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42 沒有欺騙,僅是玩笑
「吱——!!!」汽車剎住,尖利的聲音。
火紅的法拉利出現在我的面前,皇茗司推開車門站在白瑩瑩的漫天飛雪中。
耀眼的如同月光一般清冷的銀髮,瀲灧的眼眸,蒼白的臉色,彷彿不可置信的傷痛眼神漫天的朝我涌過來……
我怔住,無力轉移視線……
他回來了。
遠在上海拍戲的皇茗司回來了~。
他不是說不能回來過聖誕節的嗎?!
為什麼此刻他會出現在這裡?!
天藍色的外套上落滿了晶瑩的雪花,他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皇茗司在我和金希澈面前停下。
空氣凝固。
良久,他向我伸出了手。
「跟我回去。」他死死的盯著我,黝黑的眼眸里有著說不清楚的沉鬱。
沒來由的開始覺得寒冷。
眼前的皇茗司就像暗夜裡最陰冷的風,能讓人的寒毛一根一根的抖立起來。
陌生得,我簡直不敢相信。
「我不回去。」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堅定地搖頭,「我叫藍亦心,不是皇妮妮。」
「回去——!!!」他咆哮著,聲音又凶又冰冷。
金希澈緊緊抓住我的手,他盯著皇茗司,一字一句的說——
「她是我的,你永遠也搶不走!!」
我望著皇茗司,淡淡的微笑。
原以為再面對他,我會有多不舍有多愧疚,而現在才發現,原來沒有。他在我眼裡的憤怒,無足輕重,我只在乎,身邊的希澈。
雪越下越大,三個人對峙的身影,僵立著。
皇茗司眼睛里的火焰一點一點的沉寂下去,融化成冰。他那深邃的黑眸里有著難以令人忽視的執拗,定定的望著我。
「妮妮,這就是你考慮的結果?」
「沒有考慮,不需要考慮。」我輕輕的點頭,再搖頭,「我不會再回去了。即使已經忘記從前,但我卻再一次喜歡上了他。」
皇茗司幽黑眼眸里深藏的是清冷的光芒,如同霜華一般。銀色的頭髮已經結成冰凌一般垂落在額前,他的嘴唇如雪一般慘白。
「妮妮,你在說謊。」他顯得格外頹然而悲傷,他看著我的眼睛,緩緩的說,「你忘記了嗎?我們那麼小時候那樣簡單的相愛。」
心,彷彿瞬間活過來一般,好疼。
那樣意氣風發,眾星捧月的皇茗司,現在卻因為我的選擇而如此脆弱。
「妮妮,他可以做到的,我全部都可以給你。」他發白的唇畔顫抖,似乎一瞬間蒼老一光年。
我咬著唇,開始發抖。
突然覺得很冷,很害怕。
因為我堅定的心,此刻開始動搖。
「妮妮,你答應過我,等我回來。」他的聲音哽咽,無邊的沉痛。
「妮妮,你真的好壞。」他的面容蒼白,眼睛卻亮得驚人。
「妮妮,聖誕快樂。」他勉強的想要牽動唇角,卻無力微笑。
我的心猛的一顫,用力咬住嘴唇。
皇茗司執意地向我伸出手,沒有一絲要放下的意思——
「妮妮,我們回家好不好?」
他的聲音低沉而微微發抖,屈尊而心疼的哀求。
「我……」我的聲音暗啞。淚水撲簌簌滾落面頰。
手指悚然放開,心像是被什麼刺痛一般。
金希澈彷彿察覺到什麼,大手又重新把我的指尖抓回來手心,緊緊的握住,直到我感覺他的掌心之內一片潮濕。
「亦心,不許走。」金希澈孔緊縮,手指冰涼。
他抓緊我的手,他的手緊張得微微顫抖。
面對那麼多人的舞台演奏的時候,他不會緊張;面對若汐學姐的眼淚的時候,他亦不會無措。可是現在,他的手卻在發抖。
「希澈,我先和小司回家解釋清楚。」我盡量給他一個放心的微笑。
「不許走。」他無比執著,藍紫色的眼睛里閃爍著驚慌失措的神色。
「對不起,我不能太自私。」我狠了狠心,把手抽了出來。
然後,我扶起皇茗司,打開了法拉利的車門。
身後,漫天飛雪。
北風呼嘯著掃過,這個冬,在聖誕節的時候突然變得很冷。
「亦心,但願這是我最後一次放開你的手。」金希澈獃獃地佇立,白色毛衣彷彿與整片白雪融在一起。
黑色的髮絲被雪花撲疊出碎碎的雪白。俊美的面容變得煞白,嘴唇抿成深深的直線。他抓緊手指,直至指節變成青色。
我狠下心,不再看他,關上了車門。
希澈,對不起。解釋清楚之後,我立刻就回來。不再離開。
法拉利旋風一般駛出凱迪亞學府。
一路上,皇茗司沉默的開著車,目光冰冷,連下顎也死死的綳在了一起,原本柔和俊美的臉變得面無表情。
周圍空氣好像都要凝固了一般!
