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羅依依要離開凌信誠

第6章 羅依依要離開凌信誠

凌信誠送羅依依回家。

一路上,羅依依都彆扭的沒有說話,眼睛看著車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到了家門口,凌信誠扶她下車,羅依依的哥哥江心白從門裡奔出。

他穿著黑色的睡衣,腳上撒著拖鞋,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漂亮的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自己的妹妹,吃驚的話語卻問向一旁的凌信誠:「你們兩個發生什麼事了?依依怎麼受的傷!」

凌信誠面無表情的如實回答:「她自己撞的,醫院也去過了,拍了CT,醫生說不要緊,輕微的腦震蕩,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江心白哦了一聲,狐狸一樣細長的眉眼卻顯得有些意味深長,他走上前,扶過自己的妹妹,嘖嘖一聲,痛惜地道:「快進去歇著吧,你這個樣子老爸看到了要心疼的。」

凌信誠轉身想走,羅依依終於低低地開口:「謝謝你。」

凌信誠怔住。

羅依依看著他的背影,又澀澀地重複了一遍:「謝謝你送我回來。」

凌信誠喉結微動,臉上一陣冷一陣熱,半響才稍微側過臉,訥訥地回道:「不客氣。」說罷,徑自走了。

羅依依又咬住了嘴唇。

彷彿一個魔咒被打破了一樣,夜晚的時候,羅依依在陽台上又看到了凌信誠,他站在隔壁的陽台上,月光照在他如雪的白襯衫上,有一種飄零的美感。

天已經很黑了,只有月亮又圓又亮。

過了好一會兒,凌信誠忽然問:「還疼嗎?」

羅依依轉過頭看著他,輕聲說:「現在不怎麼疼了。」

凌信誠沖她笑了笑,短短的一天,羅依依看到他對自己笑了好幾次,她突然有點慌,也有點激動,雙手抓住護欄,不知所措的高興的喊道:「凌信誠,我們和好吧。」

高三那一年,羅依依如願以償的考進了凌信誠所在的A班,和他同進同出。羅依依心裡想著,小的時候,其實一直是她對著凌信誠橫豎不是,非要整他,他倒是一直避讓,只不過避讓的時候給人一種懶得理你的神氣,於是讓她更加的生氣,於是變本加利地對付他。長大了,他們自然而然的疏遠了一些日子,現在,又莫名地糾纏在一起,她也問過凌信誠為什麼當年一直讓著她,凌信誠從不回答,問急了就乾脆利落地說:忘記了!

他們談不上和好,卻變得形影不離,學校里,他們倆的關係也變得明朗化,每逢聚會或活動,一碰面,凌信誠總會在私下無人時偷偷去拉羅依依的手,附耳上前,給她說一兩句俏皮的情話。

在凌信誠打完籃球,外套脫了在手上,熱氣騰騰走過來的時候,看台上的羅依依會在第一時間接過他手上的汗衫,遞給他一瓶清甜的礦泉水。

當凌信誠作文寫不好發牢騷的時候,會恬不知恥的直接扔給羅依依。

當凌信誠刻意的和其他女生保持禮貌的距離時,卻會很惡劣的用手指猛敲羅依依的腦袋。

過馬路的時候,凌信誠總是習慣性的用一隻手護著羅依依。坐在他的單車後座,他會把手反到身後,羅依依便在他的手心哈一口氣或者用力打一下,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知道他的嘴角隱隱帶笑。

凌信誠會在半夜打電話時,發現羅依依接電話很及時,而惡狠狠地訓斥她,並命令她在睡覺前將手機放遠一點。平日里,被羅依依調戲的話語噎得特別難堪時,他會挑起眉毛故作生氣地瞪她,但大多數時笑一笑便作罷。

