說出要跟她斷絕關係的那一刻，她難過，他其實比她更難過。

她握住他的雙肩，安撫的拍著他的背，嗓音也有些濕潤：「嘉瑜，我沒有逼你。」

「你也不會失去我。」

「你告訴我，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沈嘉瑜並沒有得到安撫，也許是當年的陰影太過深刻，稍一回想觸碰，便對他是滅頂的摧殘與折磨。

他試圖擺脫沈溫故，聲音泣不成聲：「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求你別問了……」

「我已經失去了爸媽，他們用性命換來的一切，我不能說，我不能說……」

沈溫故將他擁進懷裡，將他緊緊抱住，眼睛發澀：「嘉瑜，別怕，不想說，就不要說……」

她不停的拍著他的背安慰著。

這麼多年來，獨自承受著所有的煎熬，從來不曾在人前落淚顯露出自己的脆弱，所有的堅強與死守在這一刻潰不成軍。

他在沈溫故的懷裡哽咽顫抖。

她溫暖的懷抱，像是將他帶回最幸福的那些時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