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凡人之軀
沐浴諸神之血。
那是火巨人之王蘇爾特爾簡單的夢想。
「以諸天群星之名！」
蘇爾特爾握著滿手血火致敬，與神明爭鬥萬年，祂的武藝天下無雙，但巨大的身軀依舊是掣肘。
「沒有小把戲，像兩個神明一樣戰鬥嗎？」
陰影讓成小玉再次拔高，張狂一世的姿態，永恆的生命，無盡的力量，中和陰陽的力量，超越時間的速度，健康的身軀，強大的靈魂，咆哮天際的火龍，隱匿在角落的毒蛇。
蘇爾特爾稱呼她為神明。
在弱小的人看來。
又……何嘗不是呢！
轟隆！轟隆！轟隆！
一次次的對拳，一次次的燃燒，恐怖的氣流席捲一切，天崩地裂，神明的戰鬥，讓人驚恐，讓人崇拜，讓人瘋狂。
「雖然偉大，卻不會有歌謠，傳頌今天的事迹。」
抓住空擋，一拳將女孩砸進深淵，蘇爾特爾隨之狂笑。
在一條長達數千年的狂屠之路上，蘇爾特爾幾乎幹掉了宇宙中所有的神，祂有多久沒有在毀滅中體會到戰鬥的快樂。
眼神中透出的堅韌之火，面前再次飛起的女孩，她真的很像……像那個揮舞著鎚子，無論多少次，也無法打倒的神。
「我身體中，連化為眼淚的水都沒有，所以，這個可悲的世界，又有幾個如同你一樣，與那幫蟲子不同的靈魂呢？
第一次，沐浴在血中，我便仰望天空，那無盡的星河中，這種驕傲的，高高在上的靈魂，還有多少？」
蘇爾特爾沉迷於此。
「那你又是什麼？無論你殺了多少神明，最終，還是有一個會倖免。」
成小玉看著祂說道。
蘇爾特爾陷入沉默。
「看看你自己，燃燒著火焰，恐怖的身軀讓人發抖，殺戮蹂躪任你高興，毀滅了一個又一個世界，你是什麼？你……不是神嗎？」
聖意凝固，空氣在灼熱中不再流動。
蘇爾特爾再沒了笑容，祂輕輕的拾起插在大地上的火焰之劍，哪怕沒有永恆之火。
它也將燃燒到最熾熱。
暮光之火，在沉淪之前，最後的耀眼之色。
這場火，燒盡了空、陸、海，三界的一切，善與惡同歸於盡。大地焦黑殘破，慢慢地往沸滾的海水中沉下去。世界的末日到了，混沌的黑暗籠罩著宇宙。
跨越時間長河，穿梭無盡宇宙，祂真的是在毀滅嗎？
成小玉覺得祂更像一位睿智的老師，不斷期待著勇者，又毀滅著不合格的，祂註定是那條不坦途的神路上，最有稜角的障礙物。
「神明呦，你準備好了嗎？在時間的盡頭揮灑熱血，像身邊的群星一樣寂滅，在黎明之前放聲大笑了嗎！」
蘇爾特爾的火焰之劍，足以毀滅世界的暮光之劍，里世界吱呀作響，它無法承受這份偉力，正在破碎，就像是蘇爾特爾踩上彩虹橋時，無法承擔祂重量的彩虹一樣。
這個小世界正在走向末路，就如同它，本應在蘇爾特爾沒化作太陽之前的結局一樣。
「呼……」
成小玉鬆了一口氣，她不由輕聲自語：「竟然都是虛假的憤怒，讓你這樣的神，真正的放下寬闊的胸襟，暴躁並且不理智的，拿起火焰之劍，是個比數學都要難的難題啊，好在，我雖然沒讓你暴怒，卻讓你給予了認可和榮耀。」
「知道嗎？我希望這世間，再沒有神明，不用懼怕永恆的詛咒，不用祈求不朽的獎賞，再沒有信仰的衝突。
沒有永恆的謊言給我們充當拐杖，我們只能珍惜我們自己寶貴的生命，關注自身和身邊的人。」
蘇爾特爾的夢想如此……簡單。
火焰之劍揮落，一生只執著一件事，並且蘇爾特爾將它做的，如此完美，無關善惡，只求夢想。
成小玉沒有閃躲，那來自於她的信任，她也信任著，自己的「神明」。
「真不巧啊，沒有了神明，但現在有種東西，叫做手機，火之王，您一定會厭惡至極了那東西。」
一個男人。
他手持著紫藍色的十字圓盾，就這樣的從森林中走出，就這樣站在了成小玉身前的大地上。
迎著毀滅世界的劍。
「那是能治癒所有傷痕，所有怨恨的吾等的故鄉，顯現吧——已然遙遠的理想之城！」
怒吼著卡美洛特的名號，男人將盾牌豎立在身前，白堊之城從虛無之處組建攀升。
蘇爾特爾彷彿看到了回饋在世界上的無盡星河。
火焰之劍與那華麗無雙的理想之城對撞，猶如時間靜止了一般，現在，整個米德加德都不可能存在抵擋那把暮光之劍熱量的物質。
但是，這也僅限於物理法則的層面上。
他的守護，是精神的守護。
倘若，他的心靈沒有任何污穢，沒有任何猶豫，就會成為不會融化，不會碎裂的無敵壁壘。
他持著十字光盾抵住烈焰。
許久許久，諸神黃昏已過，暮光之劍，現在只是一把燃燒著火焰的劍了。
蘇爾特爾獃滯的看著他。
他不是什麼勇敢的戰士。
也不是無敵的神靈。
他只是一個人，一個普通人。
「為什麼……」
蘇爾特爾不明白。
「你都開掛了，咱們也得意思意思不是。」
李望舒撓了撓腦袋：「不過，因為實在是怕痛，所以，就全點防禦了。」
他當然不可能像小茄子一樣被融化，只要這面盾牌還在，他便可以阻擋一切。
不過……也就這一次了。
獅子王存放在這圓桌中的力量已經消散殆盡。
「為什麼……人類要來阻止，你們只需要……只需要……」
蘇爾特爾茫然了好久，也沒能說出後面的話，但戰爭中，沒有人類，已經是常識，一個人類，和一面盾牌阻擋了諸神黃昏，這根本沒有理由。
火巨人抬頭看向天空，雷雲密布，沒有毀滅，或許因為喜悅吧，這個小世界竟然下起雨來。
稀稀拉拉的雨滴澆在火焰上，蘇爾特爾拄著巨劍，心中泛起層層波瀾。
隨即，那是比雷聲還要威懾的大笑：「哈哈哈，如果今日是我蘇爾特爾驚天動地的隕落之日，那便讓蒼穹，與我一同——悲鳴！」
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
這……不正也是，曾經的蘇爾特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