家裡的人都說羅依依變了,高傲任性的羅依依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跟屁蟲。她整天屁顛屁顛的跟在凌信誠身後,又殷勤又露骨的和他套近乎,樂不思蜀得像個犯花痴的小姑娘。在她內外兼修,恩威並施,軟磨硬泡,外加窮追猛打之下,凌信誠終於乖乖地束手就擒,成為了她名義上的男朋友。他們一起上下學,一起溫習功課,一起逛街看電影。當所有的事件一致表明羅依依在凌信誠身邊越來越有存在感時,她卻突然發現,凌信誠還在和另一個女孩交往。

那個女孩就是童婉婷。

那個清晨,在校門口餐車上給凌信誠買早餐的羅依依親眼看到,凌信誠帶著童婉婷從一家賓館走出來,兩個人手拉著手,像做賊一樣,躲躲閃閃的跑進了一條背街小巷。

羅依依沒有追上去,卻立刻給凌信誠打電話,電話一接通她脫口而出:「凌信誠,你在哪兒?」

「依依,我現在有事在忙,回頭給你回電話。」電話彼端的凌信誠氣喘吁吁,很慌亂的樣子,然後,他主動掛斷了電話。

羅依依緊緊地握著手機,感覺到胸腔內有一股翻湧的血氣轟轟轟嘯響起來,她的視線很快被一層模糊的水霧覆蓋,看不清一切。

她以前也和凌信誠鬧過,可就算是她和凌信誠吵得最厲害的時候,打了電話過去罵他煩他,他最多把電話放在一邊,絕不先掛斷。

這次,他主動掛了電話。

——

傍晚時分,彩霞滿天。

凌信誠風塵僕僕地來到了羅家。

他沒有敲門,悄悄地溜進了羅依依的卧室。

羅依依當時正趴在書桌上發獃。

「傻丫頭,怎麼沒精打採的?」他探過身,用手指輕輕敲了下她的腦門。

羅依依沒理睬他,把手邊的雜誌抓過來繼續趴著發獃。

「我說羅大小姐,」凌信誠見狀把凳子拖到她桌子旁邊,坐下來認真地說:「你一消停怪嚇人的,快正常起來。」

羅依依繼續不理睬,把頭扭向另一邊繼續發獃。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他壓下身,聲音也溫柔起來。

不行不行,要死啊你別這樣……羅依依心裡邊罵著自己沒出息,邊命令自己誓死挺住。

「好了!」凌信誠正要伸出手臂抱抱她。

羅依依猛地站起身子往外跑去。

「……這是個什麼情況?」凌信誠冷不丁的被她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只得起身追出去。

夜幕眼看著要降臨。

羅依依咬咬唇,走幾步一扭身子一跺腳,走幾步一扭身子一跺腳,像個瘋狂鬧脾氣的孩子。

凌信誠從後面追上她,剛捉住她的手臂。

「嘩啦——!」

一盆不知道什麼水,從天而降。

澆透了她和他。

兩個人頓時冷得打了個哆嗦,又同時抬起頭望著那扇大開的窗戶。

一個大媽抱歉的笑臉訕訕地露出來,「不好意思啊!我洗衣服呢!水盆沒端好,淋著你們了。」

凌信誠沖樓上的大媽搖搖頭表示沒事,卻沒料到手下一松,羅依依又掙開他往前跑了。

「羅依依——!」

他在路邊的樹林里再度追上了她,表情一絕,大力拽住了她的手。

羅依依轉過身望著他,失望地喊:「你為什麼對所有人都那麼好?為什麼?」

凌信誠深深地望著她,不明白她的憤怒到底因何而來。

羅依依怕眼淚掉下來,所以趕緊轉身,使勁用手指戳著面前的一棵老樹的粗糙樹皮。可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落下來。

「別這樣……」凌信誠喃喃地搖頭,在她身後低聲安慰,「你這樣讓我感到不安!」

羅依依胡亂抹了一把眼淚,轉過身瞪著他,罵道:「猥瑣至極,你道德有問題,你知道嗎?!別以為全世界女生都喜歡你,就可以證明你魅力四射!」

「依依——!」凌信誠定定神,終於意識到他和她之間肯定有什麼誤會,他猝然上前兩步,雙手握住她的肩膀。

「你看著我,你看著我的眼睛。」他低下頭,凝視她傷心的眸子。

第一次看到他由於不知該如何解決當下的問題,而露出的緊張和窘迫。

羅依依一時語塞,把頭一低,眼淚又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凌信誠有些心疼的看著她。

