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我可以和你耗上一整天

德古拉用拇指抹掉嘴角已經有些發暗的血液，面前的老人如同風中的燭火，彷彿只要點點助力，他便會永久熄滅，不再燃燒。

「我就想著，像你這樣走到生命最後盡頭的人，對於生者，為何要留存那些，不知所謂的勇敢？」

吸血鬼疑惑的看著格蘭特，作為長生種，他不理解也是正常的。

「你覺得，我的阻攔沒有任何意義？」

格蘭特笑出了聲。

「我一隻手，就可以把你拆解成幾十塊，老頭，幾百年來都沒有人傷害到我，為了你的勇氣，只要你稍微往旁邊挪一挪，德古拉伯爵可以考慮不嘗嘗你那乾枯腐朽，沒有任何營養的血液。」

德古拉擺了擺手指，示意他讓開。

格蘭特臉上的笑容散去：「德古拉伯爵，為了給你一個好印象，我還特意穿了西裝，可惜，我依舊是一個固執的人，我的朋友總說我不懂得變通。

比如，一艘飛機上有炸彈，我寧可和飛機一同墜毀，卻不會在飛機墜毀之前從上面跳下來。」

「哦？」

德古拉伯爵來了興緻，他喜歡這種有意思的，可以貫徹整個生命的，人類的執拗。

「你的眼睛里燃燒著仇恨，你非常憤怒。」

「我失去了自由。」

「相信我，我失去的更多。」

格蘭特·卡特將金屬圖譜摺疊，再次充當傘劍。

或許是因為成小玉的速度捲起了寒冷氣流，漫天蝙蝠之下更加漆黑，淅瀝瀝開始下起雨來。

但雨不夠大，當天空猶如燃燒流血時，才是它應該傾盆之刻。

「德古拉，你知道什麼是士兵嗎？」

「永不回頭？」

德古拉想到了一種古老的，擁有楚河漢界的棋盤遊戲。

「他們說我手上有血。」

「誰？」

德古拉彈了下手指上的血液問道。

「死去的人，確實有血，那血液直到手腕，就像一副無法脫下的手套，彷彿你可以隨意傷害別人，但身上要無處不溢出血來。」

格蘭特眯著眼睛，他想要儘可能看清德古拉臉上的表情。

他沒能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吸血鬼沒有愧疚，沒辦法，老兵只好繼續訴說。

「第一次，第一次意識到這種事情，是在我19歲的時候，這種懷疑，這種憤怒，讓我迷失，雙目刺痛，喉嚨嘶啞，被焚燒著的家園散發濃煙，嗆的喘不過氣來。

只是在戰場上一年，槍彈就太多次的擊中我，以至於面對槍口，我會朗聲大笑，可我依舊不是一個士兵，直到我看清了血手套，知曉了自己在做什麼。」

格蘭特聲音越發低沉。

「你只是個老頭。」

德古拉不屑一顧。

「老頭？我背負著滿身罪孽，只為和平而戰鬥，所以……他們叫我神，稱我為最初，讚頌我為——戰爭！」

老先生挺直腰板，身後巨大的黑犬浮現，狗符咒，青春洶湧在身體里每一個角落。

德古拉只覺得，面前曾不堪一擊的老頭，就像是一瞬間將所有氣一同解放一般，從朽木成了威脅。

野獸的直覺不斷鳴叫。

吸血鬼指甲快速伸展，他壓低身體，仗著速度，沖向擺姿勢的老兵。

然而他並不明白，當蝙蝠俠將身體素質達到與超人同一級別時，恐怖精湛的武藝，只會讓超人，沒有任何翻盤的可能性。

所以，當他被摔在地上，仰面看到天空，傘劍刺穿身體時，他還是發矇的。

「新人，有時候，你沒時間去思考。」

「怎麼可能！」

德古拉斬斷自己的手腕，警惕的一蹭出很遠，他的實力出了問題，而老人的實力，也在奇妙的增加。

「信仰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久而久之，哪怕是人類，也會接近於神明。」

格蘭特審視著德古拉，戰爭之神的權能，正是面對無法面對之事時，可以有一定的平緩緩衝，力量，速度，反應，吸血鬼的那部分，全然被他掠奪。

德古拉一直等到手臂再生完畢，才繼續沉默的看著格蘭特，他已經感覺到，在格蘭特的身邊，似乎沒法發揮全部實力，不如說……他被強行五五開了。

擠壓身軀內的每一份潛力，德古拉的頭髮迅速生長化為白色，他必須喝到奧薇莉亞的血，沒時間在這和一個強行開掛的老頭耽誤。

血色劃過大地，斷壁殘垣被無形的波動摧毀，德古拉以種恐怖的速度向遠方奔去。

「不過是個餘燼。」

吸血鬼沉迷在力量當中。

「修女，負責祈禱。

士兵，負責……」

耳邊傳來沙啞的聲音，德古拉心中一驚，無往不利的血遁竟然被追擊到了。

他回頭看去，卻並沒有老人的身影，吸血鬼恐怖的視力告訴他，格蘭特還在原地，單手持著傘劍，做著投標槍的動作。

「什麼？」

德古拉瞪大眼睛。

「揮拳！」

怒吼炸響，一道白銀色的光只在剎那便跨越長遠的距離，射中血色。

大地迎驚雷，傘劍整個崩解，如同破片手雷一樣四濺，被溶解成結晶的土地深深陷落。

吸血鬼身體全被傘劍碎片打碎，無數像針線一樣的血液漂浮在空中，鏈接到每一個肉塊。

格蘭特·卡特一步步向他走去。

德古拉平靜的看著老兵，身體拉扯回血肉，快速的復原之中，他明白了，老人，並不是可以輕鬆擺脫的攔截人。

所以德古拉走了出來，不顧融化的鞋子散發出詭異的惡臭，他踩在地面上，看到了格蘭特身後的屍山血海。

「你身上的罪孽可真多。」

德古拉諷刺道。

「面對罪孽，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道德情感，你的呢？」

格蘭特反問道。

「道德？那是人類的約束。」

德古拉再次沖向格蘭特，彎腰低身，空缺了部分的血肉，讓他矮了很多，在老兵的鐵拳下，歪頭，遞肘一氣喝成，吸血鬼的手肘，重重的砸在格蘭特已經有了格擋的胸口，但老兵依舊被撞斷了兩根手指，以及透勁入胸骨，被凌空抽飛。

戰爭，有勝利，就有失敗。

哪怕同一水準，但德古拉可以不斷的恢復，然後尋找弱點，他是個天才，聖子……又怎麼可能，不是天才呢。

「咳咳……」

砸在泥地里，老兵咳了幾聲，胸口火辣辣的痛，德古拉並不承認自己的罪孽，他認為自己屬於超越人類的高等生物。

可是……真是這樣嗎？

「老頭，你這樣可不行啊。」

吸血鬼身體全部復原，他勾了勾手指，嘲笑道。

「不行？」

格蘭特·卡特抓起一把泥土，冰冰涼涼的抹在胸口，眼神中的堅定沒有任何動搖。

「老兄，這可是年輕的我，我可以，和你耗上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