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能睡

夏天的夜晚總是來得那麼遲，吳華走了一天，當他終於再次抬起頭時，卻發現那火辣辣的太陽已經躲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閃一閃的星星，以及清冷的殘月，白天的熱量似乎都在這黑暗中被吞噬殆盡，讓吳華難得地感受到一點舒適。看了看前方依舊沒有盡頭的路，有看了看走過的沒有起點的路，吳華也不知道自己這一天到底走了多遠，但他知道這必定是一段不短的路程，因為他也罕見地感覺到了疲憊，那種全身上下都在酸痛，從內心擴散到全身的疲憊，真的讓他是不是想要停下來，好好歇息一下，但是每一次目光觸及背後，他就多了一份繼續走下去的力量。

在路邊的樹叢中，吳華找到了他今晚的食物，兩隻不知名的鳥還有一個鳥窩，裡面還有幾個沒有孵化的蛋，他已經不是那個可以不需要吃東西的患者了，疲憊正是一個信號，預示著他的身體已經衰弱到了普通人的層次，為了保證自己還能走下去，他必須儘可能地填飽肚子，哪怕這樣看起來有些殘忍。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嘛。吳華看著自己搭建的簡易燒烤架上兩隻無毛鳥還有一旁岩石上正在被高溫烘烤著的鳥蛋，腦海中不由得想起了這麼一句名言，平時聽著總覺得那麼喜感，總拿來調侃，現在看來，卻又那麼一些凄涼，如果地球人也遇到了可以將他們當做食物一樣對待的物種，那麼這一幕會不會就是人類的未來呢？

爸爸媽媽，你們……還好嗎？看著自己來時的方向，吳華心中默念著，儘管這兩個人很不負責任，從來沒有關心過自己的內心想法，自己的出現更像是他們的不小心，但他們始終是他的父母，這是世界末日都無法改變的事實，更何況是在這種孤獨，無人可依的情況下，來自父母的關懷總會給予人最大的力量，儘管吳華同樣沒有感受到過。

飽餐一頓之後，吳華打了個哈欠，倦意漸漸涌了上來，卻又被吳華強行驅散了，這裡可不是什麼樂土，更不是安全的地方，終極異獸盤踞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如果他有一絲鬆懈的話，那麼他的下場就只有死亡，畢竟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之前那個無敵的他了。

不過與終極異獸這麼久的深層接觸中，吳華也知道了一些終極異獸的弱點，比如他現在正在不斷加入乾枯樹枝保證不滅的火焰，雖然終極異獸也並不怕火焰，哪怕是被燒成灰，只要核心還在就依然能夠恢復，但這似乎是一種生物的本能，讓終極異獸從心底畏懼著火焰，如果不是太過渴望血肉進入狂化狀態，那麼他們會選擇有多遠就躲多遠。

吳華也不知道為什麼終極異獸會如此畏懼火焰，那種畏懼甚至超過了他的實力威懾，也超過了一般生物對於火焰的畏懼，不過他也不是什麼科學家，他連慾望病毒的作用原理都不清楚，更不奢望要去了解終極異獸的秘密了。

不能睡……不能睡……吳華腦海中念叨著，隨著血液集中在胃部等幫助消化的器官，越來越濃郁的倦意逐漸蠶食著他的意識，但每一次都被吳華強行驅散了，雖然終極異獸畏懼火焰，他也見過幾個終極異獸望著火焰許久之後離開了，但難保會有進入狂化狀態的終極異獸出現，他絕對不能睡著，一定要保護好孫曉樺！

曾幾何時，吳華連睡眠都不需要，無時無刻都能夠保持著絕對的清醒，想要睡著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是現在他卻遇到了想睡不敢睡的情況，這種滋味是真的不好受，說不定一個恍惚中，他就進入了夢鄉，再也醒不過來了。

不能睡……不能睡啊！吳華用力地掐著自己的手，想以疼痛來驅散睡意，但是這也是一時之策罷了，疼痛刺激了他的精神，卻也讓他在刺激過後睡意更濃了，他也不可能這個時候繼續前行，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不好好休息一下的話身體會扛不住的。

果然我還是一件能成功的事情都沒有做到嗎……吳華的眼皮在瘋狂打架，他的意識已經時斷時續了，重新變回了人之後，似乎這七年裡所有的睡意都在這一刻找上了吳華，讓他繃緊的肌肉自然放鬆，整個人像是泡在溫水中，明明掐著自己的大腿，但卻感覺到越來越舒服，舒服到想要就這麼倒下，呼呼大睡，他本來……也不是什麼意志堅定的人。

吳華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但下一個瞬間他又猛地睜開了眼睛，突然將自己的右手放進了還在燃燒的火堆中，那一瞬間直擊靈魂的疼痛讓睡意消失得無影無蹤，當吳華將手拿出來的時候，他的右手掌通紅，已經沒有一點汗毛了，火辣辣的刺痛不斷刺激著吳華的精神，讓他再一次挺了過去。

然而這一次的刺激迎來的是更為濃郁的睡意，在半個小時之後，逐漸習慣了疼痛的吳華再一次忍不住閉上了眼睛，這一次，他過了十多秒才睜開了眼睛，看著自己已經布滿水泡的右手掌，他咬咬牙，拿起地上一根樹枝，狠狠刺破了一個水泡！

啊！如果可以發出聲音的話，吳華的慘叫聲一定會很響亮，這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痛楚超越了他二十多年人生所遇到過的一切，讓他大張著嘴，雙眼瞳孔都已經開始潰散了，足足五分鐘之後，吳華才重新能夠看見東西，他活下來了。

這一晚，註定是讓吳華終身難忘的一晚，為了另一個人，一個甚至都不是他喜歡或者喜歡他的人，他做了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的付出，哪怕再痛再瘋狂，他也會這樣去做，因為他已經受夠了失敗，如果成功必須要殘忍的話，他寧願這樣殘忍一下，只要，她能夠安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