「依依,抬起頭來,看著我。」嗓子眼又干又啞,他顫聲又重複了一遍。

羅依依抬起了濕亮的雙眸,兩個人怔怔地對視。

凌信誠獃獃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子,她美麗任性卻分外可愛。

漸漸的,他的胸腔里漲起了一股溫情,那股悶熱涌遍全身,剎那間就擊潰了他最後一絲理智。

他俯下身來,猝不及防的吻住了羅依依。羅依依腦袋一仰,下意識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摟過腰抱進了懷裡,這樣陌生而灼熱的接觸,全然未有過的感覺,唇上陌生的熱力與氣息,她本能地掙扎,卻被腰上他雙手的力道箍得絲毫不能動彈。

羅依依長這麼大,從未與男子有過這樣親密的接觸,他的氣息籠罩著一切,如同天羅地網般無可逃避。羅依依覺得自己被捲入駭然的颶風中,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到,惟一的感覺只是唇上的灼熱,與他近乎蠻橫的擁抱。

凌信誠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羅依依卻清醒地知道,眼下,她決不能容忍凌信誠這樣輕薄自己,所以她拚命掙紮起來,用力在他唇上一咬,在他悶哼的同時一把推開了他。

羅依依又驚又羞,淚如雨下地控訴道:「凌信誠,你是個混蛋。」

「依依,對不起,是我冒犯了你。」凌信誠低下頭,眼神里有一絲慌亂的痛苦,雙手忽然緊張得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羅依依咬咬嘴唇,淚水又決堤似的往外涌。

「我是真的喜歡你。」他頓了頓,又抬起頭來認真地看著她。

「滾——!」沉默之後,羅依依踢了他的小腿,轉身朝家跑去。

如果羅依依知道,此後的三年,凌信誠會消失,會再也不接她的電話,她那天晚上一定不會這麼對他,她都沒有跟他好好告別,他就從她的世界中消失了。

那天晚上,羅依依回到家中,跑進自己的卧室,關上房門,她站在鏡子跟前,看著自己凌亂的長發,泛紅的眼睛,她抬起手輕輕觸碰著被他吻過的唇,她的心跳得好厲害好厲害。

這是她的初吻,給了凌信誠,她並不後悔,即使此刻,她和他之間還搖曳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誤會,但是她還是深深地喜歡著凌信誠,就像中毒了一樣。

晚上,江心白敲了敲門,來到了妹妹的卧室。

他告訴羅依依,遠在美國的媽媽江依琳生了重病,想在臨死前見羅依依一面。

羅依依與母親江依琳感情生疏,只因在她很小的時候,媽媽就離開了她,出國了,她長這麼大也就見過江依琳兩面,一次是出生時,還有一次是她十歲生日時,很小的時候,羅依依就知道爸媽因為感情不和分開了,哥哥更是隨了媽媽的姓,改姓江,除了江心白,遠在美國的,有媽媽江依琳,還有一個坐著輪椅的哥哥,叫江心亞,媽媽出國的時候只帶走了這個病弱的兒子,彷彿剩下的兩個孩子與她毫無關係。

爸爸平日里工作很忙,根本顧不上他們,家裡的保姆和傭人也管不住他們,羅依依和江心白就像兩棵野草一樣瘋長著,很快長大成人。

眼下,媽媽提出要見她,羅依依卻猶豫了。

她不想去美國。

卧室里溫暖的燈光下,江心白捏住妹妹的肩膀,搖了搖,笑嘻嘻的道:「咱們去吧,就看她一眼,怎麼樣?」

羅依依沉默著,閉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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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燒的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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