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忽悠
汪二狗才不管這些,看媳婦趴在地上演戲演得那麼賣力,他不也得用點心么?
「我不管,現在我媳婦受傷了,你們梁家動的手大家都看到了,醫藥費你們得賠!」汪鐵匠揮著鐵鎚,那樣子是要跟梁家人硬拼。
梁二海向前護在自己媳婦面前,剛要開口蘇雲染搶先一步:「受傷了?正好我會一點醫術,不如我來給苗嬸看看吧!」
苗香花中氣十足地呸了一聲:「你會醫術?你是要笑死人嗎?」
蘇雲染也不惱:「我會不會看了不就知道了嗎?要是我醫術不行看不出個好歹,這不是還有大夫在這嗎?」
原先蘇雲染都沒有注意到這位遊方的郎中,這會他站起身望了過來竟然是一個相貌俊朗甚至有些書香卷氣的青年。
蘇雲染只是匆匆一瞥,注意力又回到汪二狗身上。她都這麼說了,汪二狗要是再反對豈不是顯得很心虛?
可是他媳婦什麼身子他還不清楚嗎?一百八的體重,豈能是摔一下就摔壞的?
不等他拒絕蘇雲染握住苗香花的手把起脈來,片刻之後她一臉凝重地驚呼到:「苗嬸!你最近是不是掉頭髮掉得很厲害?是不是一晚要起夜四五次?是不是時不時覺得頭疼呼吸不暢?」
苗香花還想罵她一驚一乍,可是她說的問題她身上的確都發生了。咽了咽口水,苗香花有些緊張:「什麼意思?你是不是想把我身上的傷都說成我有老毛病,然後就不用賠錢了?」
蘇雲染一臉認真且嚴肅:「苗嬸,你的情況怕是很糟糕啊!再不及時醫治怕是……」
苗香花蹭的一下就站起來了,肉乎乎的手指就指著蘇雲染的腦袋:「小賤蹄子你敢詛咒老娘?」
蘇雲染目光在她利索的雙腿和腰身上掃了掃:「苗嬸,你腰沒事了?」
苗香花一時激動給忘記了自己在做戲,連忙靠在自家當家身上哀嚎:「活不了了!被人打還別人詛咒,我活不成了!」
蘇雲染依舊不慌不忙,表情還是很關心她的樣子:「苗嬸,這病可不是小事。這是大病的前兆,若不及時治療,以後會很棘手的。我這為了你好,你看你怎麼就不領情呢?」
苗香花啐了一口:「你這還不是在詛咒我?」
蘇雲染無奈地搖搖頭嘆道:「苗嬸,我娘剛才那一腳究竟有沒有傷到你我們心知肚明先不提。可你這身上的老毛病應該是從半年前開始的,而且近來越發嚴重對還是不對?苗嬸可懂諱疾忌醫的道理?」
苗香花被蘇雲染說得有些緊張了,她該不會真的得了什麼大病吧?
心下越發不安起來,苗香花咽咽口水終於止住了乾嚎:「那,那你說我這是得了什麼病?」
蘇雲染故作深沉地思索了片刻:「人有五臟六腑,看似獨立功能運作卻又息息相關,但凡其中一個發生病變最後可能引發其他器官一起病變。
如果我沒有說錯的話,苗嬸最開始的癥狀應該是呼吸出現問題。呼吸關乎心肺口鼻,若只是口鼻不暢就不會輕易導致其他併發症。可苗嬸的情況確是屬於併發了頭疼心悸胸悶等癥狀,這就說明定然是心肺出了問題。」
苗香花被說得額頭都冒冷汗了,都說中了,最開始就是半年前她偶爾覺得呼吸不上來的感覺,之後這樣的感覺就越來越常見了。
苗香花有些怕了,望向汪二狗:「當家的,這……這可怎麼辦呀?我……我可不想死啊!」
汪二狗一看著情況有點變化太快,碰瓷不成反倒是引出了一身的毛病。
汪二狗還是比苗香花冷靜一些:「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能看出什麼呀?大夫,您替我媳婦看看,這小丫頭就是一派胡言!」
年輕俊朗的郎中點點頭給苗香花把了把脈,而蘇雲染一臉看好戲的樣子。梁鶴禎一直沒有言語,只是將自家媳婦的一言一行看在眼裡。
骨節分明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梁鶴禎附在她耳邊輕聲道:「她可不是短命之相。」梁鶴禎可記得上輩子這位苗嬸活得比他都命長。
蘇雲染愣了一下反應了過來,回頭踮起腳尖也附在他耳邊道:「我也沒說我忽悠兩句她馬上就死啊?」
梁鶴禎無奈一笑,這個小娘子還真是叫他看不懂了,可越是看不懂他就覺得越發有意思了。
看著她的側臉,他還從來沒有在哪個女子臉上看到這樣的笑容。自信、狡黠,帶著一股玩味,卻又是神采飛揚。這樣的笑像是能感染一樣,他不自覺彎起了嘴角。
郎中收回了手,苗香花迫不及待地問到:「大夫怎麼樣?她都是胡說八道的對不對?」
郎中那雙劍眉皺了皺又鬆開,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緩緩開口「正如這位姑……這位小娘子所言,你的情況的確不容樂觀。看似都是一些小毛病,但都是大病的徵兆。」
蘇雲染聞言笑著垂下頭,這郎中還挺上道的。
其實苗香花這些問題的確都是小毛病,人到了這年紀不可能沒有點病痛的。任何小病痛都是導致大病的徵兆,這話本身到哪都適用。
所以說白了這些長篇大論到最後就是一句廢話,都是小毛病養養就好,可若不養那就有可能成大病。
郎中提筆寫下了幾個藥方:「有病就要治,早治療才能避免大病發生。」
在醫療水平不足的年代,就是一場感冒都能要了人命。所以苗香花這會子對生的渴望是前所未有的,一聽自己有病就感覺自己已經病入膏肓了一般。
她靠著汪二狗身上一副很難受的樣子,也顧不上找茬了,夫妻兩攙扶著準備去鎮上買葯。
傅綿娘的目光時不時瞟向蘇雲染,這個兒媳婦深藏不露啊!她不禁想,若是剛才她沒有出手攔住苗香花,她這兒媳婦會怎麼做呢?
反正她相信,蘇雲染不是個肯吃虧的主!傳聞中那個吃虧長大的丫頭,竟然是兩個面孔。可這有什麼關係呢?只要她能讓兒子的病好起來,那她就是梁家的恩人。
傅綿娘和梁二海先回去了,蘇雲染扶著梁鶴禎坐在樹下等。
等看病的長隊都走了,那俊朗的郎中才望向他們二人:「你們不是來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