我坐在副駕駛坐上,抱著肩膀不停的發抖。
很冷,從外面的冰雪世界回到現在開著空調的車裡,身上的雪花一點一點融化了,讓我的手背上顫起一粒粒的雞皮疙瘩。
我望著皇茗司,幽黑的眼瞳漠然地望著前方,銀色頭髮上的雪花一點點化成水珠,沿著他精緻俊美的面容,滴落在方向盤上。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已經泛白。
「小司。」有點不忍地拿著紙巾遞過去,「擦擦吧,要不會生病的。」
「不要。」他閉上眼睛,身子孤獨而僵冷。
曾經在我淘氣的時候,是他這樣囑咐著我,說淋雨回家要趕緊洗澡。而現在,他卻倔強得像個生氣的孩子。
心底柔弱的角落被狠狠撞擊,疼痛,不忍。
「對不起……」我嘆息道。拿起紙巾為他擦拭布滿冰冷水滴的臉龐。
皇茗司緊緊抿住嘴唇。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顫抖。
手突然伸過來,他抓住我為他擦拭著的手。
他的手指冰涼,冰到骨子裡。
「妮妮,別離開我。」
「小司,我從來都只是藍亦心,你又何必給我強加上皇妮妮的記憶?你把我變成你想要的那個人,而我卻不能。」我搖頭,閉上眼睛。眼淚還是忍不住地從睫毛流淌而下。
「小司,你不該騙我。」
無論他怎樣我都可以不計較,但他騙我。把我空白的記憶,冠上另一個人的名字,過著別人的生活……他在乎過我的感受嗎?
我是藍亦心,所有人都告訴我,我是藍亦心。
而他卻一再地強迫我不去想起,他只要我做他一個人的皇妮妮。
這樣自私,令人窒息的愛。
我不要。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什麼妮妮對不對?你故意讓希澈與我錯過對不對?這樣騙我……你就開心了嗎?你寧願我帶著空白的過去生活嗎?」我大口大口的喘氣。
「我沒有——!!!」他幽黑的瞳孔迅速緊縮,放大。
「你看著我!」他霸道地捏住我的下巴,手指僵硬。
我的臉頰被他捏得生痛,淚水淌落進他的手心。我卻只能睜開眼睛看著他,視線被強迫得無法轉移。
「我從未騙過你,你的確是我小時候的朋友妮妮——我那天在演唱會上看見你的第一眼就已經知道。」
「僅僅只憑一眼,你怎能肯定是我?」我怔住,不可置信。
小時候的朋友,分別將近十多年,彼此又從未聯繫過,他又怎麼可以肯定我是妮妮?!
「開始時我也不能確定。可是——」他抬起幽黑的眼眸望著我,嘴唇有點紫白。
「我這次終於找到了你的家人,我可以百分百的肯定——你小時候,你的乳名就叫妮妮。而藍亦心,不過是你初中時才改的名。」
我僵住,嘴唇動了動。喉嚨變得乾涸。
原來皇茗司他——並沒有騙我!
我的確叫妮妮,但那不過是我小時候的乳名。
而金希澈,他也沒有騙我。
長大后的我改名叫藍亦心,去韓國留學,再愛上他。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只不過,糊塗的我。
在長大后遇見金希澈的時候,已經忘記了小時候遇見的皇茗司。
而等到我終於再遇到的皇茗司的時候,又忘卻了相愛的金希澈。
時間的轉輪,在緩緩的轉動中,對我,對皇茗司,對金希澈,都開了一個大不小的玩笑。